翌日,張牛儈幾個就來到了鄭家。幾人許久沒有聚在一起了,湊到一處就有說不完的話。等熱熱鬧鬧的吃過午飯,四人就帶著幹糧和弓箭等捕獵工具進山了。


    要是運氣好能獵到好東西,當天就能回來。要是運氣不好,就得再往深山裏去,少不得要在山裏過夜。


    不管能不能打到獵物,幾人都沒打算在山裏多待,就隻帶了兩天的幹糧和水,進山倒也輕便。


    鄭凜不在家,桑葉就有些無聊了。可是她的腳還沒好,不方便出去串門子,就隻能窩在家裏帶帶元宵,做做針線。


    家裏老老少少衣服鞋子都不缺,她做的針線都是給月娘腹中寶寶的。之前已經做了不少,現在做的是孩子三歲穿的衣服。就是針線活兒不是她的長項,哪怕這幾年沒少做也沒有多大的長進,為這沒少被桑枝嘲笑。


    “喲,又在做針線呐!”桑枝左手拎著包點心,右手牽著兒子來到鄭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牆角的桑葉:“要我說你不如花點錢請人做,免得費了這上好的料子。”


    桑葉橫了她一眼,埋頭繼續做針線:“你怎麽過來了?都安頓好了?”


    前陣子,桑枝和黃木頭天天往鎮上跑,想早點找到落腳地搬到鎮上去。沒想到找了些時日,竟然真的讓他們找到了個帶院子能住人的鋪麵。


    說來也是他們運氣好,那鋪麵的老板是外鄉人,因年紀大了又突然生了一場病,險些沒能救回來。害怕死在外頭不能落葉歸根,老板就決定把鋪子盤出去,回老家安享晚年,以後都不回來了。


    這鋪子出手的急,想在年前盤出去,老板就沒有多要價,且家私全送。兩口子得到信兒就去瞧了,隻一眼就瞧中了,很快就籌足了銀錢就將鋪子過戶,這兩天就一直在鎮上忙活。


    “都安頓好了,這兩天就能搬進去住。”桑枝抓了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說道:“後天日子不錯,我跟木頭打算辦兩桌席麵,咱們自家人吃頓飯樂嗬樂嗬。”


    桑葉想了想,後天沒別的事,便點了點頭:“成,後天我跟你姐夫一道過來。就是大後天是小弟要啟程的日子,都趕到一塊去了。”


    桑枝笑道:“就是想著趕在姐夫和小弟走之前辦的,不然我跟木頭也不會這麽急了。”


    桑葉想到了另一件事,問道:“黃家那邊知不知道你們要搬去鎮上?”


    桑枝麵無表情:“昨兒個我跟木頭回去搬東西,村裏人問起就說了,想來是知道了。”


    桑葉安慰道:“沒事,他們不敢再鬧幺蛾子,你們就放心大膽的開門做生意,誰敢鬧你就直接打出去。”


    桑枝冷笑道:“上次咱們家過去大鬧了一場,那起子人早就嚇破膽了,量他們不敢再打壞主意了。”


    桑葉覺得就算有人想,也得先過黃婆子那關,於是放心下來:“那你跟妹夫加把勁兒把店麵開起來,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桑枝的臉上又有了笑,顯然也看到了好日子在招手:“說起來得感謝爹娘還有你跟大哥二哥他們,不然我哪有決心擺脫以前那種日子。”


    就更不會有以後的好日子了。


    桑葉倒是沒覺得自己幫了大忙:“那也是你能立起來,不然我們這些人再怎麽使勁兒,你自己跟個石頭似的抽都抽不動,又有什麽用。”


    桑枝搖頭苦笑:“以前是我傻,死要麵子,在黃家受盡委屈也不願意跟你們說,不然就不用跟孩子們遭這幾年的罪了。”


    桑葉放下針線,拍了拍她的手:“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現在不是都好了麽!”


    這丫頭死要麵子不假,恐怕更多的是不想讓家裏擔心罷了。以前家裏條件不好,就算想為她出頭也有限。她自己手頭上也沒有銀子,跟黃家鬧崩了要錢沒錢,要地沒地,總不能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後來,家裏條件好了,兄弟姐妹的日子過的都不錯,她自己有了作坊的分紅,手上有一百畝地,自然就有了底氣,不再怕黃家了。


    說到底,無論在什麽時候,女人手上有錢總會硬氣些。就如她作坊裏的那些女工,甭管以前在婆家怎麽受氣,如今自己掙的不比男人少,腰杆子不知不覺就硬起來,不用再看婆家的臉色,小日子過的比以前舒心多了。


    桑枝看著桑葉笑,眼睛卻紅紅的:“大姐,這輩子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同樣是女人,同樣是一個娘生的,你做的事我這輩子都做不到,也不會有你這份灑脫。”


    那年大姐回來,看到大姐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跟大姐完全不是一路人。站在大姐麵前,她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就是想要活成大姐那個模樣。哪怕當時的大姐,是別人口中帶著拖油瓶的寡婦。


    桑葉見不得她這樣,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故意說道:“沒燒啊,怎麽就轉性了,開始給我戴高帽子了?”


    “大姐,你正經點!”所有的情緒一下子被衝散了,桑枝氣惱的瞪著自家大姐,看她又不順眼起來。


    “哎呀,這就對了嘛,你突然對我好聲好氣,我很不習慣的。”桑葉擰了擰她的臉,哈哈大笑。


    桑枝恨不得撲上去咬她,然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隻是沒有咬,直接撓她的咯吱窩。


    “腳腳腳,我的腳壓到了,要斷了。”桑葉腿腳不便躲不過,又難以忍受被撓咯吱窩,急中生智把扭傷的腳抬了出來。


    果然,桑枝嚇了一跳,急忙從她的身上起來,見她的腳踝還腫著,頓時不敢再亂來了。


    桑葉也不再逗她,姐妹倆難得坐在一塊,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事。


    桑枝要去一趟前鄭村鄭家,跟月娘說暖房請酒的事,晚點還要趕回鎮上,在鄭家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


    夜幕降臨,鄭凜等人沒有回來。桑葉估摸著他們要在山上過夜,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擔心,就跟院子裏還醒著的樹木們打了聲招呼,請它們幫忙留意一下。


    樹木們嘀嘀咕咕的一會兒,很快就把消息傳出去了。


    把兩個小的哄睡了,桑葉自己倒是睡不著了,於是就把窗戶開了條縫,跟院子裏的的樹木們嘮嗑。


    樹木們無法離開紮根的地方,它們聽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事物有限,多是靠分享別的樹木或是植物的見聞來獲得外界的信息。有活的年數長的,知道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堪稱一本百科全書,比如方家的古槐樹。


    鄭家院子裏的樹木,多是修好房子後栽種的,隻有幾棵是原來就有的,有十幾歲了,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如無必要,桑葉從來不問村裏人的私事,就是有時候植物們嘮嗑,她又沒有刻意關閉感知功能,不小心聽到了它們的“對話”,就知道了村民們的一些秘密。


    對於一些十分狗血的秘密,諸如誰跟誰勾搭過,誰的兒子不是親生的等等,她也很無奈。畢竟生活在一個村子,跟這些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知道了什麽私密事,桑葉主動問道:“咱們這地界兒地底下有什麽好東西沒?像古董啊,礦藏什麽的。”


    泡桐樹搶先叭叭:“肯定有啊,這鄭氏家族祖上出過大人物,哪能沒點好東西。”


    桑葉的眼睛閃閃發亮:“是什麽東西啊,藏在哪兒呢?”


    她隻知道鄭氏家族在這裏繁衍了幾百年,倒是不知道祖上出過大人物。也沒聽別人說起過,想來是有什麽願意,讓這一段曆史被刻意遺忘了,不然總能有隻言片語流傳下來。


    另一棵棉木樹回道:“是一大堆金子,就在鄭氏祖祠下埋著,你想挖出來是不可能的。”


    “沒有,我就是好奇,沒想挖。”桑葉連忙解釋,表明自己沒有貪心。


    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沒想過據為己有。且那些金子埋在祖祠下麵,她就算動了心思,也不可能挖的出來。


    “那村裏有人知道祖祠下麵埋著金子麽?這金子應該是鄭氏祖上留給鄭氏一族的後路吧?”桑葉對鄭氏祖上埋金子的舉動很好奇,很想知道裏頭的故事。


    泡桐樹回道:“你猜對了,是鄭氏先祖留給後輩的。可惜,隻有曆任族長知道金子的存在和埋藏的地方,中間有人族長出意外死掉了,沒來得及告訴接任的族長,所以現在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了,這些金子注定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桑葉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可不一定,保不準哪天祖祠要推到重修,就把金子挖出來了。”


    上一世這種事情可不少,有的人家推倒了祖屋,就在祖屋下麵或是牆壁裏發現了祖宗藏的好東西。還有某座城市挖個地鐵就挖出好幾座古墓來,就為保護這些古墓,已經修了一半的地鐵硬生生的改道了。


    鄭氏的祖祠有幾百年的曆史了,就算維護的再好也總有要重修的一天。除非不在原址上重修,不然這些金子肯定能被發現。


    此時,桑葉還不知道,本是隨口一說的話,竟然在不久後就變成了現實,並引發了一係列爭端和不少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葉葉,要不你也埋點金子留給你家崽兒?”棉木樹找到了靈感,開始慫恿桑葉埋金子:“也不用買埋在別處,就埋在我的根下麵,保管誰都不知道。”


    桑葉聽的直翻白眼:“除非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聽的懂你們說的話,不然外人不可能知道金子埋在哪兒。”


    不過,木棉樹的提議似乎可以采納一下,雞蛋總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不是?要是哪天家裏發生變故,有這麽一筆金子在,總能支撐的久一點。


    越想越心動,桑葉覺得有必要多攢些銀子,到時候換成金子埋起來。不過買在哪兒是個問題,得好好合計合計。


    但是很快,桑葉就沒工夫想地下藏寶的事了,鄭凜等人半夜回來了。他們的運氣很不錯,不僅扛回一頭成年的公鹿,還有兩頭體重不輕的野羊。


    進山打獵並不輕鬆,幾人攆了幾個時辰的獵物也都累了,把獵物往院子裏一擱,略作洗漱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鄭凜輕手輕腳的回到房裏,從懷中掏出毛茸茸的一物。桑葉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灰撲撲的小鬆鼠。


    說是小鬆鼠,確實小的可憐,瞧著不知道滿月了沒有。被鄭凜捧在掌心裏,小身子瑟瑟發抖,顯然怕極了。


    “你怎麽把這玩意帶回來了?”桑葉小心翼翼地接過小家夥兒,點了點它極具特色的小耳朵,見它不自覺的縮了縮,就忍不住想笑。


    “樹底下撿到的,餓的跑不動路,應該是被大鬆鼠遺棄了,就撿回來給湯圓兒養著玩。”鄭凜對小動物沒什麽特別的愛心,要不是惦記著喜愛毛茸茸的閨女,對這種生命脆弱的小家夥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嘖,這丫頭該高興壞了。”桑葉覺得養隻鬆鼠沒什麽,就這麽個小家夥,沒有鬆鼠母親的庇護,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


    自小養著,想來能養熟,跟胖閨女作伴確實挺不錯。


    擔心小家夥凍死,桑葉讓鄭凜找來一隻竹籠子,在裏麵鋪了一件舊棉衣,然後把小鬆鼠放進去,將籠子放在角落裏。想了想,又抓了把瓜子放在裏麵。


    盯著小鬆鼠看了會兒,見它始終沒有剝殼吃瓜子,不禁有些擔心:“這是還沒斷奶不會吃嗎?會不會餓死啊。”


    已經脫了衣裳的鄭凜走過來,一把將人抱起來放到床上:“它膽小,你不盯著它就會吃了。”


    桑葉覺得有道理,果斷的吹滅了床頭的燈:“那就睡吧,明兒個起來再看看。實在不行,就看看附近誰家的牛羊生了,討點奶回來喂一喂。”


    鄭凜確實累了,把人攏在懷裏抱著,聲音有些喑啞:“嗯,要是不吃,明日就送到二狗家,讓他家的狗幫忙奶一陣子。”


    桑葉聽的萬分無語,你怕是忘了狗會吃鬆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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