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兒是個不折不扣的妹控,在湯圓兒出生之前就叨叨著要給妹妹取名字,還要教她讀書寫字,什麽老成,什麽刻板,在他的身上統統不存在!


    雖然湯圓兒出生後,兄妹倆僅僅見過一麵,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桓兒隻一眼就喜歡上了白白軟軟的妹妹,見空就往妹妹身邊湊,拉拉她的小手,摸摸她的小臉,甚至自告奮勇的幫忙洗尿片,一點也不嫌髒。


    桓兒對湯圓兒的喜愛有目共睹,絲毫不覺得有了妹妹自己會受到冷落。這次他急慌慌的趕回來,就是想早點見到湯圓兒。一個多月不見,把他給想壞了。


    “娘,妹妹呢?”行完禮,桓兒再次問起了湯圓兒,他也是個孩子,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小嬰兒的作息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這個點妹妹已經睡著了。


    見他三句話離不開妹妹,桑葉頗為無奈,點了點他的額頭說道:“你妹妹睡下了,你要是想跟她玩,得到明天早上才行。現在麽,還是先吃飯吧,別把自己餓壞了。”


    桓兒一聽,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好……好吧!”


    這時,桑榆帶著小山和鐵頭走了進來,看見外甥這副模樣,輕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笑道:“一路上催著馬夫趕車,恨不得馬車能飛起來,怎麽這會兒回到家,反倒不高興了?”


    不等桓兒回答,小山就搶著說道:“定是沒有見到湯圓兒妹妹唄!小叔,你是不知道,咱們甲班裏所有人都知道桓哥兒有妹妹了,有個小子說他家的妹妹是個愛哭鬼,一點也不討人喜歡,桓哥兒就反駁說湯圓兒妹妹香噴噴還不愛哭,兩人爭的厲害著呢,誰也說服不了誰差點吵起來。”


    幸好當時夫子來授課了,不然兩人怕是得打起來。


    眾人驚訝的看著臉紅紅的桓兒,從未想過他會與同窗吵架,沒想到這孩子不是不吵,是沒遇上讓他值得吵架的人啊!


    桓兒被看的不好意思,有些羞惱的瞪了眼“揭短”的小山,想要反駁他的話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偏偏人家說的全是事實,根本容不得他反駁,一時間小臉兒更紅了。


    這副模樣看在桑葉眼裏,心都要萌化了。她把桓兒拉到跟前,捏著他的小臉兒說道:“妹妹要是知道你這麽喜歡她,她一定舍不得這麽早睡。”


    桓兒不自在的扭捏了一下,小手搭在娘親的手上嚴肅的說道:“娘,桓兒不是小孩兒了,您不能這樣再捏桓兒的臉!”


    桑葉怎會不知道這孩子是在照借口掩飾自己的窘迫,便順著他的話說道:“好好好,咱家桓兒長大了,不能隨便讓人捏臉了。”


    嘴上這麽說著,她卻忍不住蠢蠢欲動的手,又在自家兒子臉上捏了捏。現在不捏,等著小子真長大了褪去嬰兒肥,想捏沒有這麽好的手感。


    鼓成河豚臉的桓兒:“……”好氣哦!


    這一晚,一大家子聚在屋子裏說了許久的話,說的多是桑榆叔侄幾個在學堂裏的情況。得知桑榆放棄今年的鄉試,桑家人沒有太過意外。


    科舉一途,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桑榆的課業不錯,時常得到書院夫子的誇讚,隻是想要中舉,不僅要靠實力,也有幾分運氣在裏頭。


    桑榆自覺尚有諸多不足,書院的夫子也建議他再苦學三年,在下次的鄉試中,一舉高中,到時直接上京參加次年的春闈。


    唯一介意的就是木氏了,無比怨念的瞪著小兒子:“早讓你娶媳婦兒,娶媳婦兒又不耽擱你念書,你偏要等中舉了再議親,三年後你都二十多了,你大哥像你這麽大,果兒都能幫著老娘燒火了。”


    一聽這話,桑榆頭都大了,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娘,我的心思暫時不在娶妻生子上,您放心,三年後我必定高中,到時不用您說我也會給您娶個兒媳婦回來。”


    “哼,你就繼續哄老娘,老娘才懶得管你!”木氏不信小兒子的話,氣哼哼的丟下這句話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桑榆苦笑,又不知道該如何哄,隻好求救的看著距離老娘最近的大姐,讓她幫著說說話。


    桑葉可不想頂上去當炮灰,假裝沒有看到弟弟的目光。不過她也沒有真的不管,立即逮著偷笑的小山問:“上次回來,桓兒說你們旬考了,來來來,跟姑姑說說你的成績,要是得到甲等,今年過年姑姑給你雙倍的壓歲錢。”


    這下子,輪到小山哭天搶地了:“姑啊,我才剛回家呢,不帶這樣坑侄子的啊!”


    見小山這副作態,誰還想不到這小子又考崩了。木氏心裏正鬱悶著呢,不好對長成人的小兒子動手,對毛還沒長齊的孫子就沒這個顧慮了,當即揪住小山的耳朵問:“好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又讓夫子趕出來了?”


    小山愛玩,哪怕比剛入書院那會兒好的多,在書院裏憋久了腦子裏就琢磨著玩去了,因此課業成績就不穩定,去年年考沒考好被夫子趕去了乙班,回來後就吃了好一頓竹筍炒肉。


    今年在桓兒的督促下,春上季考小山鉚足勁兒,好不容易考了個不錯的成績又被拉回甲班,要是這次又被趕去乙班,這小屁股大概就不用要了。


    這下子,小山真要哭了:“奶,沒有,沒有趕出去,我沒給您老人家丟臉呐!”


    見小哥哥哭的這麽慘,一直坐著看戲的桓兒終於開口了,給小山洗去了“不白之冤”。


    一家人說說笑笑鬧到子時,直到所有人撐不住睡意才散去。桓兒睡眼惺忪,卻執意要去看一看妹妹才肯睡。


    等看完熟睡的妹妹,心滿意足的桓兒終於帶著小山鐵頭離開了。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桑葉笑著搖了搖頭將房門關上,對鄭凜說道:“剛知道懷上湯圓兒那會兒,我還擔心桓兒不高興,結果這小子比咱倆還要在意湯圓兒,連我這個娘也要靠邊站了。”


    鄭凜笑容溫柔:“這樣不是很好?將來我們老了,兄妹倆也有個照應。”


    桑葉聞言,心裏卻想到了別處,喃喃說道:“桓兒要真是咱倆的親兒子就好了……”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那位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測。要是哪天那位突然想起被貶為庶人打發到苦寒之地的兒子,桓兒……注定不會留在這裏。


    一想到有一天,親手養大的孩子會離開自己,桑葉心裏就很不是滋味,有股壓抑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葉兒……”鄭凜知道妻子的想法,他輕輕地攬住妻子喚了一聲,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他很想說他們還年輕,會生一個像桓兒這麽好的兒子,一樣可以跟湯圓兒相互依靠,可是他知道,這是不一樣的,任他們有再多的兒子,在妻子心裏桓兒都是無可替代的。


    “哎,我就是隨口一說,沒事!”對上男人疼惜的目光,桑葉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桓兒是個好孩子,要是哪天他真要離開咱們,湯圓兒倒是多了一個靠山呢,咱們倆就算老了也不用擔心她吃虧了沒人撐腰。”


    鄭凜豈會聽不出妻子口不對心,卻隻能順著她的話說道:“那咱們得讓湯圓兒跟桓兒這個哥哥親近些,讓桓兒更疼她才好。”


    桑葉掩飾著心裏的難過,勉強笑道:“嗯,趁桓兒還在咱們身邊,得讓兄妹倆多多培養感情。”


    翌日一早,鄭凜抱著湯圓兒,桑葉一手一個牽著桓兒和鐵頭,身後跟著屁顛屁顛的胖團一道回到了鄭家。重陽節是個舉家團圓的日子,雖然尚未在桑家住滿一個月,但是這天不回鄭家過就說不過去了。


    好在兩家距離近,桑家也沒有出嫁女不能輕易回娘家的規矩,以後桑葉想再回來小住也方便。


    來的時候,兩口子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走的時候帶的東西更多。不僅有於氏、劉氏給湯圓兒新做的衣裳鞋襪,也有木氏特意準備的吃食,其中大半是桑葉愛吃的幹鯽魚。


    連續吃了大半個月的幹鯽魚,桑葉依然沒有吃夠,這一次木氏就把家裏剩下的十來斤幹鯽魚全部給她裝上了,用來下飯很不錯,不然整日吃那些沒滋沒味的飯食該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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