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桑葉睡的格外長,直到正午時分她才悠悠轉醒,還是耐不住腹中的饑餓被餓醒的。


    一直守在床邊的鄭凜立即起身,探腰把掙紮著的桑葉扶起來坐好,還細心的在她的後背和牆麵間墊了個枕頭。


    “孩子呢?孩子去哪兒了?”桑葉沒什麽力氣,靠著牆坐穩後就慌張的問起了孩子。


    孩子生出來,她看了一眼就扛不住睡死過去。結果一覺醒來沒能看到孩子在身邊,就不自覺的胡思亂想起來,生怕提前半個月出世的孩子有個好歹。


    “孩子很好,讓娘抱去隔壁房間了。”鄭凜不自在的幹咳了一聲,眼神有些飄忽的說道。


    桑葉沒有發現男人的異狀,一聽孩子很好就鬆了口氣,有些疑惑的問:“為何要抱去隔壁房間?”剛出生的孩子不是該挨著娘睡嗎?


    鄭凜正要回答,這時房門被敲響了,緊接著木氏就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濃濃的雞湯,香味在房間裏彌漫開,惹得桑葉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空空如也的肚子立馬唱起了空城計。


    見女兒已經醒來,木氏很是高興,笑嗬嗬的說道:“還好你自己醒過來了,不然娘還得叫你起來喝湯。”說著,她就把手裏的雞湯跟勺子端到桑葉麵前讓她吃。


    “娘,我來吧!”不等桑葉伸手,鄭凜就自然的接過湯碗,試過溫度覺得不燙後,才用勺子舀了喂到桑葉的嘴邊。


    當著親娘的麵,桑葉老臉一紅很是不好意思。不過她是真餓狠了,有人喂也樂得輕鬆,便乖乖張開嘴喝下了鮮美的雞湯,讚了一句“好喝”!


    雞湯是用老母雞熬的,從大早上一直熬到現在,雞骨頭都快熬化了哪能不好喝?別看碗裏瞧不見雞肉,那是雞肉全部熬進了湯裏,這一碗喝下去足以填飽肚子。


    在鄭凜的投喂下,桑葉很快就幹光了雞湯,胃裏也確實暖融融的極有飽腹感,這讓她十分滿足,也終於想起醒來後就沒有見過的孩子。


    “你去隔壁把孩子抱過來,再不喂奶怕是要餓壞了。”桑葉指使著放下碗的鄭凜,見他出去了又問打來熱水服侍她擦手洗臉的木氏:“娘,小家夥兒是兒子還是女兒?幾斤幾兩重啊?”


    木氏一邊擰帕子一邊笑嗬嗬的說道:“是個大胖閨女兒,有七斤八兩呢!”


    一聽性別和重量,桑葉就樂了:“還真是個胖閨女兒!”


    莊戶人家大多數條件不怎麽樣,有的條件太差的,女人懷著八九個月的肚子照樣要下地幹活。像這樣吃的差,活兒又沒少幹的,生出來的孩子普遍不大,能上六斤半的孩子就極少了,更何況是七斤八兩。


    不過,老人們普遍覺得孩子個頭兒越大,身子骨就越結實,也越有福氣,是他們對外炫耀的一大利器。小家夥兒剛生出來,六嬸子就給過稱了,一個勁兒的誇孩子大人有福氣。


    母女倆正說的熱鬧,鄭凜就抱著孩子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照料孩子的孟氏。


    桑葉見狀,忙不迭的伸手把孩子抱過來。伸手掀掉蓋在孩子臉上遮光的帕子。乍一看清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兒,她下意識的驚呼道:“好醜——”


    木氏被女兒的話氣笑了,忍不住輕拍了她一下:“剛出生的孩子不都是這樣?你咋弄得跟第一次當……”


    “娘”字還沒有說出口,猛地意識到女婿就在跟前,木氏急忙止住了話頭。雖然女婿對桓兒不錯,但是有些話不適合在他麵前說起。


    鄭凜的注意力全在妻子女兒身上,倒是沒有留意到嶽母的話。見妻子對女兒的長相頗有嫌棄之意,他煞有其事的安慰道:“醜是醜了點,不過娘說幾天長開了就不醜了!”


    孟氏附和著說道:“孩子隨小葉,長開了肯定不會醜。”


    桑葉聽罷,又看了看孩子的臉,對此表示懷疑:“真不會醜嗎?會不會隔代遺傳或是基因突變啊?”


    鄭凜不知道基因突變是什麽意思,隔代遺傳卻是知道的,也忍不住擔憂起來:“應該不會吧?”說著,他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忍不住看向孟氏:“娘,咱家祖上應該沒有模樣不好看的吧?”


    孟氏仔細的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我跟你爹你也看到了,都不是醜陋之人,至於你爺爺奶奶,他們的模樣也周正,再往上娘就不知道了,回頭我再問你爹看看。”


    一旁的木氏就這樣木著一張臉聽他們嫌棄可憐的小外孫女兒,隻覺得萬分無力……不愧是一家人,都嫌棄自己的親生骨肉,她已經不想辯駁什麽了,隻是默默地祈禱小孫女兒要長得像女兒才好,免得又要被全家人嫌棄,那該多傷心呐!


    不知道是睡飽了還是因為換了個地方,小家夥兒在爹娘親奶的擔憂中,砸吧著小嘴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小家夥兒第一次睜眼,孟氏第一個發現了,驚喜道:“呀,乖乖的眼睛真漂亮,長大了肯定是個俊姑娘!”


    孟氏的驚呼聲,把另外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孩子的眼睛上,看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不覺得小家夥兒長得醜了。


    “咦,這雙眼睛瞅著像阿凜呢!”木氏仔細地看了看,又對比了一下女婿的眼睛,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


    桑葉聞言,目光在丈夫和女兒的眼睛上流轉,末了肯定的點點頭:“眼睛是隨了凜哥,好看!”


    鄭凜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這種眼型放在男人臉上會顯得威嚴淩厲,可要是放在女人臉上,就顯得顧盼生輝十分吸引人了。


    且小家夥兒的眼型是丹鳳眼,眼裂卻並不狹窄,這點就隨了桑葉的杏眼,這麽一看眼睛就格外漂亮了,可以說完全遺傳了爹娘的優點。


    鄭凜和孟氏也被小家夥兒漂亮的眼睛吸引住了,繼而大大的鬆了口氣。有了這樣一雙眼睛,再看她已經能看出來的小巧的嘴巴和挺翹的鼻子,將來長開了肯定難看不到哪裏去。


    少了對小家夥兒的長相的擔憂,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桑葉看著不哭不鬧的女兒,有些擔憂的問:“我都是餓醒的,怎麽她好像不知道餓啊!”


    孟氏笑道:“乖乖哪是不知道餓,半個時辰前她就吃過奶了。”


    桑葉一聽,下意識的摸自己的胸,發現裏麵隱隱有脹痛感,看著女兒頗為遺憾的說道:“都怪我睡的太死了,一點感覺也沒有。”就這麽錯過了孩子第一次吃奶。


    “噗嗤!”木氏忍不住笑出了聲:“乖乖吃得第一口奶又不是你的,你能有啥感覺。”隨即又有些疑惑,這女兒又不是第一次當娘,自己有沒有通奶也不知道?


    桑葉不知道親娘的疑惑,聽完這話當即驚呆了,瞪著親娘下意識的問:“不是吃我的那是吃誰的?”


    木氏沒有說話,眼神卻落在了麵色不自在的鄭凜身上。


    桑葉見狀,徹底震驚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丈夫的胸口,仿佛要透過薄薄的衣衫看到裏麵,難道……


    原本有些小心虛的鄭凜對上妻子的眼神,一下子就猜到了妻子的想法,頓時頭皮都快炸了,牙齒咬得咯咯響:“不是你想的那樣!”


    桑葉剛剛隻是懷疑,哪怕她自己經曆了重生,也不敢相信男人會產奶奶孩子。再說兩人同床共枕快一年了,她都沒能為他開發出這種功能來,不可能短短幾個時辰就有了。


    眼下見男人的反應這麽大,就知道這是誤會一場,她訕訕的笑了笑,倒打一耙緩解自己的尷尬:“我又沒有說是你奶的孩子,是你自己想多了。”


    鄭凜扶額,遇到這樣愛瞎想的媳婦兒,也隻能認栽了。


    看著小夫妻倆,木氏和孟氏笑得不行,笑完了就把喂奶事件細細的說給桑葉聽了。


    原來就在桑葉餓醒前,小家夥兒也早已經餓的哇哇大哭了,卻被鄭凜這個眼裏隻有媳婦兒的無良爹抱出去塞給孟氏,就是不舍得把媳婦兒喊醒給孩子喂奶。


    孟氏沒有法子,隻好拿著十個雞蛋急急地跑去村子裏找前不久剛生完孩子的堂侄媳婦兒,請她到家裏幫忙奶小孫女兒。


    對方的婆家跟鄭家快出五服了,兩家的關係並不是特別親近,不過他們家有好幾個女人給鄭家做工,每月領著鄭家發的工錢,自然不可能拒絕。


    況且孟氏還給了十個雞蛋做為酬謝,就給一個剛出生肚量不大的孩子喂次奶而已又妨礙不到自家的孩子口糧,對方很痛快的答應了,放下手裏的活計就來到鄭家,把餓得都快沒有力氣哭的小家夥兒喂得飽飽的。


    桑葉聽完心裏不是不感動,但是更多的是對女兒的心疼。她瞪了眼不正眼看自己的男人,沒好氣道:“這是我親閨女,就是我的命根子,你把閨女餓壞了,最後心疼的還不是我?”


    鄭凜也心疼女兒,見妻子這麽說連忙討好道:“乖乖也是我閨女,我也心疼她,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桑葉點點頭,算是相信了他的話,這件事就算揭過了,末了又問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孩子的名字你定好了沒?咱們總不能一直‘乖乖’‘乖乖’的叫吧?”


    之前夫妻倆沒事就湊到一處商量孩子的名字,還把各自覺得合適的名字都寫在了紙上。結果名字還沒有定好,就出了昨晚的那場意外,孩子也提前出生了。


    “名字還沒有定,之前咱們想的那些名字,你覺得哪個好就定哪個吧!”發生了太多的事,鄭凜確實沒有過多的心思給女兒定下名字,眼下被問起也覺得女兒的名字該早早定下來。


    桑葉看著乖巧安靜的閨女,突然覺得之前想的那些名字沒有一個能用上,這大概就是所有當娘的心理,想把最好的給女兒吧,哪怕隻是一個名字也不例外。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更好的大名,桑葉便說道:“大名咱們可以放一放,先給乖乖取個順口的小名兒吧!”


    這個提議,立即得到另外三個人的同意,就各自覺得好的小名兒說了一個遍。


    木氏和孟氏認為小名兒越賤越好,這樣孩子好養活能長得好,取的小名兒就是“狗兒”“草兒”之類的,就差跟村子裏頭那些取“狗剩兒”“狗娃兒”的男孩們媲美了。


    桑葉笑嗬嗬的聽著,臉上沒有表現出嫌棄,內心已經為寶貝女兒流下了心疼的淚水,末了還拿眼睛看冥思苦想的男人,希望他能想出個好名字,既好聽,又能讓兩個娘滿意,繼而放棄那些坑自家閨女兒的小名兒。


    鄭凜自己對親娘和嶽母取的小名兒不滿意,在接收到妻子傳遞過來的意念後,愈發想要給閨女兒取給好名兒。憋了半晌後,終於不負眾望說出一個又俗又難聽的小名兒:“就叫寶劍吧,‘寶劍鋒從磨礪出’,咱們的乖乖長大後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好姑娘!”


    對男人寄予厚望的桑葉:“……”寶你妹啊!


    最終,還是桑葉一力正壓所有的小名兒邪教,給小乖乖定下了“湯圓兒”的小名兒。


    湯圓兒多好啊,又白又軟又可愛,她的閨女肯定能長成這樣!


    哪怕覺得“湯圓兒”是難得的好吃食,一般人家難得能吃上,作為小名兒也不夠賤,木氏和孟氏也沒有反駁,誰讓天大地大娘最大呢,就隨女兒(兒媳婦)去了!


    作為妻奴的鄭凜就更不用說了,哪怕覺得“寶劍”這個小名兒寓意更好,他也說不出半句反駁妻子的話來,順道還要誇一句“好名字”。


    就這樣,“湯圓兒”這個小名兒定下來了。


    木氏和孟氏離開後,桑葉看著再次睡著的女兒,也覺得困倦的慌。隻是她沒有立即躺下去,而是向鄭凜問起了那些竊賊。


    昨晚鄭凜及時趕回,救下了險遭不測的胖團不說,還以一己之力拿下了黑狼等所有的竊賊。隻是等李七爺和六嬸子被請到家裏的時候,桑葉也被鄭凜抱到房間裏開始生孩子,並不知道後續的事。


    想到昨晚的凶險,鄭凜的臉色沉了下來,慢慢說道:“那些人不是竊賊,是跟著災民從隔壁府城流竄過來的山匪,這一路過來,利用災民掠奪了不少大戶人家,手裏沾上的人命不下五十數。”


    從昨晚到現在,鄭凜一直沒有離開過家,這些消息還是族長連夜審問出來後,派人給他帶過來的,想知道他要怎麽處置。


    而且,昨晚也是這群山匪使出調虎離山之計,故意挑唆流落過來的災民,並糾集這些災民闖入另一個村子掠奪糧食,好把他們這些守在村口的人吸引過去,進而入村洗劫。


    這是他們一路行來慣用的法子,凡是被他們盯上的人家,輕些的損失些錢財,稍有反抗就家破人亡,手段殘忍至極。


    桑葉大吃一驚,剛剛恢複一些血色的臉頃刻間變得煞白,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如果不是胖團,不是胖團拖住了這些山匪,昨晚她、孩子,還有公婆侄女和侄兒是不是都要慘遭不測?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後怕,心都揪成了一團。


    “別怕,葉兒,別怕,都過去了,不會再有壞人傷害到你們。”鄭凜坐在床頭,將依然顫抖的妻子緊緊地抱在懷裏,柔聲的安撫著。


    在知道那些山匪的身份和所作所為後,他的心裏又何嚐不怕?如果他晚回一步,他懷裏的人兒,可愛的女兒,還有無辜的爹娘侄兒侄女,就再也見不到了。


    在鄭凜的安撫下,桑葉漸漸從恐懼之中脫離出來,問道:“那你是怎麽想的?總不能就在村裏把那些山匪處置了吧?”


    雖然法不責眾,如果整個村子對罪大惡極之人動用死刑,就算被官府知道最多就是罰些銀子,不會把村裏人抓去受刑,但是她覺得村裏人不大可能同意,畢竟昨晚遭劫的隻有他們一家。再則,一下子在村子裏處死這麽多人,影響也不大好。


    鄭凜知道妻子的顧慮,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為夫不會親自動手,具體要怎麽處置,為夫還要與族長他們商量一番。”


    “嗯,最好能商量出個最妥當的法子。”桑葉覺得送官是最妥當的法子,又擔心官府判不了這些山匪死刑,甚至擔心他們將來出來報複自家,一時間就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鄭凜不想妻子為此煩擾,這會顯得他自己無能,便勸說道:“有為夫在,定不會教這些賊人好過,你且安心坐月子,把身子養好是正事。”


    桑葉知道自己想再多也是徒增煩擾,聞言便在男人的幫助下慢慢的躺下來:“我再睡一會兒,你有事就去忙吧,別一直守在床邊,我又不會跑掉。”


    鄭凜確實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見妻子這麽說就點了點頭:“那為夫先去忙,你要是有什麽事就喊一聲,莫要自己下床。”


    這份關心桑葉很受用,又怕男人喋喋不休就故作不耐煩的說道:“快忙你的去,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麽囉嗦做什麽!”


    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薄被蓋在她的腰間,又看了看熟睡的女兒,這才走了出去把房門帶上,擋住了外麵吹進來的風……


    ------題外話------


    吼~五千字,四舍五入也算是萬更了o(╯□╰)o,麽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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