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桑枝就帶著兩隻野雞兩隻野兔,坐著牛車歡歡喜喜的回婆家看望孩子了。


    知道小妹跟婆家的關係不好,桑樹不想進黃家的門遭人的白眼,於是謝絕了小妹的好意,把人送到村口就掉轉車頭直接回去了。


    看著大哥離去的背影,桑枝的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有一大筆銀子的進賬,到時候就能鬧分家出來單過,蓋一大間屬於自己的房子,能隨時把娘家的親人叫到家裏來團聚,那點子不舒服就消散了。


    越想心裏越美,越覺得將來的日子有奔頭,桑枝忍不住大笑出聲,腳步歡快的朝著婆家的方向走去。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女兒帶著剛剛會走路的兒子在院子裏玩耍,身上滾的全是泥土。


    “玲玲,你爹呢?”見家裏一個大人都沒在,桑枝把野雞野兔放到廚房裏,把三個孩子抓過來一邊拍他們身上的泥土一邊問。


    “瞎地了,哈下地了。”玲玲吃著娘親塞到嘴裏的糖果,含糊不清的說道。


    桑枝一聽,這才想起眼下正是春忙的時候,閑了好幾個月的田地要安苗,她一天到晚窩在作坊裏幹活兒,倒是把這事忘了。


    “行了,你帶妹妹去屋子裏玩兒,不要在地上滾了,娘去燒飯給你們燉雞吃。”桑枝又拿出兩塊糖給兩個女兒一人分了一塊,叮囑了一番就抱著兒子去了廚房開始殺雞準備午飯了。


    在香噴噴的雞肉的誘惑下,玲玲很聽話的帶著妹妹琴琴去了房間裏,拿出爹爹給她們用木頭做的小馬小兔子,趴在床上玩起來。


    廚房裏,桑枝讓兒子坐在小馬紮上,自己坐在灶前點火燒熱水,準備殺雞拔毛。


    這會兒天色還早,還不到燒午飯的時候。隻是桑枝不想下地幹活兒,才借著燒飯躲懶罷了。要是以前,她絕對不敢這麽做,不過今年嘛,她就是不燒這頓飯,婆家也沒人敢說什麽。


    在回娘家幫忙之前,桑枝就給黃家說了要去一個月,黃家就沒有一個人同意,包括不知情的黃木頭也覺得妻子在農忙的時候跑回娘家幹活不妥當。


    桑枝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直接放出給娘家幫一個月忙,就給婆家三百文錢的話來。畢竟黃家還沒有分家,她還是黃家的媳婦,吃黃家的地裏出產的糧食,她不下地幹活確實說不過去,就隻能給婆家一些好處了。


    三百文錢對於黃家來說是一大筆錢,桑枝這話一放出來,黃家就沒有人反對了,卻討價還價要讓桑枝拿出五百文錢來,被桑枝狠狠的懟了回去。


    雖然用三百文錢堵婆家人的嘴讓桑枝很肉疼,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偷偷的在背地裏罵兩句解解氣罷了。


    將燒開的沸水舀到木盆裏,桑枝把最大的那隻野雞泡了進去。


    四隻野雞野兔分開燒可以燒四頓,桑枝打算趁自己這兩天在家全部燒了,這樣能把好肉留下來給丈夫和兒女們吃,不然等她走了還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以她的脾氣,是一點也不願意把娘家給的東西送到婆家人的肚皮裏,可誰讓兒女和丈夫還在婆家住著,這陣子她又不能看著幾個小的呢?要是不給這些小心眼的一點好處,誰知道他們暗地裏會不會苛待幾個孩子?


    桑枝一邊拔雞毛一邊胡思亂想,等她剛剛把野雞拾掇好了,大房、二房幾個還不能下地幫忙的小崽子就從外麵回來了。


    “哇,雞,有雞,今天有雞肉吃了。”黃老大六歲的小兒子指著桑枝手裏的雞哇哇大叫,要不是雞還是生的,他指不定能撲上來咬兩口。


    “啊,真的是雞,好大的雞,三嬸,我要吃雞腿,你把雞腿留給我。”二房同樣六歲的二兒子也拍著巴掌跟著叫喚,還理直氣壯的跟桑枝要雞腿吃。


    “不,不行,雞腿是我的,都是我的!”黃老大的小兒子不樂意了,霸道的推開了跟自己搶雞腿的小堂弟。


    “哼,雞腿憑啥都是你的?這是三嬸的雞,你昨天還把琴琴打哭了,三嬸才不會給你吃!”二房的二兒子也不肯讓步,直接在三嬸麵前揭穿了堂哥欺負堂妹的事實。


    桑枝倒是沒把孩子們之間的打鬧放在心上,剛才她也看到過小女兒,沒有發現小女兒身上有傷,隻是這兩個小屁孩太吵太煩人了,她不耐煩的說道:“有雞屁股給你們吃就不錯了,你們還想吃雞腿?瞧把你們能的!”


    兩個雞腿還不夠琴琴玲玲寶樂分呢,老娘能給你們這兩個煩人的小兔崽子吃才有鬼了!


    剛剛還吵鬧的熱乎的兩個小兔崽子傻眼了,還以為三嬸真要給自己雞屁股吃,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不要,不要吃雞屁股,我要吃雞腿,我要吃大雞腿!”


    一旁的小寶樂被兩個堂哥的哭聲嚇到了,扁著嘴也哇哇大哭起來:“娘,娘……”


    桑枝心疼極了,連忙擦淨了手把兒子抱起來哄:“好了好了,寶樂不哭了,娘在這兒呢,不怕不怕,哦哦——”


    在娘親的安撫下,寶樂總算不哭了,隻是疑惑的看著還在滿地打滾的堂哥,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看到最後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桑枝就嫌棄極了,一腳尖踢了踢賴在地上的兩個侄子:“你們倆再鬧下去,待會兒雞屁股都沒你們的份兒。”


    兩個熊孩子聞言,就知道雞腿不會有自己的份兒了,隻是他們不想連野雞別處的肉也撈不到嘴裏,隻好停止耍無賴,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三嬸,待會兒你給我們留幾塊好肉,我們就不跟琴琴她們搶雞腿。”


    桑枝哼了哼,把兒子重新放在小馬紮上坐好,然後就拿出刀和砧板,開始剖雞腹剁雞塊了,根本不想理會這兩個被慣壞的家夥。隻是心裏卻尋思著分家的事,不然從娘家拿到再多的好東西,還是有一部分進了別人的嘴,她可不幹這種蠢事。


    忙活了一上午的黃家人從地裏回來,剛走到院子裏就聞到了從廚房裏飄來的陣陣的雞肉香,一時泛起了口水。他們並不知道桑枝回來了,還以為香味是從隔壁的廚房裏飄過來的。


    等他們看到正在廚房裏忙活的桑枝和爐子上咕咕冒泡的湯罐,才知道是自家在燉雞肉。


    付氏以為桑枝把自家的雞宰了,臉色難看的跑到了雞欄裏數雞,發現數目是對的才恢複了正常,甚至還帶上了滿意的笑容。


    郭氏見狀,暗罵桑枝會做人,嘴上卻說道:“弟妹啊,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家裏都忙瘋了,娘的腰痛都犯了兩回呢!”


    剛剛還是好臉色的付氏聞言,一張老臉就垮了下去顯得刻薄起來,她看了眼桑枝,心裏到底惦記著那三百文錢,便抿著嘴沒有說話,但也沒有阻止郭氏。


    對於手下的三個兒媳婦,付氏樂的看她們起衝突,不然她這個婆婆就不好當了。雖然這一次桑枝拿回了好東西,但是她沒有忘記年前鬧的那一場,從那個時候起,她就一直提防著桑枝,生怕她又作妖。


    桑枝又不傻,哪裏不明白這婆媳倆心裏的小九九?她冷冷一笑,對郭氏說道:“就是猜到娘的身子不舒坦,我才撇下娘家的活計特意拿了雞兔回來給娘補身子,倒是二嫂你,明知道娘不舒服也不把娘的活計一塊兒做了,再咋說你還年輕,早上起早點,晚上回晚點兒都不礙事。”


    冷不防被倒打一耙,郭氏的臉都綠了。她畏懼的看著臉色愈發難看的付氏,往後退了兩步不敢吱聲了。


    付氏暗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就朝著一旁看戲的小付氏使了個眼色。


    小付氏就是付氏肚子裏的蛔蟲,一個眼神就明白了付氏的意思,於是她連忙站出來朝桑枝開炮:“三弟妹,你這話就不對了,二弟妹沒有把娘的事一塊幹了那也沒有閑著,倒是你一回娘家就是半個月,村裏都有人說閑話了。”


    要是以前,桑枝還真會顧忌一下旁人的眼光。如今麽,有個親姐做榜樣,她早就不把這些放在眼裏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因此,一聽小付氏的話,她絲毫不在意,反倒興致勃勃的問道:“說閑話?村裏人說啥閑話了,大嫂你倒是學給我聽聽。”


    小付氏摸不準桑枝的意思,瞅了她幾眼倒是真說了起來:“還能說啥?不就是說你不著家故意躲懶,說你有外心,要撇下三叔和琴琴幾個跟別的男人跑了?”


    桑枝聽完,還沒有說話呢,剛洗完手臉走過來的黃木頭就聽見了這話,當即冷了臉:“大嫂,外人不知道寶樂娘去做啥了,你也不知道?寶樂娘沒了名聲,對咱家有啥好處?”


    小付氏還是第一次被小叔子下臉子,一時間又窘又惱,不忿的說道:“是外麵這樣傳的,又不是我說的,你不教訓你不著家的婆娘,還咋呼起我來了?我看你眼裏是沒我這個大嫂啊!”


    黃木頭不善言辭,不代表他不會維護自己的媳婦兒。見小付氏開始胡攪蠻纏,他知道自己說不過她,索性越過她直接對付氏說道:“娘,外人咋說我管不了,在家裏誰要是說寶樂娘半句閑話,您別怪我不講情麵。”


    付氏氣得倒仰,指著黃木頭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大嫂說你婆娘幾句,你就把事兒往老娘身上推,你在說老娘見不得你婆娘在背後挑唆是不是?”


    黃木有沒有說話,他知道沒有娘的默許,大嫂和二嫂不敢找自己媳婦兒的麻煩,眼下被親娘這麽質問,他不能點頭就隻能選擇沉默。


    說那番話,他也並沒有指責的意思,隻是覺得這個家是他娘在當,隻要他娘能壓住大嫂二嫂讓她們不要總是找媳婦兒的麻煩,這個家就能太平,不會總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不安生,還由著外人看自家的閑話。


    付氏哪裏能理解兒子的良苦用心,見他沉默不語,氣的愈發厲害了:“好好好,你一心偏著你婆娘,你大嫂說兩句你還指摘起老娘來,好,好的很,老娘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黃木頭依然沉默著,要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認錯安撫付氏,可是自從上次大鬧看清了自己一家在這個家裏的位置,他的心就冷,對付氏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耐心。


    由著丈夫為自己出頭的桑枝,心裏別提多歡喜了,卻也見不得婆婆這麽罵自己的丈夫不孝。在公公還有兩個大伯子湊上來指責前,她大聲的叫嚷道:


    “本來就是大嫂二嫂看不得我去娘家幫忙,找借口擠兌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娘家是幫咱家掙銀子,您別忘了,那是三百文錢呢,夠咱們家請個壯勞力幫忙幹十幾天的活兒了,你們要是不要這筆銀錢,我就用這筆銀錢請個人幫忙,算是替我幹活了。”


    這話一出,不說其他人,剛剛還罵的起勁兒的付氏也偃旗息鼓了。


    短暫的沉默後,黃老頭幹咳了幾聲,主動對桑枝說道:“地裏的活兒忙的過來,用不著浪費銀子請人幹,你就待你娘家好好做事,家裏不用你操心。”


    這話說的還算中聽,桑枝也順坡下驢:“那就聽爹的,不請就不請,等這陣子忙活完了我就把工錢領回來,一分不少的孝敬您。”


    雖然黃老頭是一家之主,但是黃家的財政大權全部被付氏把持在手裏,他手頭上的錢從來不超過五十文。


    如今見三兒媳婦主動要把三百文錢交給自己,黃老頭顧不得付氏的冷臉,搓著手激動道:“行行,你掙的錢想孝敬誰就孝敬誰,給我還是給你娘都一樣。”


    看著臉色越發陰沉的婆婆和笑的仿佛要當新郎官的公公,桑枝突然有了了不得的領悟。她按捺下自己的小心思,笑眯眯的對黃木頭說道:“爹娘忙累了一上午,這會兒該餓了,你快把飯菜端出去。”


    黃木頭不想麵對親娘殺人一樣的眼光,順從的應道:“我這就去,你去喊玲玲琴琴出來洗手吃飯。”


    ……


    野雞湯早就燉好了,兩隻雞腿也被桑枝早早拿出來分給兒子女兒吃了,還特意把幾塊好肉留出來,盛飯的時候壓在了黃木頭的飯底下。


    吃飯的時候,黃家人沒有找到雞腿,就知道是被桑枝事先拿走了。要是換作以前肯定有人發作,隻是剛剛鬧了一場,知道從桑枝這裏討不到便宜隻能按捺住了,心裏卻狠狠地把人罵了一通。


    桑枝才不管他們怎麽想,吃飽後就丟下碗筷拉著黃木頭和孩子們回了自己的房間,“啪”的一聲關上房門裝作午睡的樣子,隔絕了堂屋裏射來的各種各樣的目光。


    夫妻倆把孩子們哄睡了才躺在床上,黃木頭累的厲害,一沾枕頭就想睡覺。桑枝連忙把人搖醒,將娘家要分她半成利潤的事說了。


    本來桑枝沒想這麽早就說的,擔心黃木頭說給婆家的人知道。直到飯前看到黃木頭對自己百般維護,她才放下心頭的擔憂選擇了坦白。


    一聽半成利潤有四十兩銀子,嚇得黃木頭的瞌睡瞬間跑的無影無蹤。他絲毫不懷疑妻子的話,不住的搖頭:“太多了太多了,這麽一大筆銀子,咱們可不能要。”


    桑枝翻了個白眼,戳著黃木頭的額頭咬牙道:“你有點出息成不?我娘家能給,你幹啥不敢拿?難不成你就打算一直住在這個破房子裏,等寶樂長大了娶了媳婦兒還跟咱一屋?”


    黃木頭聽罷,立馬不吱聲了。


    桑葉也不指望他說什麽,一口氣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你也看到了,隻要咱們一家五口還住這個家,家裏就沒有安穩的時候。我想過了,等四十兩銀子到手,我就讓你爹娘把咱們這一房分出去,就算啥也不分給咱們,有這四十兩銀子,咱們出去了也餓不死凍不著。憑你一手木匠手藝,我這邊又有娘家幫襯,遲早能把日子過起來,再也不用看你爹娘的眼色了。”


    聽到這裏,黃木頭總算有了反應:“分家?你真要分家?”


    桑葉丟了男人一個白眼,壓著嗓子說道:“這家必須得分,毛都不要也要分!”


    黃木頭神色複雜的看了看一臉決絕的媳婦兒,又看了看睡的小臉紅紅的兒子,他沉默了片刻,最終牙齒一咬,說道:“分!等你拿到銀子就分!”


    ------題外話------


    一到周末就睡不醒……又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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