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一致決定一切等大兒子回來做決定。


    在大兒子回來之前,一切有關親家的流言蜚語他們就當沒聽見,年前該走的節禮還是照走,不讓人挑出任何錯來。


    “唉,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阿凜啥時候回來。”孟氏放下了對準兒媳婦的糾結,又開始念叨起大兒子的歸期來。


    這些日子鄭老頭沒少聽老伴兒念叨,還是很有耐心的回應道:“年裏就剩這幾天了,阿凜很快就會回來,你再等等就是。”


    “他這一走就沒有信兒,我都擔心他能不能回來過年了。”孟氏看著落在院子裏找食吃的肥雀兒,心裏的那份掛念越來越深:“昨兒個老二家的還上門,問我有沒有置辦年貨,我說要等阿凜回來再準備,她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找到啥才不樂意的走了。”


    自從分家後,鄭山青和鄭水青就沒有上過門,生怕鄭家兩口子索要糧食和衣服。鄭老頭和孟氏不是沒有期待過,期待兩個兒子還有點良心能上門看看,哪怕空著手他們也沒有意見。可是等到臘八節了,這兩家連口臘八粥都沒有送過來,兩口子就徹底不抱希望了。


    鄭老頭聽罷,額頭上的溝壑比得知準兒媳做出的事後更深了:“咱們兩個老家夥沒有跟她要糧食要衣裳就不錯了,她還有臉上門要年貨?”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啥性子,她要是不來我才覺著稀奇,就是可憐花兒幾個,也不知道這段日子有沒有吃頓飽飯。”對於二兒媳婦的做法孟氏十分無奈,卻很心疼三個孫子孫女。


    鄭老頭安慰道:“老二和老二家的為人是混了些,對自己的幾個孩子還是好的,總不會教花兒幾個餓著凍著,你就別太擔心了!家裏的東西還是要看緊些,都是阿凜給的銀子置下的,千萬不能讓他們禍害了去。”


    “你不提醒我也曉得,家裏的東西都是阿凜在外麵東奔西跑掙的,我要是再拿去喂那兩個沒良心的,我就不配當阿凜的娘了。”孟氏在分家那會兒就想明白了,可以擔心兩個分出去兒子過的好不好,卻是不會再拿大兒子的東西貼補出去了。


    所以昨天馬氏上門要年貨,孟氏便撒了個謊說沒有置辦,也是不想他們再黏上來,不然養大了他們的胃口,以後又沒個安寧的日子過。


    “你這樣想就對了,以後他們要是再上門要東西,你就直接罵出去,再不濟就把阿凜抬出來,他們總還是怕的。”鄭老頭給老伴兒支了個主意,就怕哪天自己不在家,老伴兒應付不來。


    “嗯,我知道。”孟氏點了點頭,知道那兩房都是怕大兒子的,倒不是很擔心他們上門後敢鬧騰的太厲害。


    相比得到消息後還算平靜的鄭家兩口子,木氏卻是怒氣衝衝的從外麵回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灌下一大碗冰涼的茶水,卻依然不能平息她心頭的怒火。


    嘭地一聲放下碗,木氏憤憤不平的破口大罵:“他祖奶奶的,幾個嘴巴長到屁眼兒上隻知道放屁的長舌婦,老天爺咋就不睜睜眼,讓她們變成啞巴!”


    就在剛才,在家等丈夫兒女等的焦急不安的木氏想去桂花嬸家坐坐,結果還沒到桂花嬸家,就聽到有人在拿昨天的事嘲笑桑葉,說桑葉前頭死的丈夫不是病死的是讓桑葉打死的,還說桑葉就是再能幹也不會有人娶她,一輩子就是個孤寡的命……


    在除了丈夫兒女們以外的人麵前,木氏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一聽這話肺都氣炸了,當即衝上去跟說這些話的幾個婦人廝打起來。


    對方有四五個人,木氏這邊隻有一個,以少敵多的木氏自然打不過。要不是有其他人聽見響動及時跑過來拉架,木氏怕是要吃大虧。


    可即便如此,木氏也沒有讓對方好過,愣是扯下了好幾把頭發,也不知道誰是誰的,直讓那些長舌婦鬼哭狼嚎,對木氏恨得咬牙切齒。


    正在各自的房裏做新衣看孩子的於氏、劉氏還有月娘聞訊跑出來,見婆婆(幹娘)頭發散亂,連最外麵的衣服也被扯開了,顯然是跟人動手了才會這樣。


    於氏先一步衝了上去,氣憤的問道:“娘,您告訴我這是誰打的,我跟二弟妹給你報仇去。”


    “還能是誰,不就是村子裏那幾個喜歡亂嚼舌根的賤東西,老娘……”木氏罵罵咧咧的說道,還要繼續再罵就看到孫子外孫站在門口,一時把所有罵人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月娘扭頭順著幹娘的目光看過去,連忙把幾個孩子往回趕:“快回房間裏玩兒,大人的事兒你們小孩子可不能聽。”


    桓兒惶恐看著月娘,稚嫩的臉上帶著流露出幾分的害怕:“小姨,是不是我娘不好了?”


    從昨日事發到現在,桓兒幾個就被拘在家裏不讓出去,並不知道外麵話多麽難聽。這會兒見三個大人臉色都不好,就猜到事情很嚴重。


    尤其是桓兒,知道娘親砍傷了人,早上又聽見大人們提起衙門,心裏就一直擔心著,隻是他懂得掩飾沒有讓任何人看出來。


    眼下一上午都等不到娘親回來,外婆還在外麵被人欺負了,桓兒心裏就止不住的恐慌,後悔早上沒有纏著娘親一塊兒去,這才流露出害怕來。


    聽外甥這麽問,月娘一驚,連忙否認:“沒有的事,你娘好著呢,待會兒就會回來了。”


    桓兒並不相信月娘的話,他邁著小短腿跨過門檻跑到木氏麵前,聲音已經帶著幾分泣音:“外婆,您告訴桓兒,是不是娘不好了?”


    木氏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一邊暗暗責怪自己不該在家裏發脾氣,一邊摟著桓兒安撫道:“沒有沒有,你娘好著呢,就跟你小姨說的,一會兒就回來了,還會給桓兒買好吃的呢!”


    見外婆也這麽說,桓兒微微好了些,小腦袋卻搖了搖頭:“桓兒、桓兒隻要娘好好的,不要好吃的。”


    木氏聽的眼淚險些流下來,摸著桓兒的頭不住的說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娘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嗯,娘她一定好好的。”桓兒重重的點頭,小拳頭握的緊緊地。


    木氏擦了擦眼睛,在心裏又把那些長舌婦狠狠地罵了一通,心裏卻跟外孫一樣從昨天開始就有一股巨大的恐慌,讓她一刻也不能安寧。


    她害怕鄭家聽到外麵傳女兒的那些不好的話,會在之後的哪一天上門退親;她也害怕鄭家聽到後不退親,卻對女兒生出不好的想法,日後女兒就算嫁過去也難為;更害怕女兒被這些難聽的話擊倒,再遭到鄭家退親女兒會挺不過去。


    這一切她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


    看著抱在一起抹淚的婆婆和外甥,一旁的於氏和劉氏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月娘的臉色也不大好,在心裏默默地向逝去的爹娘祈求,讓他們保佑幹娘一家平安無事的渡過這場是非。


    ……


    夜幕降臨,盼了一個白天的木氏依然沒能等到丈夫兒女們回來。她草草的扒了幾口飯就沒有了胃口,放下碗筷拎著一盞防風燈來到了院子門口,朝著出村的那條路眺望,卻隻看到無邊的黑夜,連一絲風聲也聽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村道上隱隱約約傳來了人聲。靠在門框上的木氏精神一振,連忙側著耳朵凝神細聽,果真聽見了幾道熟悉的聲音。


    那些聲音有村長的,有趙樹根的,有李莊的……就是沒有聽到自家人的!


    木氏沒有多想,在她看來這些人是一道去的,回來肯定也是一起的。她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想告訴丈夫兒子女兒她白日受的惡氣,讓他們明日跟她一道狠狠地懟回去,讓那些長舌婦統統閉嘴。


    可是她真的迎到了丈夫、大兒子和小兒子,卻發現女兒和二兒子不見了蹤影。


    一顆心頓時高高的提了起來,就著昏暗的燈火,木氏看著異常沉默的老伴兒,聲音帶著她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老頭子,小葉跟老二呢?你把他們落在城裏了?”


    桑老實神色複雜看著木氏,正想說什麽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又止住了一個字也沒有說。


    一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李村長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多話,然後獨自離開了。


    其他人見狀,也都很識趣的離開了,隻是離開前臉色都不怎麽好,寒冷的空氣中隱隱傳來了幾聲歎息。


    “回去,回去再說吧!”桑老實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第一次當著兒子們的麵攬住了木氏的肩膀。


    木氏的心驀地往下沉,她看著臉色跟丈夫如出一轍的兩個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呆呆的跟著老伴兒往家裏走。


    屋子裏,久久等不到婆婆回來的於氏正要出門去找,就看到公公婆婆當頭走了進來,便連忙迎了上去:“可算回來了,家裏的老老少少都擔心一整天了!”


    隨後跟進來的桑樹一聽媳婦兒的話,第一次冷著臉低聲訓斥道:“閉嘴!”


    於氏懵了一瞬,隨即兩手叉腰正要發作,猛地發現丈夫和小叔子身後並沒有第五個人進來。她意識到什麽,連忙推開丈夫跑到門外,然而門外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小姑子和二叔的蹤影。


    “他爹,咋回事啊這是?”於氏揪住丈夫的袖子,小聲的問道,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桑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待會兒無論聽到啥,你都不要說話。”


    於氏一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啥也不說。”


    桑樹頓了頓,改變了主意:“待會兒你、弟妹還有月娘都去房間裏照顧孩子,順便告訴弟妹二弟沒事,明天就會回來讓她不要擔心!你想知道啥,晚點兒我就回房都告訴你。”


    於氏心高高的提了起來,雖然想早些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順從的應下了:“行,我這就去。”


    得到於氏的話,盡管劉氏和月娘十分擔心,還是遵從大伯(大哥)的話,待在了各自的房間。隻是房子的隔音不大好,跟堂屋就隔了一兩堵牆,仔細的聽依稀能聽到幾個字。


    堂屋裏,在木氏的再三追問下,桑老實慢慢的說出了女兒和二兒子沒能回來的緣由。


    說完後,父子三個緊張地看著木氏,生怕她急出個好歹來。


    出乎意料的是,木氏的反應十分平靜,臉色甚至變都沒變,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


    父子三個見狀,反而更加擔心了。


    想到回來前大姐的囑托,桑榆頓時坐不住了,來到娘親的麵前說道:“娘,大姐說她的眼裏揉不得沙子,要是這一次放過那些壞人,她一輩子都不能釋懷,她說等她回來,您要打要罵她都受著,隻希望您不要氣壞了自己。”


    說罷,桑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娘親的臉色,然後驚恐的發現娘親竟然笑了。


    “好,好,好的很!”木氏確實笑了,隻是笑的比哭還要讓人難受:“這個壞妮子,連我這個當娘的也騙,明明早上還說想明白了,她就是這樣想明白的?我這個娘就這樣讓她不相信?”


    桑榆臉上一喜,知道娘不是氣大姐自作主張告那幾個人流氓罪,隻是氣她事先不說清楚,於是連忙為大姐辯解:“娘,不是這樣的,大姐不是不相信您,是她害怕您擔心就不敢跟……”


    “哼,用不著你為她說好話,你們一個個長大了,翅膀硬了,都巴不得啥都瞞著不讓我知道!”木氏猛一拍桌子,打斷了小兒子的話:“她要是真怕氣死我,就不該不跟我說實話。”


    說著,木氏就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啥後果?她都定親了,一隻腳都踏進婆家的門了,她咋就不跟我們商量商量,就先做了呢?她這樣把鄭家的臉往哪兒放,把阿凜的臉往哪兒放,這親事,這親事還要不要了?這個壞妮子,壞妮子,咋就這樣不讓人省心呢……”


    ------題外話------


    最近訂閱越來越不好,我一直在反思是哪裏出了問題!跟一起寫作的朋友討論過,大概問題出在情節上,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情節哪裏出現問題了,~(>_<)~


    ps:差1000字,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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