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元的話根本沒有說完,慕菀一句話就罵了出來。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跟搶劫有什麽兩樣?


    “娘親,牛牛知道錯啦!”牛牛瞧見慕菀的臉色非常的不好,事實上,今天慕菀的臉色,是自從他記事起,見過的,最糟糕的一次。


    正是因為從沒有見過慕菀這樣大的火氣,所以小家夥兒的心裏才更加的膽戰心驚,按照娘親這從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數來說,對他會有什麽樣的懲罰,他心中也疑惑的很。


    牛牛被慕菀拎著,一個勁兒的認錯,可在慕菀看來,並沒有什麽用。


    她力氣很大的拎著牛牛,對於旁邊目瞪口呆的人,說道:“齊思元,我想,我跟臭小子需要好好的談談,你還是先回去吧。”交代完,慕菀就拎著牛牛直接到了秦昊的書房。


    一看到娘親走路的方向是朝書房走了去,牛牛頓時在她手下嗷嗷的喊了出來:“娘親,我不要去爹爹的書房,嗚嗚嗚。”一到了秦昊的書房,牛牛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此時的慕菀正在氣頭上,聽見牛牛這樣說,她低頭看著乖乖被自己拎著的小東西,冷哼道:“不想也得想,你爹今天要是敢給你求一句情,那你們爺倆過吧,我自己出去住!”


    牛牛此時是真的害怕了,因為他娘連離家出走的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想來,是真的很生氣了。


    書房裏,


    慕菀拎著小崽子往這邊走的時候,淮安已經將消息告訴了秦昊。所以,秦昊推門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母子倆。


    “怎麽了?”秦昊伸手抱住了慕菀,順勢將小東西給拎到了回廊外麵的椅子上。


    兩個大人抱在一起,牛牛瞅著他爹很是溫柔的正在安撫著娘親,而他呢,被人放在這椅子上就不管了。


    慕菀將聽見的事情告訴了秦昊,然後就氣呼呼的坐在一邊。


    秦昊安撫好大的,這才轉過頭看向委屈巴巴的小家夥兒。


    小家夥兒一身小袍子,站在椅子上,模樣局促的帶著幾分恐懼,在秦昊轉身的時候,小家夥兒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子。


    “牛牛,娘給你一次機會,把你這些時日做過的事情都同我說一遍,娘不想貿然的給你定罪,接下來就是你陳述的時間。”慕菀也坐在回廊下的椅子上,淮安見此,立即進去拿了一個墊子給慕菀墊著。秦昊站在慕菀的身邊,兩人的目光全都齊齊的看向對麵的坐著的小家夥兒。


    小家夥兒被爹娘兩個這樣瞅著,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抓在一起,緊張的絞著衣服,良久,他這才抬起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將這些時日和昳兒一起做的事情都給交代了出來。


    “爹爹,娘親,這主意是我想的,因為齊叔叔先找的我,跟昳昳沒有關係的!”關鍵時刻,小東西還挺講義氣,絲毫都沒有將罪名往昳兒的身上扯。


    秦昊低頭瞧著慕菀,正好慕菀也仰頭瞧著他。


    “你想吃點心,這點娘不會阻攔你,娘以前控製你吃,是因為你牙齒不好,現在不能吃太多甜東西。可要銀子的這種事情,娘想知道,你是怎麽開出口的,嗯?”就是要錢這一點,最讓慕菀生氣了。


    牛牛抬起頭,看向他娘親,想了想,這才奶聲奶氣的道:“我想出去玩兒,跟昳昳一起,我們手裏沒有銀子,可我們想買好吃的好玩兒的!”


    “你……”慕菀皺眉:“你需要銀子,可以跟娘親要,為什麽要跟齊叔叔要?”


    “娘親每七天隻給牛牛五文錢的零花錢,買不了多少東西!”牛牛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嗬嗬!”無疑,這句話又將慕菀給惹到了。


    “怎麽?你現在就看不起五文錢了?當初我給你買兩文錢一碗的餛飩,你可是喜歡的很,怎麽現在就瞧不上了?那娘親問你,你現在是不是連娘親都瞧不上了。”慕菀不喜歡小孩子這樣,雖說由儉入奢易,可他張口就要一百兩,慕菀還是不能接受。


    牛牛被慕菀說的,頓時沒話說了,一雙大眼睛很是無助的瞅著兩人。


    “夫君,你覺得呢?”慕菀轉頭看向秦昊。


    秦昊倒是很同意慕菀這樣的認知,牛牛現在才三歲,就要搗鼓一百兩的銀子了,小孩子的確是要好好教育一番的。


    “誌戎現在在家麽?讓淮安將牛牛送到誌戎家過兩天吧,就說咱們有事兒,讓他們幫助照顧兩天,怎麽樣?”慕菀根本沒提懲罰的事情,而是同秦昊商量讓牛牛去誌戎家住著。


    牛牛一聽慕菀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娘親竟然沒有說要罰自己哎,竟然還讓自己去誌戎家住。誌戎哥哥家裏有很多好玩兒的玩具,都是楊叔叔親自做的,楊叔叔是個木匠。


    秦昊將兒子的反應收在眼裏,他朝慕菀點了點頭,然後這才轉頭看向自家兒子,開口問道:“牛牛,我送你去誌戎哥哥家住兩天。”


    牛牛眼睛亮亮的點頭道:“爹爹娘親原諒我了麽?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牛牛聰明的很,趁機就往下爬,他以為慕菀和秦昊是心軟了。


    “暫且等你回來以後再說吧!”慕菀擺了擺手。


    “娘親,我真的不會的!”牛牛蹬蹬蹬的跑上前,拉住了慕菀寬大的袖子,嗚嗚的道。


    慕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兩天後淮安會去接你,到時候咱們再好好的討論一下這個事情,可以麽?”


    “好吧!”牛牛點頭。


    ……


    誌戎爹從隊伍上退下來以後,就一直在家做木匠活兒,誌戎娘也是個手藝人,是個小裁縫,誌戎虎頭虎腦聽話的很,一家三口過得很是溫馨。隻是,這天下午,當楊衛國推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小蘿卜頭時,他也是一臉的詫異。


    “楊叔叔,我爹娘我要來你們家住兩天!”牛牛還沒等楊衛國說話,自己倒是先撲到了楊衛國的腿上,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腿。


    “誌戎哥!”牛牛見淮安有話和楊衛國說,也不賴在門口了,鬆開楊衛國就蹬蹬蹬的朝院子裏正在玩耍的誌戎跑了去。


    誌戎聽見牛牛的聲音,回頭看見是牛牛的時候,他也很高興。


    兩個小男孩兒湊在了一起,而淮安見此,這才朝得空的楊衛國道:“楊大哥,小主子這兩天闖禍了,主子要讓他反省,就將他送到你家過兩天。”


    楊衛國對秦昊一直很感激,聽見淮安這樣說,立即點頭道:“好啊,正好跟誌戎做個伴!”


    “楊大哥,主子還有一件事要我告訴你,就是,小主子在這裏的時候,您千萬別給他好吃的,每日三餐不要有肉,比你們家尋常的飯食要清淡一點,如果每天鹹菜小粥那就更好了!”淮安說道。


    淮安這樣一說,楊衛國幾乎也明白了過來,他憨厚的笑道:“難不成是牛牛在家浪費糧食了?”


    淮安點了點頭:“挺嚴重的,你就折騰他一下就行。”


    楊衛國嗯了一聲:“我明白了,你讓大人放心吧!”


    “那就謝過楊大哥了,夫人說,等治好了小主子這毛病,就親自來道謝。”淮安再次道謝。


    ……


    院子裏,


    牛牛一直跟誌戎在玩著,誌戎有很多木頭做的小玩具,兩人騎在小木馬上,奶聲奶氣的聊著天。


    楊夫人回來看見牛牛在,驚訝之餘倒是挺驚喜的,她從未想過,自己丈夫當初當兵打仗竟然還能認識你麽尊貴的一家人,而令人尊敬的是,秦夫人他們對自家從未低看過,兩家反而時不時的走動,這讓她心裏很感動。


    “嬸嬸。”牛牛嘴甜的叫人。


    “哎!”楊夫人剛忙將東西給放下,上前,看著兩個並排坐在小木馬上的兩個人,麵色很是溫柔的道:“你們倆時不時餓了?我做好吃的給你們?”


    “娘,我要吃紅燒肉!”


    “嘿嘿,嬸嬸我隨便啦。你不用忙活。”誌戎吆喝著紅燒肉的時候,牛牛還知道,不能隨便說話。


    “好,娘給你們做……”楊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楊衛國給喊住了。


    “娘子,你進來一趟,我這衣服咋開了,走不了路了。”楊衛國故意在屋裏著急又大聲的喊道。


    楊夫人應了一聲,轉頭繼而朝兩個小家夥兒道:“你們倆先玩兒,我先進去一趟。”


    “相公,你衣服哪裏碎了啊?我不是給你做的挺牢靠麽,你……”楊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裏走,可剛走到兩人的屋子,楊衛國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在楊夫人一臉驚詫的目光中,將今天淮安同自己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啊,原來是這樣啊,可我剛剛已經說過做紅燒肉了。”楊夫人不知道情況,可話已經說出了口。


    楊衛國想了想,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就做四塊,咱們一人一塊,放個小碗裏,怎麽樣?”


    其實他們家的日子是一天一天過好的,所以眼下的生活水平其實還不錯,而楊夫人聽見楊衛國這樣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行吧,那就這樣,其他的咱們一切從簡。”她其實很想笑,這主意倒的確是秦大人夫妻倆能想出來的。


    ……


    晚飯的時候,


    當牛牛看見一人一塊的紅燒肉時,小臉上的表情有些怔愣,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要什麽有什麽的好日子,楊嬸嬸做的其實很好吃,可一個人隻有一塊,還是不過癮啊。


    “娘,今天紅燒肉為什麽這麽少啊?”誌戎根本不知道情況,還一臉疑惑的朝楊夫人問道。


    楊夫人一聽,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們倆是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說,可他們支支吾吾的模樣在牛牛看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他從未在誌戎哥哥家吃過飯,他想,或許誌戎哥哥家隻有那麽一點紅燒肉了,是因為自己來了,所以楊嬸嬸才做給他吃的,一定是這樣。


    心中這樣猜測著,牛牛心裏頓時覺得有些羞愧了。


    一想到今天早晨自己跟齊叔叔要錢的事情,他心裏就愈發的難過了起來。


    “這樣吧,明天娘再出去買點,好不好?你們兩個要好好吃飯,長的壯壯的。”楊夫人瞧見兩個小孩子都不說話,先是疑惑的朝楊衛國看了一眼,然後這才朝兩個小家夥兒說道。


    “嬸嬸,不用買的,我娘說過的,小孩子不能吃太油膩的,清淡一點最好了!”出乎夫妻倆的預料,倒是牛牛最先開始說出了這話。


    這麽懂事的話從這麽好看的小孩子嘴裏說出來,夫妻倆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對了,剛剛下過雨,山下的野菜估計也長出了不少,要不然明天我帶你們上山,咱們去挖一些,回來蒸著吃好麽?”想到秦昊和慕菀將牛牛送來的目的,楊夫人又朝兩個小家夥兒提議道。


    小孩子就喜歡熱鬧,聽見楊夫人這樣說,誌戎最先反應過來:“娘,咱們去了會不會沒有了啊?隔壁豆豆家,他們今天就去挖了。”


    “沒事兒,我們明天去,牛牛跟我們一起好不好?”楊夫人看向牛牛。


    牛牛樂嗬嗬的點頭。


    在他看來,有伴兒玩兒那就最好了,隻是這兩天不能跟臭昳昳一起玩兒了。


    ……


    第二天一大早,楊衛國夫妻倆就帶著兩個小娃娃去了山下的山坡上,下過了一場雨,所以野菜也長得很是鮮美。楊夫人教兩個孩子辨別,然後一家人又開始挖了起來。中午回家以後,楊夫人將這些野菜給洗了幹淨,和上一些麵,放在大鍋裏蒸著,等到蒸熟了,又調了四碗醬料,用野菜餅子蘸醬,味道倒是讓牛牛眼前一亮。


    “這些野菜很好吃,也不需要花錢買,你們倆多吃一點。”楊衛國一邊叮囑兩個小的,一邊給兩個小的倒水。


    “真的很好吃啊!”牛牛很真誠的點頭,似乎要比自己想象的美味的多。


    “牛牛喜歡吃,那就再好不過了。”夫妻倆其實還是生怕牛牛委屈了。


    牛牛笑眯眯的朝兩人道謝,又開始哼哧哼哧的吃了起來,他還在想,等明晚上回家,一定要跟娘親講,然後讓爹爹帶著他也上山去挖。


    ……


    牛牛在楊家住了兩天,唯一吃到的肉食,就是那唯一的一塊紅燒肉,除此之外,全都很清淡,甚至還吃了兩頓野菜,等到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慕菀和秦昊已經等在大廳裏了。


    牛牛看見慕菀,颼颼的就邁著小短腿兒朝慕菀的身邊跑了去。


    隻是快要跑到他們夫妻倆身邊的時候,他這才反應過來,爹爹娘親好香還沒有原諒自己呢。


    所以他又趕緊的急刹車,將兩隻小手背到了身後,一臉乖巧的看向兩人。


    “爹爹,娘親,我回來了!”牛牛瞪大眼睛,咕嚕嚕的看向兩人。


    “在誌戎哥哥家過得怎麽樣?”慕菀開口問道。


    牛牛重重的點頭:“過得很好,隻不過……好像把楊叔叔家的一塊紅燒肉給吃了,應該是我去了,楊叔叔他們才做的。”紅燒肉那件事兒還是小家夥兒心裏的疙瘩。如果他不去的話,那一塊屬於自己的那一塊,就可以平分給他們一家三口吃了,結果自己去了以後,嬸嬸還將最大的一塊給了自己,而自己當時還覺得有些不滿足,現在想來,著實是有幾分羞愧。


    慕菀聽了兒子的話,嗯了一聲,又繼續問道:“那你齊叔叔那邊的事情你想清楚了沒有?”


    “想清楚了,是牛牛做錯了。”小娃娃說著,還掏了掏自己的的口袋,朝慕菀道:“娘親,我這個月攢的十五個銅板,拿去給楊叔叔家買了一斤肉。”


    “真的?”慕菀眉眼挑了挑。


    “是哇。”牛牛點頭。


    “那你以後還敢敲詐別人麽?”慕菀鬆了一口氣,問道。


    “不敢了。”小家夥兒搖了搖頭。


    “這兩天之內,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好,關於你齊叔叔那邊,你自己看著辦!”慕菀沒有提供給牛牛任何的路,反而讓牛牛自己看著辦。


    牛牛乖乖的點了點頭。


    “夫君,你有沒有什麽要說的?”慕菀覺得好像全程都在自己說了,已經忽略了秦昊,所以在這最後,已經沒什麽必要開口的時候,將腦袋轉向了秦昊。


    秦昊攬著她的肩膀,語氣很是輕鬆的朝小家夥兒問道:“你娘的話聽見了麽?”


    “聽見了!”小家夥兒乖乖答應。


    “那就去做吧,要是完不成,回來自動蹲書房,三天!”秦昊還是給小家夥兒撩了一句重話。


    “我才不要蹲書房呢!”小家夥兒調轉了腦袋,邁著小短腿兒溜溜的又跑了出去。


    ……


    牛牛原本是要去找齊思元道歉的,可好巧不巧的是,顧知畫那邊出事兒了。


    顧知畫的身子不舒服,模樣有點像來了小日子,可當齊思元找來胡大夫,這一把脈,這才發現,哪裏是來小日子,分明就是懷孕了,隻是情況有些緊急,顧知畫的身體狀況似乎不是那麽的好。


    懷了孩子,這明明應該是喜事兒的,畢竟之前慕菀和顧知畫的身體狀況都不是太好,可實際上呢,齊府中現在的氛圍可是緊繃的很。


    牛牛趴在門外麵瞧了一眼,就被裏麵那劍拔弩張的氛圍給嚇了回來。


    看見裏麵一排大人站在一起,牛牛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其他的,趕忙就溜溜的又給跑了回去。


    府中,慕菀正被秦昊抱在懷裏,兩人說著話呢,結果就看見兒子帶著小白蹬蹬蹬的跑了進來。


    “你怎麽又回來了?”秦昊對於這個小電燈泡的出現很是不樂意。


    牛牛蹬蹬蹬的跑上前,拉著慕菀的手,將顧府的情況同她說了。


    “娘親,齊叔叔好像做錯了什麽事情,我看見顧爺爺和顧奶奶好像要打他呢,知畫阿姨也很不舒服的模樣,躺在床上呢。”


    “知畫這是怎麽了?不行,我得去瞧瞧!”慕菀說著就起身,秦昊見她要起身,也跟了上去。


    牛牛去找昳兒了,慕菀拉著秦昊的手朝顧府大廳走了去。


    “思元啊,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們倆也不是小孩子了,這幸虧是保住了,要是這孩子有什麽萬一,你們倆定然會後悔一輩子的。”慕菀進來的時候,就聽見白氏如此語重心長的和齊思元說道。


    齊思元低著頭,很是誠懇的點頭回應。


    “白姨,這是怎麽了?”白氏看見了慕菀,慕菀也就張口問了出來。


    “哎,菀兒啊,知畫懷孕了,但是很危險,那孩子差點就……”白氏還想說,被站在一邊的顧慎給拉住了,見年輕人來了,兩人也就不再多說,將空間留給他們年輕人了。


    “怎麽回事兒?”等到顧慎夫妻倆離開以後,慕菀疑惑的朝秦昊問道。


    秦昊看著齊思元那失落的模樣,俯身,在慕菀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慕菀恍然大悟,原來是縱欲過度,知畫是個害羞的人,所以,始作俑者定然就是齊思元了,也難怪顧慎夫妻倆對齊思元很有意見。


    “你也不要擔心了,胡大夫很厲害的,隻要好好的養著,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齊思元的情緒始終低迷的很,見他這般,慕菀忍不住開口安慰道。


    聽見慕菀的話,齊思元歎了一口氣。


    “孩子多大了?這次我跟知畫會不會一起啊?咱們好有緣分啊!”慕菀有些高興的道。


    “她的確要跟你一起了!”齊思元點頭。


    “我說,齊思元,知畫和孩子都沒事兒了,你現在就是再自責也沒有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知畫,還要安撫昳兒,別讓孩子的心裏有什麽疙瘩,總之,就是不該跟你現在這樣,事情都做出來了,你現在後悔有個屁用啊?”慕菀說到最後,話已經很直接了,秦昊站在一邊抿唇笑,齊思元瞧見他們夫妻倆這模樣,哪裏還能坐的住,哼哼了一聲,就去守著顧知畫了。


    慕菀被秦昊抱著,她轉身,揪住了秦昊的袍子,很是興奮的道:“太好了,一年以後,咱們院子裏就又熱鬧了。”


    此時,顧知書抱著燕回,和燕歸泠一起,一家三口剛進來,結果就聽見了慕菀的話。


    想到剛剛從爹娘那裏知道的,知畫已經懷孕的消息,顧知書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燕歸泠,很是期盼的道:“泠泠,咱們不要哈,咱們就隻要燕回一個就行了。”顧知書想,如果這時候泠泠要是也懷孕,那自己就不活了,他這剛剛擺脫了和尚的生活,要是再來一個孩子,那他可就真的悲催了。


    ……


    八個多月後,


    時光飛快的從幾人的生活中滑過,慕菀和知畫的孩子都出生了。


    讓兩家人很滿意的是,這次出生的,都是女孩子。


    當得知兩人生的都是女孩子的時候,幾乎是全家沸騰了。


    而慕菀自從生完孩子以後,除了喂奶以外,幾乎就沒怎麽抱過女兒,女兒幾乎是睡在秦昊的懷裏了。


    “爹爹,我也要看看嘛,我也要看看蔓蔓嘛!”慕菀坐在床上,秦昊抱著女兒在屋子裏輕輕的轉著,而牛牛就抱著秦昊的腿,一個勁兒的要看妹妹。


    秦昊抱著女兒,聽見牛牛的喊聲,立馬停住了,順勢在一邊坐下,牛牛就扒拉著秦昊的腿,翹著腳朝他的懷裏看過去。


    “妹妹比暄暄胖啊!”牛牛看了看,想要伸手去捏一下蔓蔓的小臉,結果被秦昊給擋開了。而暄暄是昳兒的妹妹,是齊思元和顧知畫的女兒。


    坐在床上看書的慕菀,聽見兒子的這話,很是無語的道:“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吃多少,暄暄才吃多少,我估計兩個暄暄都吃不過蔓蔓。”對於自己女兒的大胃口,慕菀也是無話可說,畢竟,她也著實是控製不住這孩子啊。


    “小孩子長得都是奶膘,胖點也沒有什麽的,胖點才可愛!”秦昊聲音很是溫柔的道,他將小娃娃很是謹慎的抱在懷裏,那低頭看著孩子的目光,俊美溫柔的,讓慕菀都有些移不開眼。


    牛牛一直蹬蹬蹬的跟在一邊,恨不得眼睛都膠著在妹妹的身上,看著兒子抓耳撓腮的模樣,秦昊將孩子放回了慕菀的身邊,拎著牛牛在一邊坐下,開口問道:“今天的功課背完了?”


    牛牛乖乖的點了點頭。


    “背來給我聽聽。”秦昊伸手將書桌旁的一本書給拿了過來,然後就示意小家夥兒開始準備。


    看見秦昊來真的,小家夥兒也正了正心神,開始背了起來。


    慕菀抱著女兒坐在床上,看著父子倆那很是認真的模樣,心中也緩緩的流淌過一陣暖流。隨著時日的增長,牛牛的長相和氣質同秦昊越來越像了,而一家人的日子,也越來越溫馨了。


    看了眼認真的父子倆,慕菀又低頭,看著懷裏咯咯笑的女兒。


    胖乎乎而又白皙的小臉上,從那還沒有長開的五官眉眼上就能看得出來,女兒跟自己長得很像。


    真好,這日子如同夢中的一般,兒女雙全,夫君在側,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屋子裏,母女倆都是安安靜靜的,隻有父子倆檢查功課的聲音傳了出來。


    而屋外,已然是春暖花開了。


    ……


    “蔓蔓,你跑的慢一些!”


    “蔓蔓,你少吃一點,不能用這個大勺子的。”


    “蔓蔓,女孩子不能這樣穿衣服的。”


    “啊啊啊啊!爹,娘,你們快管管蔓蔓啊!”


    兩年後,


    這樣暴躁的聲音,隔三差五的就能從秦府外麵聽見。


    天氣漸漸回暖,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秦府的後院中,牛牛一身月牙白的小袍子,溜溜的去追蹬蹬蹬跑在前麵的小娃娃,可小娃娃利索的很,跟她的名字明明就是相反的,一點都不慢!反而跑的賊快,眨眼的功夫就又沒有影子了。


    牛牛實在是被妹妹折騰累了,很無奈的張開小胳膊小腿兒,後仰躺在竹林下的草地裏。


    結果沒過多久,那蹬蹬蹬的聲音又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小娃娃大概是沒有見到哥哥追自己了,所以就沿著哥哥的路又跑了回來。


    牛牛躺在地上,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上方,一張圓乎乎的小臉,很是可愛的看著自己。大眼睛咕嚕咕嚕的,因為自己的睜眼,她的嘴裏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而剛剛在外麵聽見了動靜的秦昊和慕菀也大步走了進來,原本蹲在牛牛腦袋頂的小姑娘,一聽見爹爹和娘親的動靜,小身子頓時咕嚕嚕的起來,大大的笑容在臉上綻放了開來,然後便見她嗖的一下子衝了出去,奶聲奶氣的喊道:“爹爹!”


    慕菀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從自己的身邊跑過,然後衝進了秦昊的懷抱了,她不否認,那一刻,她心裏還是很吃味的。


    “娘親不要難過,我陪你。”牛牛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躍了起來,伸出小胖手拉住了慕菀的手。


    慕菀抱著兒子,嗚嗚的道:“還是兒子貼心。”什麽嘛,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可那小棉襖顯然隻是秦昊自己的。


    秦昊看著妻子噘嘴吃醋的模樣,剛低下頭,準備在女兒的耳邊說幾句呢,蔓蔓抱著秦昊的脖子,已經奶聲奶氣的喊了出來:“爹爹不用說,我也知道,要親親娘親啦!”說著,胖乎乎的小姑娘就在秦昊的懷裏轉了轉身子,伸出小胖手抱住了慕菀的腦袋,吧唧吧唧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哼,小機靈鬼!”慕菀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可眼底到底還是滿滿的笑意。


    “娘親,蔓蔓應該少吃一點了,她現在才兩歲,就胖的跟個球一樣了!”牛牛對於妹妹的體重表示很擔心。


    秦昊和慕菀全都笑而不語,可小姑娘頂著兩個小揪揪,很是嚴肅的道:“哥哥,爹爹說了,這是奶膘兒。”


    “得了吧,你都兩歲了,還奶膘兒!”牛牛對她的這個理由很是嫌棄:“明明就是胖,還不承認。”


    “我承認啦,我就是胖。”圓滾滾的小身子在秦昊的懷裏蹭了蹭,小姑娘聲音悶悶的說道。


    “阿泠快要生產了,看來出行的計劃要拖後了。”慕菀拉著兒子的手,一家四口在長椅坐了下來。慕菀看著從隔壁院子裏飛出來的風箏,開口朝他們爺仨說道。


    “那便過一個月再出發吧!”秦昊點頭,沒有異議。


    “娘親,我們要去哪裏哇?”蔓蔓的小身子趴在了秦昊的腿上,仰著小腦袋,一臉好奇的看著慕菀。


    “當然是去看爺爺奶奶啊!就是回爹爹的老家啊!”牛牛拽著蔓蔓頭上的小揪揪,開口說道。


    聽見牛牛這樣說,慕菀點了點頭,捏了捏女兒圓乎乎的小臉,道:“我們要去連城,那裏是你爹爹長大的地方,咱們回老家去住一段時間。”


    “好吧。”對於小姑娘來說,去哪裏好像並沒有什麽差別。反正都是跟爹爹娘親在一起。


    “連城可好玩兒了,去打獵可有意思了,我在那裏還養了一匹馬呢!”牛牛很是得意的朝妹妹炫耀道,因為自從妹妹出生,她身體還小,不能勞累,所以他們一家人這兩年都沒有去過連城。


    “蔓蔓出生了,爹也會給你養一匹小馬。”見女兒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秦昊摸了摸她軟軟的頭發。


    “好哇!”小姑娘最擅長的就是跟她爹爹撒嬌了,而秦昊偏偏喜歡的很,每次抱著小姑娘,心裏都軟和的不行。


    ……


    齊思墨這幾年,雖然沒有再打東疆的主意,可東疆的動靜他一直是知道的,尤其是齊思元的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秦昊和齊思元家的消息一並被人帶回了京城。


    當看見兩人都新添了一個女兒以後,他的心裏說不出的惆悵。


    說起來,自己登基已經六年了,可後宮中就是沒有一個孩子出生,去年的時候倒是也有人懷孕過,可最後查出來,孩子並非龍種。


    因為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朝廷上難免出現除了不同的聲音,甚至還有人暗暗的將主意打在了齊思元的身上。


    眾所周知,齊思元有一個兒子,而且同秦昊走的很近,反觀齊思墨,一個孩子都沒有。這皇位原本就是一個複雜的存在,關係到的,不僅僅是坐在皇位上的這個人,還有後宮的妃嬪,還有後宮的子嗣,還有其他的各種明裏暗裏的糾纏,而齊思墨就因為沒有子嗣,不知道多了多少沒必要的麻煩。


    “皇上,是否要太醫來把脈?”內侍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


    齊思墨捏著眉心,搖了搖頭:“不必了。”


    不管多久,還是一樣的結果,他的身體並沒有毛病,甚至妃嬪們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的不對,可就是生不出孩子來。


    因為這一點,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以為是他不育,甚至民間的尋常百姓們也都這樣認為,認為是他沒有能力,可偏偏那些大夫不敢說真話,所以才會落得現在的模樣。


    壓在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多,已經開始漸漸的分散他的注意力了,在這般的情形下,齊思墨自己的思維越來越往那個當初被自己害死的孩子身上思考。


    每當他想到那個被自己毫不猶豫給致死的孩子時,他整個人就開始變得陰鷙了起來,而一旦他變得陰鷙,就連朝廷上最棘手的臣子,也是要忌諱他的。他陰鷙的模樣,實在是太像一個暴君了。


    皇後的位置一直空著,後宮中的那些女人們,風雲一直不斷,可事實上,到了後來,齊思墨自己都分不清了,那個後位到底是為什麽而留著的。


    當初,跟他鬥得你死我活的那些人,現在都在東疆好好的逍遙著,他們兒女雙全,他們夫妻和美,隻有自己,苦苦的守著這個皇位,直到現在。


    說後悔麽?可他不允許自己後悔,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即便是跪著,也要走下去的。


    “皇上,該上朝了!”外麵傳來大太監的喊聲,齊思墨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龍袍,長身玉立的邁了出去。


    他不會後悔的……一後悔,心就會痛的要命,他怎麽會允許自己後悔呢?


    兒時悲慘,長大隱忍,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


    至於那個女人,他會將她徹徹底底的從自己的記憶裏抹去,不再留下一絲一毫。


    ……


    人生的走向,都是由自己當初的選擇決定的。


    對齊思墨來說,他並不是一個以感情為重的人,不管是在太子,還是皇上的位置上。他從小經曆的環境,就是生活和命運予以的無情和狠戾。


    在他這一生中,曾經有一個姑娘,如果他那時候伸手,那人或許成為將他拉出黑暗的一抹陽光。


    可最終,他將那個姑娘也葬在了黑暗之中,從此,世間便再也沒有一抹陽光,署名為他齊思墨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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