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郭長壽注銷葬神之棺回到閣樓,腳剛著地,趴地一聲,直接向後仰躺,地麵像是紮了尖刺,與背部一接觸,令他發出驚人慘叫聲,接著他彷佛剛被釣上岸的魚,全身晃顫不止,直到完全癱平。


    “誰那麽大膽在中樞處動武,棺靈沒有出麵製止嗎?”


    赤裸裸地挑釁,郝綿怒得跺腳,感覺到震動,郭長壽的身體又開始抽搐。


    “總算能好好喘口氣,求妳別動,妳的動就是我的痛。”


    拋下無謂的尊嚴,直接哀求。


    郝綿有些不忍心,用水靈力包覆住高跟鞋,每一步像是踩在水上,漣漪不起靠近郭長壽,蹲下,動用神識徹底檢查一遍他的傷勢。


    皮肉、內腑半點傷都沒有,完好如初,手臂上的肌肉還比入棺前更結實硬挺。


    “老板你沒事啊。”


    因為明心鏡毫無感知,代表即便郭長壽說謊,也並非夾帶惡意。


    他又不像是為了說謊而說謊的那種人。


    “全身骨頭反複被人拆開組合,組合拆開了一百次以上,妳也像我一樣痛。”


    將所有神識體加諸在修士身上的傷,瞬間愈合恢複的貼心功能,對郭長壽來說反而是種永無止盡的酷刑。


    “護身罡氣沒有替你卸掉勁力嗎?”


    郭長壽彷佛聽到一個很高級,卻又陌生的名字。


    好像是自己為了不想遲到,跑得滿頭大汗進教室,教授不但不體諒,還問跑得不夠快,不會開跑車,跑車不夠快,不會飆飛機?


    嘲諷滿點。


    “哪種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好東西,我怎麽可能有?”


    麵對修真富家女,郭長壽有點無言了。


    郝綿一臉見鬼的樣子,怯怯地小聲問:“地球修真文明真的落後到,連出生時自帶的護靈體都消失?我認識的修士每個人都有耶,有些甚至不輸給我們郝家代代相傳的天一霸體。”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很確定我媽說過,醫生打我屁股的時候,不但沒有被我反震到百米之外,還一邊打一邊說,沒看過像我哭得那麽淒慘的新生兒。”


    嘴上開著玩笑,其實郭長壽的心裏都是淚,到現在他還不清楚自己被郝綿坑了一把,他就不是笨,而是蠢到家了。


    麵對活著金字塔頂端的人,他們那種理所當然似的邏輯,不能輕易當真。


    “等一下!”


    怕不雅觀,郝綿第一時間用雙手遮住張得奇大無比的嘴,像看動物園的猴子那樣看著郭長壽。


    “因為護靈體會自生罡氣保護修士,以神識體築基期的修為,沒法一次打破,縱使有所損傷,鬥真場上的陣法會幫助罡氣重建,痛楚難免,但最多皮外傷的程度,所以煉體期的修士才能利用鬥真場的特殊環境,與神識體展開無數對戰,體驗、摸索、學習築基期修士的一切,用滴水穿石的方式,自然而然破境築基,我沒告訴老板嗎?”


    郝綿以為盡了所有的告知義務。


    “除了護靈體那一部分,其他的妳全說了。”


    掛一漏萬,用在這裏最貼切不過。


    說遺產有多麽多麽龐大,現金、珠寶、黃金、房產,可以十輩子盡情揮霍,也得先是遺產繼承人才行。


    最重要的大前提不說,這是想害死誰啊。


    “老板你就在沒有護身罡氣的情況下,在鬥真場待了兩個半小時?”


    這回換上看見男人懷孕的表情,琉璃般的眼珠瞪得快掉出來。


    葬神之棺內的時間流不同於外界,比例是一比十,棺內一天,棺外十天。


    來去一趟花了地球時間十五分鍾,實際上郭長壽在鬥真場上被暴打足足一百五十分鍾。


    郝綿的聲音放得更輕,頭幾乎要貼地,靠近郭長壽的耳邊說:“莫非老板你喜歡被人打?”


    如果可以暴起,郭長壽一定會挺起腰杆,像個男人樣地駁斥小姑娘,堂堂男子漢隻有虐人,不帶被虐的,至少他不是那種人。


    但此刻的他,感覺腿斷了,腿卻沒斷,感覺手折了,手卻沒折,明明心髒被打穿過,胸腔卻有噗通噗通跳動著,更極端一點說,他感覺自己死了,卻活得好好地,但四肢五官內髒,連眼淚都不受控製,隻能勉強將頭撐高,頂著劇痛往地上一撞、兩撞、三四撞,表示他的不滿和冤屈。


    捉賊的喊捉賊,這樣膈應人已經觸法了吧?


    “不行,頂著oio稱號的修士,不可以有這樣變態的癖好,會有損於oio的名聲。”


    郝綿壓根無視郭長壽泣血的抗議,自顧自說著。


    郭長壽的內心小人就站在他的額頭上,衝著郝綿破口大罵:「頂著oio這個猥褻的玩意,早就違反風化了,該被取締罰款,愛頂妳自己去頂,別帶上我。」


    “老板別再去鬥真場了,你還是吃三秒築基丹,最多我去秘書處去你爭取,看能不能由大議會負責費用,向天藥宗訂一組四大行套餐,先直上元嬰,以後的以後再說。”


    不能帶來幫助,何必去白白挨打受苦。


    郭長壽卻搖頭拒絕了。


    又不是天生犯賤,怎麽會傻傻待在鬥真場任由神識體摧殘他的身體,隻要喊停,神識體會立刻退回原處,修士的安全無虞。


    因為有所收獲,郭長壽才會忍著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苦苦撐到極限才出棺。


    兩個小時半,不是被白揍的,神識體主要的作用是讓修士掂量自己的實力,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嚴格來說,它不是實體,由神識構成的人形上,有著模擬而成的靈絡,靈絡清晰可見,從氣海抽取真氣,透過靈絡搬運全身各地的過程一覽無遺。


    郭長壽見了如獲至寶,眼前正有人教導他如何正確的行周天循環,隻要繼續挨打,不畏不懼地挺住,用心看著,他就能學到真氣運用的方式,不用再瞎子摸象。


    差點跪下喊出不要再打的次數,郭長壽沒算,但少說超過三百次。


    而在第二小時開始,他終於在實戰中,揮出第一記,以最短的距離將真氣送到拳頭,用最大的出力在精神體的側腰砸了一拳,讓精神體稍微停頓一豪秒。


    再微不足道也是反擊,郭長壽不禁哈哈大笑,然後三十六顆的牙齒就噴出三十二顆,在他痛哭時,又瞬間長了回來,留下一灘的血淚。


    才剛碰到邊,郭長壽不想放棄。


    “主意是妳出的,我照著妳的話做,結果妳居然要改口反悔,天底下有這種事嗎?利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地球上叫做詐欺,我可以告妳請求損害賠償。”


    單純的人好嚇唬。


    郝綿猶豫掙紮了老半天才說:“既然是我不對在先,我會負起責任,但老板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有商有量,郭長壽不會咄咄逼人。


    “要以道心起誓。”


    怕郭長壽說話不算話。


    請郝綿扶他坐好,郭長壽舉手立誓:“我郭長壽以道心起誓,會小心自身安全,即便因此出了意外,也絕不會怪罪棉花糖仙子。”


    小姑娘的心思,不是擔心他受傷,就是怕出事被埋怨怪罪。


    “還要加上一句,不可以變成受虐狂,我爹說,隻要身邊有變態的男人,要我一概殺無赦,於公於私我都不想殺你啊,老板。”


    聲音帶著哽咽,美女梨花帶淚的請求,哪個男人不心動,郭長壽卻暗暗捏緊拳頭,想在郝綿頭上敲一個爆栗。


    看過煉體毆打金丹沒有?


    沒有吧?


    想看也看不到,郭長壽膽沒那麽壯,乖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照做補充:“寧可我虐人千百回,也不願被虐笑嗬嗬。”


    郝綿這才放心。


    從痛楚中解脫後,強烈的疲憊感侵襲,郭長壽把貴賓卡交給郝綿使用,自己就地入眠。


    神識體無情打擊從身體烙進腦海中。


    睡夢中,郭長壽又來到鬥真場,延續方才那場,不能說是戰鬥的戰鬥。


    反複回放郭長壽成功打中神識體的那幾拳,如同用對了公式,行雲流水地解開難題的快感,讓人欲罷不能。


    迫不及待想要清醒過來,再次進入葬神之棺,成長的果實太過美好,他要一顆接一顆吃。


    “聽到他說的話了嗎?我要打,我要打,連作夢都在討打,不是被虐狂是什麽嗎?”


    夢中的聲音似曾相識,如果沒有意外是紅虹。


    “可是老板以道心起誓了,我相信他會遵守諾言,他可是道號裏含著oio的男人。”


    這是郝綿的聲音。


    但,什麽男人會含著oio啊?


    郭長壽在夢裏怒吼,想要醒來澄清卻無能為力。


    “妳太年輕不懂得男人,男人就算現在不是變態,總有一天也會成為變態的。”


    紅虹對郝綿說。


    “我爹也是這樣說的,說除了他,全修真界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郝綿又在炫爹了。


    “要不趁他成長起來之前,割了他,以免他禍害清純無知的少女。”


    強烈危機感協助郭長壽從睡夢中清醒,但仍口不能言,身體無法動彈,處在鬼壓床的狀態下。


    沒有神識,但煉體期的修士可以藉由散發真氣,在極短的距離裏,用真氣取代五官四肢感知外界。


    感覺有手靠近他的要害處,眼睛怒睜,模仿神識體將真氣聚在一點爆發,彈開那隻意圖攀折花木的小手。


    “老板你騙人,你明明就有罡氣護體。”


    郝綿俯著身體與郭長壽眼對眼相望。


    這不是罡氣是鳥氣,郭長壽好想這樣說,真的好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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