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似乎是有了感應,又或者是,他看到媽媽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模樣,被嚇到了,忽然大哭起來。


    不安的推著擋在麵前厚重的抱枕,奈何他的力氣太小,根本撼動不了那比他還要高的抱枕半分,小小的人兒被困在對麵的沙發裏動彈不得,渾身都是汗。


    寬敞的客廳裏,響亮的哭聲激起了一陣陣回音。


    聽在南灣耳裏,就像是有千萬根細針同時紮著她的心髒,那疼痛幾乎能讓她窒息。


    餘清露似乎是什麽都聽不到一般,俯身靠近無力癱軟在沙發上的南灣,輕輕笑著問,「很害怕麽?」


    這應該是九九從出生以來,哭的最厲害的一次,臉蛋漲的通紅,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外滾,不停掙紮著想要媽媽抱。


    南灣逼著自己收回視線,強烈的恐懼開始在心底蔓延,表麵卻沒有泄露半分,唇瓣張了張,「……還好。」


    慕桓,你曾經說,隻要我在心裏默念你的名字,你就可以聽到。


    那現在,你聽到了嗎?


    「嗯,這樣就對了,反正……」餘清露用手指撥開粘在南灣脖頸上的長髮,臉上的笑虛幻又神秘,「反正,刀又不是紮在你身上。」


    說話的同時,餘清露微微俯身,把倒在沙發上的南灣扶了起來,讓她靠著沙發靠背。


    可能是因為餘清露瘦的太厲害,手臂的力氣很小,又或者南灣現在幾乎是癱軟的狀態,這麽簡單的動作,餘清露竟花了將近兩分鍾的時間。


    南灣看著餘清露,明明她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在不斷的往外滲,但精緻的五官卻寒冷的如同被結著冰的湖水浸泡過一般。


    手指艱難的收緊,斷裂的指甲刮過沙發的皮革,留下了幾道痕跡。


    雙眸死死的盯著餘清露,呼吸越來越粗重,「你到底想做什麽?」


    如果仔細聽,就能發現,她的聲音是有些顫抖的。


    餘清露一邊在包裏翻找著什麽,一邊抽空對南灣眨了眨眼,「不要著急,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啊。」


    幾秒鍾後,她在包裏找到了事先準備好的濕紙巾,撕開塑料包裝,坐在沙發上,把匕首從刀尖到把手,都仔仔細細的擦拭。


    九九的哭聲迴蕩在客廳裏,還夾雜著呼吸不暢的咳嗽聲,但餘清露卻絲毫不在意,目光極其專注,似乎手裏拿著的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她微微低著頭,不再笑,聲音荒涼又寂寞,「你知道嗎?我每天都會做噩夢。」


    不是在跟誰訴說,隻是喃喃自語。


    「夢裏都是血,幾乎能讓我窒息,」有透明的液體滴在匕首是上,泛著瑩亮的光澤,「我好想慕桓能來看我,可是我等了他一年的時間,他都沒有來過,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她喝的那杯茶,裏麵也加了等量的藥粉,雖然她隻喝了幾口,但藥效開始發作的時候,動作就會越來越慢。


    「很久很久以前,他還在青城慕家的時候,身邊就隻有我這一個異性朋友,我以為,對他來說,我是不同的。」


    藥效來的快,但維持的時間並不會太久,南灣的兩條腿已經開始有知覺了。


    很顯然,字說自語的餘清露不需要南灣的回應,南灣也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去激怒她。


    神智漸漸清明,南灣輕咬著唇瓣,餘光不露痕跡的看向對麵哭泣不止的九九,心疼的無法呼吸。


    當然,兒子看不懂她的眼神,讀不懂她的唇語,她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著自己能再恢復的快一點。


    餘清露把匕首來來回回擦了好幾遍,覺得上麵的指紋應該已經被擦掉之後,就用濕巾包裹著刀尖,把金屬把手塞到南灣手裏。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能和慕桓擁有共同的家,也會有一個很像他的孩子,每天都能聽到他說愛我,然後幸福的老去。」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離開沙發。


    然後,緊緊握著南灣的手,用最大的力氣拽著南灣的身體向自己壓下來。


    剎那之間,兩人便一同跌到了地板上。


    餘清露的動作來的太突然,南灣本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集中在九九身上,被拽著手臂倒在地板上產生的失重感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忍不住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嘶……」


    膝蓋撞在茶幾上帶來的疼痛,拉回她混沌不堪的神經。


    睜開眼的瞬間,她卻猛然發現,金屬把手握在自己手裏,而匕首的刀尖,已經紮進了餘清露身體裏!


    那是心髒所在的位置。


    滲出的血液染紅了餘清露白色的裙子,那紅色還在不停的往周圍擴散。


    南灣的臉色慘白,想要爬起來,卻怎麽都使不上力氣,強撐著的理智崩塌。


    身體控製不住的戰慄顫抖,幾乎是尖叫出聲的,「餘、餘清露你瘋了嗎?」


    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說過……不會傷害你和孩子的啊……你這麽害怕……幹什麽?」餘清露輕輕笑著,死死的拽著南灣,按著她握著匕首的手慢慢往下壓。


    刀尖越往下陷一分,傷口處鮮紅色的血流出來的速度就越快,白色的裙子被染紅了一大半,就連南灣的衣服上也沾了許多血漬。


    空氣裏淡淡的茶香,被血腥味取代。


    南灣的手被餘清露死死的按著,她每掙紮一下,刀尖就會陷的更深,「你別再動了,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她是很厭惡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她最為珍視的家,竟然還綁架了九九,即使最後的下場是坐牢,也是她罪有應得。


    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她死。


    「你聽到……警車的聲音了嗎?」餘清露依舊看著南灣微笑,她幾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刀刃劃開血肉時發出『嘶嘶』聲響,能感覺到疼痛了,她竟有些欣喜。


    是的,欣喜。


    比起周圍一片灰色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餘清露覺得,這樣頻臨死亡的時候,她更像是一個人,一個可以感覺到疼痛的人。


    即使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她臉色的笑容卻是從生病以來最美麗的一次,聲音斷斷續續的,「知道……為、為什麽會有……警車的聲音嗎……因為在你到之前,我就……報了警啊……」


    如果不是因為,蘇綠窈那個女人像是一條瘋狗似的咬著她不放,折磨的她幾乎真的想從醫院的天台上跳下去,她應該……會再等等的。


    畢竟,慕桓還沒有見過她現在這副模樣。


    三十出頭的年紀,卻被她自己活成了四十歲的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九九的哭聲充斥著整個客廳,南灣不知道餘清露是怎麽聽到警車的聲音的,起初,她以為是徘徊在死亡邊界出現的幻覺。


    可是,等餘清露說完這些碎成片段的話後,她忽然就明白了。


    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最後匯集到下顎,臉色蒼白,聲音嘶啞不堪,「所以,這就是你沉寂了一年謀劃的事情?」


    難怪,她一直都在強調,她不會傷害任何人。


    因為,她是帶著赴死之心找上來的。


    餘清露的目光開始渙散,聲線低不可聞,「我、我已經……厭倦這個世界了,但又覺得……如果就這樣安靜的死掉……很不劃算呢。」


    她好像看見阿昭了,是要死了麽……


    可是為什麽,阿昭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失望和厭惡,就像是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


    阿昭,我是來跟你賠罪的啊。


    九九哭的嗓音都啞了,稍微安靜下來的時候,南灣好像真的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兩杯茶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兩人都喝過了,她癱軟無力的症狀在好轉,而餘清露體內的藥效才剛開始發作。


    餘清露被她『推倒』在地板上,刀柄握在她手裏,刀刃紮在餘清露的身體裏,是心髒所在的位置,血液噴湧一般湧出,餘清露很快就會被她『殺』死。


    起初的驚慌害怕,在這一刻都不見了,掙紮也隻是徒勞而已。


    眼底漸漸蓄起荒涼的笑意,緩緩的問,「你這麽恨我,還拉著我去陪葬,不會害怕到了地獄都不得安寧麽?」


    她終於知道,餘清露要的是什麽了。


    南灣已經不再用力,即使餘清露喝進胃裏的茶水帶著的藥已經開始起效,她依舊還能按著南灣的手往下,把刀尖插的更深。


    進入鼻腔的氧氣越來越細稀薄,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粗重呼吸,「不得安寧的……是你和……慕桓吧……」


    濃重的血腥味籠罩著,南灣沒呼吸一次,都像是有尖銳的刺在劃著名她的喉嚨。


    輕笑著問道,「那為什麽不在我身上劃兩刀再開始呢?那樣我搞不好就會被傳染上愛滋病,你應該會比現在更開心。」


    慕桓,你是不是快到了?


    我好像能感覺到,你正在靠近我。


    可是,這一次,我希望你沒有聽到,沒有聽到我在叫你。


    強烈的窒息感,讓餘清露難以自控的咳嗽了兩聲,身體的抖動讓刀尖越發的深入。


    是閉上眼睛之前最後的清明,「那……怎麽行呢……慕桓也會染上的……我不忍心啊……」


    南灣半邊身子都是僵硬的狀態,她知道,那不是藥物的作用,是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肌肉始終處於緊繃狀態造成的。


    警笛聲越來越近,似乎用不了多久,警察就能破門而入,來到這個故意傷人致死的現場。


    匯集在下顎的汗水滴落到手背,似乎能融化邊緣凝固的血漬。


    聲音嘶啞不堪,似乎還混著空氣裏的血腥味,「你想要他永遠記住你,哪怕是恨。」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嗯……咳咳……你說的很對,」餘清露慢慢展露出笑顏,「因為……我已經分不清……對於他……是得不到的……執念,還是……愛。」


    可能是她太惡毒了,所以不想他們的餘生過的太開心。


    可能是她這些年過得太辛苦了,所以下輩子不想再遇到他。


    慕桓,你應該會恨我,但比起遺忘,被你恨著似乎更好一些。


    我愧對阿昭,要去跟他道歉,就不等你來了。


    其實,我很想等等你的,我們太久沒有見麵,我都想不起,你生氣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慕桓,對不起。


    慕桓,再見。


    ……


    南老太太的住宅裏。


    靜姨把最後一道湯端上餐桌,不確定的問道,「這是警車的聲音麽?」


    這個小區很僻靜,客廳的窗戶是開著的,『烏拉烏拉』急促沒有間隔的警笛聲,隱隱約約傳進別墅。


    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正從遠處開進來。


    許淑玉靜心聽了一會兒後,皺著眉開口,「還真是,我在這個小區裏住了幾十年了,都沒有警車進來過,這是出什麽事了?」


    現在住的房子,跟之前那棟隔得並不遠,正常的走路速度,十幾分鍾就能到。


    「不知道哎,」靜姨也覺得怪怪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老太太您先吃飯,一會兒我去找鄰居打聽打聽。」


    「不用了,你坐下一起吃,我不關心這些繁雜的事,」許淑玉搖了搖頭,摘下老花鏡,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我呀,隻盼著我們家小一輩兒的孩子,都能健康長大,平平安安的。」


    灣灣的兒子九九,姑娘安歌;阿澤的嘉樹和嫣兒;還有墨一那孩子,和肖然能早點安定下來才好。


    老太太吃齋念佛多年,即使現在和兒子南承智的關係緩和了一些,但依舊不問世事,還和以前一樣,足不出戶,不問世事。


    那警笛聲越來越近,靜姨也沒有出門去看,聽了老太太的話,坐在餐桌上開始吃飯。


    笑著說,「當然會,您每天都在為小姐公子們念經祈福,菩薩肯定會保佑他們平安的。」


    許淑玉喝了口湯,舉止透著那個年代名媛的優雅,「但願如此。」


    她剛說完最後一個字,還在國外的南澤就打來了電話。


    許淑玉連忙接起,耳邊是孫兒低沉的嗓音,「奶奶,您今晚的藥吃過了麽?」


    「吃了吃了,我還沒到連這點小事都記不清的地步,」許淑玉的語氣雖然是嫌棄的,但臉上卻洋溢著笑意,「對了,之媚怎麽樣了?你可得照顧好她,如果她落下一點病根,回國看我怎麽收拾你!」


    一個月前,之媚過生日,南澤說要帶她出國散心,本來許淑玉就不太同意,預產期就快到了,還出什麽國!


    真是擔心什麽來什麽,果然天使到來的要比預產期早了二十幾天,在國外出生。


    如果南澤沒有在女兒出生的當天就打了電話回來,請老太太給女兒取名,老太太可能早就坐不住開始罵人了。


    當然,會文雅一些。


    沈之媚就靠在丈夫懷裏,老太太說的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接過手機,輕聲笑著說,「奶奶,我很好,過幾天就回來,您別擔心。」


    聽到孫媳婦的聲音,許淑玉立刻就放柔了語氣,慈愛的囑咐,「好好好,可得注意身體啊。」


    沈之媚乖巧的應著,準備把手機遞給丈夫的時候,聽到了某些刺耳的聲音,「咦……這是警笛的聲音嗎?」


    三輛警車正巧經過別墅前的路,聲音傳到餐廳裏格外的嘈雜。


    等警車開遠後,許淑玉才開口說話,「嗯,是警笛,不知道是哪一戶出事了。」


    南澤把滑落的薄被拉起後,才接過手機,英俊的眉皺起,「什麽警笛?」


    許淑玉佯裝生氣,「在這個小區裏住著你唯一的親人就是我,完好無損的坐在餐桌上跟你說話,你還操心什麽?」


    可能是有了小棉襖的原因,南澤最近幾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比如現在,他還能一反常態的開開玩笑,「奶奶您是我最牽掛的人,所以聽到點反常的聲音就覺得擔心,就算是您周圍的鄰居也不能掉以輕心。」


    「嘴貧,」許淑玉半掩著嘴笑道,「好了好了,我還要吃飯,不跟你說了,記得早點回來。」


    結束通話後,沈之媚往男人懷裏靠了靠。


    看著不遠處嘉樹和嫣兒,精緻的眉眼溫婉美好,低聲問,「真的不跟灣灣說一聲麽?她搞不好會生氣。」


    畢竟,某些人還是挺記仇的。


    南澤眸色沉靜溫和,低頭親吻女人的臉頰,「回去說也是一樣。」


    ————


    警車在別墅門口停下,裏麵的警察以極快的速度下車,「206號,就是這棟!」


    領隊麵色凝重,掃了一眼防盜門上的電子鎖,吩咐身後待命的專業人士,「去把門打開。」


    「是!」那人快速的行動。


    十分鍾後,『滴』的一聲,門鎖解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道湧出,還有孩子的哭聲。


    警察們臉色微變,給槍上膛的同時,以攻擊的姿勢,衝進別墅的客廳。


    淩亂的腳步聲響起,南灣慢慢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進入視線的,是同時指著自己的八隻槍。


    這麽快就來了麽……


    「不許動!」


    觸目驚心。


    地板上的血彎彎曲曲的流淌著,躺在地上的女人一動不動,胸口處插著一把匕首,白色的衣服被染得鮮紅,雙手緊緊還緊緊的握著嫌疑人的手腕。


    那是抵抗的姿勢。


    領隊看清楚南灣那張慘白的臉後,大驚失色,下意識的抬手示意身後的下屬先不要輕舉妄動。


    反應極快的收起了槍,快步走過去探受害人的鼻息。


    完蛋,已經斷氣了!


    這是關係到人命的案件,即使對方是天王老子都不能馬虎半分!


    餘清露的身體還是熱的,領隊的警察常年鍛鍊,力氣比一般人要大許多,掰開餘清露鉗製在南灣手腕處的雙手,並沒有太過麻煩。


    「慕太太,您涉嫌謀害他人性命,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樣明了的犯罪現場,沒有直接給她戴上手銬,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南灣身體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即使得了自由,她也沒有辦法站起身,被領隊的警察扶著靠著沙發腿後,她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


    她是冷靜的,冷靜的讓人難以置信。


    扯出一抹禮貌的微笑,看著領隊的警察說,「我兒子餓了,能麻煩您先送他回家嗎?」


    聲音沙啞的像是被極細的網過濾了一般。


    領隊的警察先是一愣,正常的人不是應該先跟他解釋,在這棟別墅裏發生的事情嗎?


    即使蒼白無力,也依舊應該解釋。


    可是,這位慕太太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兒子餓了。】


    領隊見過太多的大風大浪,很快便恢復了沉靜,「您放心,我會派人把小公子平安送回家。」


    還路都不會走的孩子,當然不會跟這場命案有關。


    南灣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謝謝。」


    領隊警察站起身,回頭吩咐身後的手下,「你們倆先拍照取證,老陳你來查死者的身份信息並聯繫死者的家屬,小李你送慕公子回家,老高你給嫌疑人帶上手銬,等我們走後,小張你留下來保護現場。」


    眾人點頭應著,「是。」


    然後訓練有素的開始行動。


    當那個被叫做老高的警察,拿著銀色的手銬走到南灣身邊的時候,南灣往後縮了縮,「等一下。」


    看著他低聲說,「我不會跑,也不會反抗,能不能讓我先哄哄我兒子,他哭了好久,嗓子都啞了……」


    這應該是老高見過的最讓人瞠目結舌的嫌疑犯,那眼神太過幹淨清澈,比作山間的清泉都不過分。


    為難的看向上司,「蘇隊?」


    領隊的警察思考片刻後,點了點頭,「五分鍾。」


    南灣禮貌的道謝,艱難的撐著地麵,好不容易站起身,想要抱過兒子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手上全部都是血,衣服上也是。


    九九張開手臂,想從警察懷裏掙脫開,抽噎的聲音都帶著粗重的呼吸聲。


    可是,南灣卻不敢去抱他。


    狠心移開視線,不去看兒子哭紅的臉,轉身走到老高麵前,伸出了雙手,「走吧。」


    沒人知道,這樣簡單的兩個字,南灣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口。


    帶上手銬之後,南灣被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帶著走出別墅的大門,知道她是什麽身份,警察都還算客氣。


    在別墅門外,南灣看到了此時此刻她最想見,卻又是最害怕見的人。


    四目相對的瞬間,南灣眼眶裏的淚珠猝不及防的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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