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清淡的眉眼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對方說的話都無關緊要,「慕桓沒有瞞著我,你用不著挑撥離間。」


    餘清露病的很早,當初每周往返安城和青城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療養院遇到過餘清露了。


    後來病情加重,慕瑾桓把餘清露接回青城,一開始確實沒有告訴她,直到,趙櫻發給了她一張照片。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每天都躺在慕先生的枕邊,愛不愛她,她比誰都清楚。


    「可惜了,」餘清露有些失望,惋惜的感嘆著,「原來你們這麽相愛啊,感情好到一點都懷疑對方,我還挺嫉妒的。」


    為什麽呢?


    她所有的青春和悸動都給了那個男人,他為什麽就不能像喜歡南灣一樣,喜歡喜歡她呢……


    哪怕一天也好。


    「愧疚嗎?你覺得慕桓對你還有愧疚?」南灣淡淡的笑著,精緻的五官溫婉美好,「你的自甘墮落,隻是在慢慢消耗慕桓對你的責任而已。」


    聽到她的話,餘清露嘴角的弧度凝滯,目光恍惚難辨。


    即使她整個人都被從窗戶落進來的陽光包圍著,卻依舊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開始往上蔓延,這是青城溫度最舒服的六月份,她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上下兩排牙齒磕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幾乎要震碎她的耳膜。


    是啊,慕桓對她已經沒有什麽所謂的愧疚了,一切都隻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被綠窈突然出現刺激出的清明神智,又慢慢變得混沌,她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想不看也不聽,而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看向南灣。


    聲音有些沙啞,「是不是,以後不會有人記得我了?」


    這樣的餘清露,南灣很陌生,仿佛是一場大雨過後森林裏縈繞在草木之間的白霧,恍惚又縹緲。


    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種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情緒,然後很快就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淡淡的說,「生命這麽短,把時間浪費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沒有什麽必要。」


    她不是聖母瑪利亞,對於麵前這個人,很難有惻隱之心。


    「嗯,很對,」餘清露點了點頭,像是很贊同的樣子,「我要去心理諮詢室了,下次見。」


    她沒有等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上樓。


    那單薄消瘦的背影,荒涼又寂寞。


    慢慢悠悠的腳步聲淡去後,南灣才邁開腳步走到電梯旁,按下按鈕,然後站在旁邊等著。


    不知道為什麽,南灣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很像慕先生準備去巴黎的前一天,那莫名的不安讓她總是心不在焉。


    而現在,她就有這樣的感覺,隻是淡了很多,如果不細究,根本不會發現。


    ……


    敲門聲響起,南承智把手裏的毛巾掛好,細心幫杜若把挽起的病號服袖口放下來,然後才去開門。


    看到門口的南灣,便露出了慈愛的笑,「灣灣來了啊,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麽有空過來?」


    他隻記得照顧杜若,忘了自己,格紋襯衣的袖口打濕了一大截,很明顯就能看出來。


    地板上還留有水漬。


    這樣的畫麵,南灣很難看不出來,他是在幫母親擦洗身子。


    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他什麽時候做過這樣的事……


    南灣邁步走進病房,「來給盛醫生送材料,他還在忙,我就上來看看。」


    坐在病床上的杜若,看到南灣進來,雖然不認識她是誰,但對她笑了笑。


    這樣幹淨的笑容,讓南灣有一種錯覺,媽媽好像並沒有生病,隻是忘記了那些讓她傷心絕望的往事而已。


    南承智拿了張椅子放到病床邊,「等會家裏的傭人會送飯過來,我讓她們多做一些,你一起吃點兒?」


    他忘了是從哪一天開始,她不再叫他。


    比起這二十多年來諷刺又淡涼的『爸爸』,他覺得這樣更舒服。


    「不了,九九和豌豆在家,我回去吃。」


    「也好,」南承智點了點頭,坐在病床邊,看向一直盯著南灣瞧的杜若,「這是灣灣,小澤的妹妹,我們的女兒。」


    每一次,他都是這樣介紹的。


    混沌蒼老的目光裏,深藏著隻為杜若一人而生的柔和,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第一次在櫻花樹下看到她的時候。


    杜若靠在南承智懷裏,疑惑的低聲喃喃,「我們的女兒?承智,我們有女兒了嗎?可是……我怎麽不記得了?」


    回到杜若大腦的記憶,隻有父母去世之前的那些片段,她隻記得自己的丈夫,記得他的名字,記得他的相貌。


    是的,在她的記憶裏,南承智很愛她。


    沒有大著肚子找上門的女人,她的家沒有支離破碎,她和他也沒有離婚。


    隻停留在最幸福的時光裏。


    南承智笑了笑,輕拍著杜若的肩,溫聲安慰,「不記得沒關係,明天我再告訴你一遍。」


    時光荏苒,她不再年輕,他不再英俊,可她依舊在等他。


    是三生有幸。


    杜若拉了拉南承智的袖子,「那你不能忘記,不然灣灣要生我氣的。」


    南承智握住她的手,目光溫和,「嗯,我會寫在紙條上,不會忘。」


    鼻腔有些酸澀,南灣別開視線,「你身體不好,給媽媽擦身子這樣的事,護工可以做。」


    這是讓南承智欣喜的關心,雖然不明顯。


    布滿皺紋的眼尾漸漸上揚,「若兒不喜歡陌生人碰她,我動作慢一點就好,不會累。」


    他的喜悅不溢言表,南灣有些不自然,走到窗邊去整理花瓶裏的百合花,「你隨便吧。」


    女兒是什麽樣的性子,南承智多少也了解幾分,就沒有再主動提起。


    而是說,「家裏重新裝修了一遍,再過幾天,我想把若兒接回南家住。」


    從病中甦醒到今天,他都沒有回過那個家。


    裝修是管家負責的,先把別墅裏裏外外都般空,包括那些珠光閃閃的水晶燈,奢華的家具。


    然後重新粉刷,換上很多年前的裝修風格。


    除了家具已經找不到當年的樣式了,其它的,幾乎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就連後院草坪上的搖床,都換成了杜若喜歡的楠木。


    聽到南承智的話,南手上的動作有片刻的停滯。


    他們離婚了,沒有繼續住在一起的身份。


    可是,誰都知道,媽媽最想念的人、最希望陪伴的人,隻有他。


    花瓶裏的百合應該放了好幾天了,她把枯黃的綠葉摘出來,聲音很平淡,「三哥怎麽說?」


    南承智嘆了口氣,「我還沒有跟南澤提。」


    南灣把挑出來的枝葉扔進垃圾桶裏,拿了張紙巾擦拭手指後,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


    在出門之前,這麽對南承智說,「如果三哥同意,我沒什麽意見。」


    ……


    盛薄言泡了杯茶遞給南灣,清雋的五官竟有平時很少見的疲倦,「等很久了吧。」


    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明顯紅痕,還隱隱泛著血絲。


    「沒有啊,我也是剛從樓上下來,」南灣接過茶杯,往後退了半步,在沙發上坐著。


    注意到南灣的視線,盛薄言攏了攏襯衣的領口,無奈的笑著解釋,「這個病人鬧起來很難搞,好幾個醫生都吃過他的虧。」


    那道抓痕應該有五公分,即使他把領口的紐扣全部扣上,也依舊能看到一半。


    南灣好看的眉蹙起,「擦藥了嗎?」


    「還沒,等一會兒就去藥房拿支藥膏,」盛薄言給自己接了杯茶,回到辦公椅坐著,故意做出擔憂的模樣,「沒破相吧?我可是靠臉吃飯的。」


    電商巨頭說自己對金錢沒有興趣,娶了校花美嬌娘的富商說不覺得老婆漂亮。


    國內最有潛力的精神科醫生自己是靠臉吃飯的。


    這哥世界好虛偽啊……


    南灣懶得搭理他,低頭吹著還很燙的茶水,幽幽的回答,「隻是被撓了一下,破不了相,走出醫院師兄依然是俊朗無比的翩翩公子。」


    聽到她的話,盛薄言靠著椅背大笑出聲,身體的疲倦似乎減輕了許多。


    好一會兒,才收住,「找我什麽事?」


    南灣是有正事來的。


    把茶杯放到手邊的桌麵上,從包裏拿出文件夾,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遞到盛薄言麵前。


    「我們醫院想挖盛醫生過去,條件都寫在合同上,你看看唄。」


    盛薄隨便翻了兩頁,抬眸看向南灣,清潤的眸裏再無之前的爽朗,似乎蒙著一層霧氣,擋住了眼眸深處的情緒。


    「你希望我過去嗎?」


    他這麽問。


    聞言,南灣微微怔住,目光沒有躲閃。


    抿了抿唇,低聲說,「於公,醫院精神科目前的情況很糟心,我當然希望你能來起死回生。於私,我不希望你被捆綁。」


    「我是開玩笑的,」盛薄言笑了笑,「工作的問題,哪能讓別人替自己拿主意。」


    這是南灣熟悉的盛薄言,心裏那一抹潛存的異樣被覆蓋。


    點頭,做出很是贊同的模樣,「嗯,確實要好好考慮。」


    ……


    從療養院出來,五點四十七分,距離下班的時間隻剩十來分鍾,就不用趕回醫院了。


    南灣係好安全帶後,給慕先生打了通電話,「你今天要加班嗎?」


    這段時間豌豆總黏著他,公司應該堆了很多工作等著他解決。


    慕瑾桓鬆了滑鼠,靠這椅背,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按著太陽穴的位置,嗓音低沉溫和,「不加班,已經忙完了。」


    「我在療養院,一起回家唄。」


    「去療養院幹什麽?」慕瑾桓黑眸半眯,沉沉的嗓音帶了些危險的意味,「見你盛師兄?」


    夏日的夕陽會在天邊掛的久一些,橘黃色的光線落進車廂,精緻的五官被鍍上了一層極美的光暈。


    每一根髮絲都被勾勒的清晰可見,眉眼間笑意淺淺,「怎麽了,不行嗎?」


    恃寵而驕。


    如果這個時候的南灣能分出一些注意力,應該會想起第一次見到紀晚夏的場景。


    那是被丈夫寵到心尖上的紀晚夏。


    「行,怎麽不行,」低低緩緩的笑從喉嚨裏溢出,慕瑾桓放平交疊而坐的兩條長腿。


    站起身,撿起桌麵上的車鑰匙,準備出門,「在原地等著,等我過來收拾你。」


    南灣唇邊的弧度越發的明顯,整個人呈現出少女一般的美好,淡定自如的說,「我是開車來的,直接去公司找你,收拾我也不急這半個小時。」


    什麽要收拾她,不過是嫌棄她開車像跑馬,經常會失去方向感迷路。


    從療養院到慕氏,她很熟悉。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湯秘書拿著文件剛到門口,就看見已經走到辦公室中央的慕總,還在接電話,她便連忙退出去。


    湯秘書隻冒了個頭,慕瑾桓就想起還有工作沒完成。


    停下腳步,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慢點開,別撞壞了我的車。」


    南灣,「……」


    這是什麽話,她比不上一輛車嗎?


    等紅燈的時候,南灣才騰出手去撿掉到腳邊的手機,抬頭的時候,人行道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從眼前閃過。


    白衣黑髮,抱著一束馬蹄蓮,微微低著頭,修長的天鵝頸彎出了美好的弧度。


    獨特的書香氣質,在人群裏很引人注目。


    南灣快速的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這裏是十字路口,正值下班時間,人流量是平時的好幾倍,南灣畫了好大力氣才擠進人群。


    卻發現眼前除了急色匆匆的路人,沒有馬蹄蓮,也沒有白衣黑髮的女人。


    仿佛那一眼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紅綠燈交替,人行道上隻剩下南灣一人,耳邊充斥著司機氣急敗壞罵罵咧咧的聲音。


    慕氏大樓就在十字路口附近,慕瑾桓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之後,下樓等慕太太開車過來。


    點了根煙,半靠著gg牌,原本隻是不經意的抬眸,站在馬路中央一動不動的女人卻猝不及防闖進他的視線。


    沉靜的五官驟然變冷,扔了手裏的菸頭,大步跨過去。


    手臂被一股大力拽著,南灣猛然回過神來。


    「我……」她隻來得及說了一個字,就被男人打橫抱起並塞進了副駕駛,動作一點都溫柔,還撞到了她的胳膊。


    車門是被摔上的,聲音大的幾乎能震碎她的耳膜。


    慕先生好像挺生氣的哦……


    南灣的車停在最前麵,她不把車開走,後麵的車就堵的動不了,很多司機都探出腦袋不耐煩的催促。


    慕瑾桓繞到車的另一側,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那些嘈雜難聽的罵罵咧咧,拉開車門,上車。


    同樣,車門也是被摔上的。


    下一秒,慕瑾桓就傾身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女人的下巴,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眸裏也透著薄薄的戾色,「南灣,你是不是欠教訓?」


    都敢站在車流川息的馬路中央,是想死了還是不想活了?


    南灣被壓在車門和座椅形成的角落裏,夏季的衣服很薄,硌著背上的骨頭有些疼。


    男人沉沉的嗓音裏帶著怒氣,捏在下巴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控製,那雙黑眸裏的暗色濃鬱的化不開。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連名帶姓的叫她了。


    南灣忍著疼痛,低聲開口說,「不是啊,我看見……」


    隻說了幾個字,她突然停下來,眼睛往車頂上瞄,「你先開車吧,不然一會兒交警就過來了。」


    柔軟的手覆上手背,慕瑾桓卻絲毫沒有要讓她獲得自由的意思。


    潭底瀰漫著霧靄蒙蒙的暗色,薄唇卻偏偏勾起冷冷的弧度,一字一句的說,「我很想知道,慕太太到底看見了什麽,竟然連命都不想要了。」


    很顯然,他根本沒有把南灣後說的話聽進耳裏,又或者是不在乎。


    男人越靠越近,狹小的車廂內空氣本就稀薄,灼熱的呼吸浮在麵龐上,南灣覺得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升高。


    被困在車門和男人的手臂之間,她完全處於弱勢,隻能試著抬手去推他,「你先把車往邊上挪一點。」


    她說完之後,車窗就被人大力敲了幾聲。


    南灣的視線越過男人的肩,就看到車窗外黃綠色的反光馬甲,是交警沒錯了。


    連忙用力推他,「開車開車,我可不想用這種方式出名。」


    她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男人的身體卻依舊紋絲不動。


    慕瑾桓一手掌控住女人不安分的手,一手扣著她的下巴,強勢的逼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稜角分明的五官沒有因為耳邊刺耳的敲打聲有一絲波瀾,嗓音淡漠,「看見什麽了?」


    得不到答案,就不會罷休。


    南灣沒有辦法,隻能老實交代,「有個姑娘跟白若書很像,我、我以為她,結果看錯了。」


    白若書遠在巴黎,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青城呢。


    搞不好真的是她看錯了。


    聽到她的話,慕瑾桓幽深的黑眸裏有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但也隻是一瞬,很快便隱去。


    鬆了鉗製著女人的力道,在撤離之前,不輕不重的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薄唇輕啟,淡淡的說,「等哪天休假,帶你去看看腦科醫生。」


    一孕傻三年的慕太太呆呆的摸著鼻尖。


    他這是什麽意思?


    委婉的說她是智障?


    交警已經是極其不耐煩的狀態上,準備打電話讓同事把拖車開過來的時候,車窗被放了下來。


    把電話捏在手裏,煩躁的彎下腰,卻在看到駕駛位上坐著的人後,一副大爺臉瞬間就變成了討好諂媚的模樣,速度堪比滑鼠刷新。


    搭在車頂的手臂連忙放下,交握在身前,語氣是禮貌恭敬的,「慕、慕先生,這裏不能停車。」


    「抱歉。」


    慕瑾桓淡淡說了兩個字後,就啟動了車子,把車開離已經擁擠不堪的十字路口。


    ……


    路況不太好,慕瑾桓隻能抽空側首瞟她一眼。


    小女人一個字都沒說過,窩在副駕駛擺弄手機,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怎麽你了,跟我擺臉色看。」


    打她了還是罵她了?


    南灣思考了一分鍾的時間,決定把老男人說她智障的事先放一放,畢竟小學老師就教過她,事情的發展有先後順序。


    也不看他,依舊刷著微博,「我在療養院遇到餘清露了。」


    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麽異樣的情緒。


    慕瑾桓打著方向盤,幽深的黑眸沉靜如往常,助理下午就給他匯報過了,所以不覺得意外。


    「然後呢?她欺負你?」


    「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被欺負的人嗎?」南灣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她現在輕輕一推就倒地,能怎麽欺負我。」


    畫外音不難懂。


    慕瑾桓騰出一隻手,探過去揉了揉女人的腦袋,「除了推不掉的應酬,我每天下班就直接回家了,沒有時間去操心別的事。」


    隨後把車在路邊停了下來,抽走女人手裏的手機並隨意丟到一旁。


    俯身靠過去,英俊的眉宇之間蓄著溫和的笑意,「慕太太,你還能去哪裏找像我這麽顧家的男人,嗯?」


    上揚的尾音,旖旎透著蠱惑。


    嗯,他的意思是,他很忙,空閑的時間都給了她和家裏的兩個小傢夥,沒工夫去管別人的事。


    很有理有據的解釋了:為什麽明明餘清露的情況糟糕的不得了,他卻說跟她說有在慢慢好轉。


    行,這篇就算翻過。


    「我還看到綠窈了,」南灣把湊過來想親她的男人推遠了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眼睛,緩緩的問,「你們之前真的不認識嗎?」


    女人的手還撐在胸膛上,慕瑾桓的掌心也覆在她的臉頰上,沒有動,就維持著這個姿勢。


    四目相視許久,他才慢慢開口,「隻是見過,算不上認識。」


    蘇綠窈是阿昭的朋友,阿昭是慕瑾桓的朋友,總有一些場合會碰到麵,隻是點頭之交。


    那個時候,慕家和他沒有任何聯繫,隻有慕瑾謙隔半年會去一趟紀家,兄弟之間的感情隻停留在他們都姓慕的時候,慕瑾謙當然不會提自己的私事。


    在慕家見到綠窈,他很驚訝,隻是他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沒有表現出分毫。


    果然……


    南灣閉了閉眼,撥開男人擱在肩頭的手臂,清淡的眉眼顯出譏誚的意味,似嘲也似諷,「慕瑾桓,我發現你現在真的是謊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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