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以為南灣是燒糊塗了,好心提醒道,「太太,明天是周六。」


    聞言,南灣錯愕的看嚮慕瑾桓,喃喃的問,「我……我睡了兩天?」


    她還沒到記不清日子的地步,去紫金山看流星的那晚是周三,也就是說,她溺水的時候是周四淩晨,她還以為自己隻是昏迷了一天……


    所以,他是兩個晚上沒合眼。


    慕瑾桓手上的動作停頓,淡漠的眼神掃過一旁的劉安,後者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默默側過了身。


    看著窗外的夜色,他委屈……


    慕瑾桓俊臉沉靜,嗓音低沉溫和,「還好,沒有睡三天。」


    南灣隻覺得心底湧起一陣陣的暖流,她的體溫很高,病房裏還開著暖氣,她還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暖流融進血液,流經身體的每一個地方,最後又回到心髒。


    「我可以自己吃,你回家睡吧,明天再來。」


    慕瑾桓神色溫淡,眼底的疲倦此時並沒有那麽明顯,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邊,「先吃飯。」


    南灣看著男人透著溫和的俊臉,不自覺的張口吃下了他餵過來的粥。


    劉安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是很多餘,好像比天花板上的燈還要亮上好幾度。


    一直熬到虛弱的慕太太喝掉半碗粥說不要了之後,他才敢回過身,看著地麵,試探著開口,「慕總,您要是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先走?」


    慕瑾桓把手裏的飯盒放在桌麵上,取了紙巾,幫南灣擦著嘴角,淡淡說,「去外麵等我。」


    劉安似乎知道是什麽,恭敬的應道,「好的。」


    說罷,便轉身走出病房,這一次,他手裏沒拿東西,關門的時候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劉安在走廊裏等了大約五分鍾左右,慕瑾桓從病房裏出來,劉安跟著他走到了走廊盡頭。


    慕瑾桓點了根煙,吸了兩口之後,問,「怎麽回事?」


    劉安沒有過多思索,答道,「是這樣的慕總,我找了將近二十個保姆,餘小姐都不滿意,她說不喜歡生人,還說腿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慕瑾桓整個人隱在光線的角落裏,青白色的煙霧彌散,稜角分明的五官有些模糊。


    黑眸半磕著,潭底盪著一層旁人看不懂的情緒,隱藏的極深,嗓音淡淡,「這幾天她都是一個人?」


    「是的,我每天晚上把第二天三餐需要的食材送到餘小姐的家之後,她就再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要求,說話和行為都是正常的,隻是……隻是瘦的很厲害。」


    劉安說完以後,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慕瑾桓撚滅菸蒂,又點了第二根,俊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分波動,「昨晚是怎麽回事?」


    劉安清了清幹澀的喉嚨,繼續說道,「我昨晚送東西到餘小姐家的時候,發現她昏倒在客廳裏,才給您打的電話,但慕總您別擔心,醫生已經去別墅裏看過了,說是營養不良導致的,沒有其他的大問題。」


    青白色的煙霧繚繞,菸草的味道也漸漸變濃,慕瑾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將手裏的半根煙撚滅了。


    眸色是如同嗓音一般的沉靜,「你每天多跑幾趟,看著她吃完飯再走,就說是我吩咐的。」


    劉安恭敬的應道。「好的。」


    ……


    男人進來的時候,南灣的一隻腳剛落地,另一條腿還在床上,聽到開門的聲音,本能的看了過去。


    寬鬆不合身的病號服顯得她的身子更加的纖瘦,長發略微有些淩亂,幾縷落在鼻尖上,迷茫的眼神有種剛睡醒時朦朧的感。


    慕瑾桓皺著眉,大步走向病床,將人重新塞進被褥裏,問,「渴了?」


    說塞好像不太合適,畢竟慕先生的動作還是蠻溫柔的。


    發著燒的南灣味覺不好,但是嗅覺還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的菸草味。


    他出去之前雖然也有,但是現在明顯濃了很多。


    南灣也沒多問,隻是淡淡笑著說,「不是,我想去趟洗手間。」


    聞言,慕瑾桓想去拿水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自然的轉了個方向,掀開他剛剛蓋好的被褥,將床上的人打橫抱起,往洗手間走。


    南灣坐在馬桶上,等了好一會兒,男人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臉頰上不正常的紅退了一些,唇瓣不再是幹燥的,眉眼之間也有了生動。


    不自然的摸了摸耳後的肌膚,尷尬的開口,「那個……我沒虛弱到隨時都會暈倒的地步,你出去唄。」


    是商量的意思,她現在看著他的時候,早已沒了之前那股子傲嬌疏離的模樣。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有了實質性的夫妻之實後,早上趕時間在她刷牙的時候去浴室洗澡他都是麵不改色的,偶爾還會問要不要一起洗。


    那個時候南灣,一般都會快速的漱完口,故作鎮定的逃出浴室。


    是的,是逃。


    她也就是嘴上嘚吧嘚,實際上慫的不要不要的。


    以前那些裝出來的成熟和嫵媚,他早就看穿了,她也懶得繼續裝。


    和尷尬的南灣相比,慕瑾桓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麽波動,是一貫的沉靜。


    雖然他不放心,但看著女人明顯不自在的模樣,也就沒有堅持,拉開洗手間的門之前,回頭,對她說,「好了叫我。」


    南灣散落的長髮將她不自然的眼神遮擋,看著地板上的花紋,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前段時間假病的時候,他雖然也是奧斯卡級的演技,但沒有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都看著她,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


    南灣能感覺得到,所以也不拒絕,他給什麽,她就享受什麽。


    開門的時候,慕瑾桓就靠在門框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南灣並沒有被嚇到。


    慕瑾桓把南灣抱回病床邊,但沒有把人放在床上,而是先問,「是想坐著還是躺著?」


    南灣雙臂環抱著男人的脖子,用下巴指了指沙發的方向,「去沙發上坐著吧,我陪你吃飯。」


    慕瑾桓頓了頓,隨後應了一個音節。


    黑眸深處隱藏的情緒依然存在,但眉宇之間的褶皺平緩了許多。


    劉安買來的晚餐顯然是花了心思的,即使是打包,每一樣菜看著都還是很精緻,裝在保溫盒裏,也沒有涼。


    茶幾有些矮,他卻也絲毫不介意,微微俯著身體,吃飯的動作依舊是優雅的。


    南灣說是陪他吃飯,其實也就是坐在他身邊而已,先不說有沒有力氣給他夾菜,他也不會允許她那樣做。


    「劉安已經走了嗎?」


    他這個狀態,開車會很不安全。


    慕瑾桓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的答了一聲,「嗯。」


    南灣靠著沙發背,目光落在男人打理妥帖的短髮上,腦子裏忽然想起慕歷北說過,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頭髮。


    起了點捉弄的心思,身子向前,趴在男人寬厚有力的肩上,手指輕輕觸碰著他的短髮,歪著腦袋,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


    果然,英俊的劍眉皺了起來。


    南灣彎唇,無聲的笑了笑,收回手,靠在他肩上,不再作亂,輕聲問,「你不打算回家睡啊。」


    她還發著燒,呼吸的溫度比平常高很多,落進脖子癢癢的,讓慕瑾桓身體一僵,握著筷子的手也緊了緊。


    柔軟的身體就貼在他的後背,他隻穿著襯衣,隔著薄薄的病號服,不是平日裏涼涼的觸感,而是炙熱的。


    心尖仿佛被貓爪撓了一下,卻隻是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


    南灣並沒有意識到什麽,隻是懶懶的靠著他,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那我明天能出院嗎?」


    他不回家,在這裏也睡不好,慕氏這段時間很忙,他即使不說,她也看得出來。


    慕瑾桓本來沒什麽胃口,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喝了兩口清茶之後,直起了上身。


    軟嗒嗒爬在肩上的女人拉進懷裏靠在,俊臉平靜,嗓音低低沉沉,「這才稍微舒服了點,你就想著出院,虧得你還是個醫生。」


    「除了頭還有點疼,其他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沒精神是因為發燒,再加上這兩天沒有進食,正常吃飯再養養就好了,可以回家的。」


    慕瑾桓靠在沙發上,長臂攬著女人的肩,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耳邊細嫩的肌膚,「明天再說。」


    這種含糊不清的回答,南灣就直接歸到不同意的那一麵,昂起腦袋,本想再爭取爭取,卻聽到兩聲敲門的聲音。


    下意識的以為門外是南家的人,畢竟自從她嫁給他之後,南承智可謂是兩天一問候三天一關心,用殷勤兩個字也不過分。


    「這麽快就知道了?」


    慕瑾桓把人抱回病床,蓋好被子,淡淡的說,「沒有透風,兩家都不知道。」


    那是誰?


    如果是醫生,會開口說話的。


    房間裏的溫度很高,南灣躺在床上,身體被男人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有些熱,剛想把被褥拉開一點,就被慕瑾桓用眼神製住了。


    病人沒什麽氣勢,當然,也沒有平時的那股子倔勁兒。


    在他隻含有半分警告的眼神下,她就真的不動了。


    慕瑾桓收回眼神,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茶幾上的餐盒,邁開長腿,走到門口,開門。


    盛景臻一身黑色西裝,同樣的挺拔高大,同樣的成熟淡漠,眼球裏的紅血絲一點不比慕瑾桓的少,隻是眼尾處多了幾絲皺紋。


    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手裏拿著一束百合,四目對視,沒有一方氣場是弱的,仿佛是對峙的姿態,但又沒有任何火藥味兒。


    幾秒鍾之後,盛景臻開口,「聽醫生說南灣醒了,我來看看她。」


    慕瑾桓淡淡的應了一個音節,「嗯。」


    隨後將病房的門全部打開,欣長的身體往旁邊走了兩步,讓出進門的路。


    等盛景臻走進病房之後,他才重新把門關好,回到沙發旁,俯身撿起茶幾上的手機。


    跟南灣說,「我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就回來。」


    南灣怎麽會不明白,他是在不露痕跡的把空間留給她和其他男人。


    他本是那樣驕傲矜貴的人……


    在被子裏的手把病號服的領口攏好以後,稍微坐起來了一點,看著他,輕聲說,「那你把衣服穿上,別走遠了。」


    慕瑾桓在床尾拿了枕頭墊在女人的後背,直起身體,目光裏的溫柔不需要掩飾,「嗯。」


    門被帶上。


    南灣收回視線,看著幾步遠處的盛景臻,臉部輪廓似乎比往日的沉靜溫和多了些疲倦。


    想來這兩天也是沒合眼的。


    笑了笑,低聲說,「盛大哥,我不方便,你隨意找個地方坐。」


    盛景臻將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邁開腳步,走到病床前,把手裏的百合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嗓音溫和,「還在發燒?」


    她的話語帶著鼻音,臉頰也還有淡淡的紅,唇瓣沒什麽血色。


    「一點點,已經吃過藥了,」即使清新的百合香縈繞在鼻端,南灣也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菸草味道,「你是來跟我說謝謝的嗎?」


    唇角上揚,話音也是輕鬆的。


    盛景臻解開了西裝前的扣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南灣的目光,溫和,不含任何雜質。


    薄唇輕啟,緩緩的說,「一句口頭謝謝,不僅沒辦法讓你好起來,反而會讓你覺得別扭。」


    南灣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認識他的,總之是在很早的時候,如果仔細想,好像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有那麽段時間南灣很厭學,說不上是為什麽,上課也不聽講,總是趴在課桌上看著窗外的香樟樹發呆,成績一落千丈。


    當時的班主任就是盛景臻的母親,對南灣抱有很大的期望,不想一個好苗子半路就這麽被折斷了,把人叫到辦公室談心。


    無論班主任怎麽說,她都不吭一句,低著頭看似虛心受教的樣子,但精神已經跑遠了。


    就是那一天,南灣看到了辦公室窗外穿著白襯衣的盛景臻,和身邊穿著校服的同齡人都不一樣。


    年齡的優勢,五官更成熟,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時候是說不出的有魅力,如果說是學校新來的實習老師她也是信的。


    那之後,她就會經常在學校裏見到他,但兩人從來都沒有說過話,一直到南灣初中畢業的時候,盛景臻才跟她說第一句話,一句打死她也意料不到的話:鞋帶散了,小心摔倒。


    想到這裏,南灣才猛然發現,原來他們已經認識這麽多年了,難怪能這麽了解她心裏的想法。


    輕輕笑了笑,問道,「盛同學怎麽樣了?」


    慕先生隻是說沒死也沒殘,但青春尚好還未高考的大男孩傻了可不行。


    盛景臻看南灣無意識的舔著唇,就把桌麵上的水杯遞給她,嗓音平穩,「已經脫離危險期,隻是還在昏迷,有他媽媽在照顧,我就過來看看你。」


    聽盛亦辰的那位女同學說,如果不是她,盛亦辰可能就真的死在那條河裏了。


    南灣確實是渴了,水溫正好,喝了兩口。


    眉眼之間盛著淺淡的笑意,看著他,緩而慢的說,「盛大哥,你也救過我的,我就是受了涼發個燒而已,人一點事都沒有,你不用覺得愧疚和抱歉,就當是我還你幾年前的恩情。」


    盛景臻看著那雙清水眼眸,那些永遠都無法說出口的遺憾,早在她用帶著光芒的眼神看那個男人的時候,就已經釋懷了。


    他第一次從她眼裏看到那樣目光,是在她隔著半個操場的距離看陸離的時候。


    良久,他才牽動唇角,說了一個字,「好。」


    ————


    慕瑾桓當然沒有回家,在沙發上處理完緊急的郵件之後,先看了看病床上不睡覺卻睜著眼睛一直盯他工作的女人,然後再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十點二十五分。


    眉頭皺起,把筆記本隨手放在茶幾上,站起身,邁開長腿,走到床邊。


    俯身,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是正常的。


    「睡不著?」


    南灣眨了眨眼,輕輕笑著說,「我在等你啊。」


    說完,就往靠近窗戶的那一側挪了挪,高級病房裏的病床比普通的要大,隻要不來回翻滾,睡兩個成年人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慕瑾桓看著她的動作,薄唇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明明是讀懂了意思,卻沒有說話,也沒有要配合的跡象。


    南灣被他看著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閃著,抿了抿唇,「那個,我就是覺得沙發不幹淨,你已經兩個晚上沒睡好覺,如果今晚再睡沙發,我良心不安。」


    她沒有說謊,隻是還有一半話留著沒說而已。


    無論是在青城的慕家還是安城是紀家,慕瑾桓都是生活在上流圈子裏,吃穿用度都很講究。


    高級病房裏的洗手間,不會存在不幹淨的情況,但怎麽也不可能和家裏的比。


    但他畢竟是在部隊裏待過的男人,適應能力很強,即使自身是有潔癖的,形式不一樣,他潔癖的程度就不一樣。


    他可以去酒店裏洗漱過後再過來,但她身邊沒人,他不放心,所以八點多她幫她擦身體的時候,就順便在洗手間裏洗漱過了。


    郵件也處理完了,現在,是可以直接睡覺的狀態。


    但他卻說,「我還有工作,你先睡。」


    「不行,」南灣想都沒想就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因為他眼底的疲倦很明顯了,「燈光很刺眼,你開著燈很影響我休息,我還是病人,你這樣做就是在虐待我。」


    慕瑾桓俊臉沉靜,毫無波瀾,看著南灣的視線並沒有泄露半分情緒。


    她總是胡說八道,這種情況下,他又不能教訓他,隻能使點手段才能聽到真話。


    不緊不慢的說,「我不開燈。」


    話音落下之後,便作勢要撥開她的手。


    許是慕先生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又或者是南醫生昏迷了兩天之後,一百四的智商直接降到了普通水準的八十,竟真的以為他不把身體當回事,要繼續工作,連忙加大了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


    但依舊口不對心,說著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那也不行,電腦和手機都有輻射,我這個時候免疫力很低的。」


    慕瑾桓沒有聽到想聽的話,自然不會就此作罷,端著慣有的沉靜淡漠,繼續說著,「我去找間休息室,不打擾你睡覺。」


    南灣扶額叫他的名字,「慕瑾桓。」


    慕瑾桓麵不改色的應著,「嗯?」


    「你就算是沒照過鏡子,也感覺到累嗎?」南灣用空著的那隻手撐著床麵坐了起來,聲音雖虛弱無力,但字字清晰,「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身體玩兒著玩兒著就真的完了,到時候你的萬貫家財可就便宜我了。」


    話雖然聽著沒那麽舒服,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對她不能要求太高,慕瑾桓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看著女人認真的小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問,「沒看到流星,也沒能許成願,卻還心心念念著『一夜暴富』?」


    南灣沒有理會男人的打趣揶揄,別說笑了,她臉上壓根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就這麽看著他,問,「你睡不睡?」


    是很簡單的四個字,卻莫名有了幾分蠻橫無賴的意味。


    慕瑾桓粗糲的大手握上女人的手背,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就冷了臉。


    無奈的勾了勾唇角,嗓音低沉有磁性,「我去關燈。」


    病房裏所有燈的開關都在洗手間門口。


    聞言,南灣頓了兩秒鍾之後,鬆了握在男人手腕處的力,不自然的收回手,低下頭,舔了舔唇,悶悶的應了一聲,「……哦。」


    有點丟人……


    明明已經退了燒,怎麽皮膚的溫度又升起來了?


    重新滑進被褥裏,把身後的位置留給他,麵對著窗戶的方向側躺著。


    閉上眼睛,聽著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關燈的聲音,倒水的聲音,然後,他慢慢走近。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身體就被他按著肩膀翻轉了一個方向,攬進炙熱的懷抱裏。


    他身上的衣服沒有脫,淡淡的菸草味也就還在,是讓她覺得安穩的味道。


    南灣還沉浸在剛才丟人的舉措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閉著眼睛裝死。


    「你們聊了那麽久,都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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