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微微一笑,手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就聽見幾步外的營帳暗處傳來人聲:“午中在。”


    玉瓏頓時大羞,果然有人!


    她滿臉通紅,立刻低下頭匆匆地往前走,趙離笑著拉住她道:“走錯方向了。”


    玉瓏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捶了一記,趙離仍是笑意溶溶:“走吧,送你回去,明天還要早起。”


    兩個人上了馬車,玉瓏又問:“想不到你的北大營藏著閣樓,還藏著一個死而複生的人,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


    趙離坐在她對麵,笑眯眯地說:“若是我說北大營有一條密道,可以隨時進入到陛下的後苑寢殿,陛下可相信?”


    玉瓏自然不信:“哼,我的後苑寢殿有沒有密道我難道還不知道麽?我才不信。”


    而且若是真的有密道,以他的行事方式,他不得天天從密道溜進她的寢宮來?


    所以,她絕不會相信。


    趙離象是清楚她心裏所想,笑道:“這是救命的法子,隻可用一次,我當然不會用來溜進寢宮去見你。”


    玉瓏又被他猜中心思,臉一紅,把頭扭到一邊不說話。


    回到寢宮,趙離沒有離去,這一次玉瓏也沒有趕他走。


    石中玉晚間被送進宮來,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趙離合衣摟著玉瓏在榻上偎著,把她的手合在掌中,輕輕在她腹上摩挲,低聲道:“我會想辦法在四個月內平定望川,到時候我就回來一直守著你,直到我們的孩子出生。”


    “瓏兒,我走以後,你可以挑選寧重作為近身侍衛,讓他進入後苑護衛。”


    “有燕項在夠了,而且寧重若是進來被人發現身份怎麽辦?”


    “寧重自己會處理的,燕項雖然好,可是……”想起當初在寂然堂發生的事,趙離蹙額道,“還是不夠穩妥。”


    “我擔心陸真蠟和蠻蒼那邊,不管發生什麽,一定要相信馬千山,馬千山被朝堂上的人排擠,你一定要力排眾議,保住他,要記住我的話。”趙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道,“這樣,即使幽州王和阿竿部有異動,對付他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叮囑道:“瓏兒,記住我的話,要活著,不管怎麽樣,都要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這句話似曾相識,玉瓏腦中有一時的迷茫,腦海中似乎聽到一個少年的清朗聲音:“師姐,一定要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我給你的匕首不許再隨便送給別人。”趙離隨後又說道。


    第二日,女王親送兩部使臣離開王城。


    思芳錦走前悄悄跟玉瓏說,過幾個月再來看她,到時候要給她肚子裏的孩子帶上禮物。


    使臣離開後,大將軍趙離帶著人馬出王城練兵,聲稱這次練兵要過兩個月才會回轉。


    趙離走後,玉瓏便開始考慮怎麽樣按趙離說的把寧重調進後苑做侍衛,想了許久,才用了玉安女王的老辦法,把寧重當作自己的寵臣先弄進宮來。


    她先大搖大擺地去北大營轉了一圈,然後就把寧重帶回了宮,封她做了郎將。


    寧重一直戴著麵具,而後苑又多是宮女內侍,並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因為玉瓏早在趙離離開之前就下過內苑的禁令,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連沐白羽都沒有機會見到寧重一麵,就更不可能想到這位玉瓏的新寵竟然是寧家未死的餘孽。


    玉瓏也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漸漸發現了趙離成為玉安寵臣的真相,趙離一直並沒有跟她多說與玉安女王之間的事,但因為這一次調寧重到身邊的經曆,玉瓏也猜測,趙離與玉安女王之間也許就是一場合謀和交易。


    趙離離開王城一個月之後,軍報開始傳回王城,大多並無多大進展,趙離一直死守著居州三關,和望川軍僵持著。


    而在後苑裏,玉瓏也感覺到一絲不安的氣息。


    她的肚子漸漸明顯,已經掩不住了,幸虧已經入冬,衣服穿得多了些,不然也許早就被人發現了。


    她思量著是不是應該跟沐白羽攤牌。


    已經是深冬,臘月過半,新年將至,王宮裏開始做準備過年。


    沐休日,到了正午玉瓏用完膳就窩寢殿的榻上休息,石中玉自己在外麵玩。


    她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一點清涼在臉間來回摩挲,象是有一隻手在撫著她的臉,溫柔繾綣,她在夢中本能地以為是趙離回來了,脫口道:“你回來了?”


    臉上的手微頓了一下,耳邊溫熱的氣息縈繞,男人的聲音低低的:“瓏兒在等誰?”


    玉瓏驀然睜大了雙眼,眼前的麵容如雕如琢,眉飛入鬢,鳳眸如水,眸中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勾起:“瓏兒夢到誰了麽?”


    “白羽……”她剛想著要跟他攤牌,他就出現了,可是,他一出現在眼前,她想好的攤牌的話似乎一下子全飛到了九霄雲外,隻能傻傻地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沐白羽眸中微暗,唇角的弧度卻越大:“瓏兒,今天什麽也沒準備麽?”


    “準備,準備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他笑容越深,她心裏就越沒底,玉瓏有些結巴,“今天不是休沐日麽?我想睡一會兒。”


    沐白羽仿佛終於耐心用完,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蹙眉道:“你近來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該記得的事都會忘記?”


    “我……”玉瓏不由得輕輕搖頭想擺脫他的手,低聲道,“太宰,這是我寢宮。”


    “太宰?”沐白羽手指用力,不讓她掙開,眼神裏陰霾重重,“陛下這是想提醒臣的身份嗎?”


    “不……不是,”玉瓏被他掐得痛出聲,“白羽,痛……”


    “陛下,突然待臣如此疏遠,看樣子,是因為近來得了新寵的緣故吧?”沐白羽冷冷地道。


    他從未用這樣冷漠的語氣跟他說話,以前也從未說過這種帶著羞辱意味的言語,玉瓏心裏生起些懼意和不滿,把頭微微在了一邊。


    下頜上一緊,他把她的臉扳過去,隨即吻了下來,淡薄清涼的唇一挨著她的嘴唇,就象瞬間點燃了熊熊烈火,一下子變得猛烈狂熱,他一邊親吻地她,在她唇齒中瘋狂掠奪,一邊喃喃不清地喊她:“瓏兒。”


    玉瓏用手推他,根本推不開一絲一毫,沐白羽一手抓住她的雙手,輕而易舉地就把她的手製住推到了頭頂。


    “瓏兒……”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她親近過,原本是挾怒罰她,可是現在,卻發現,已經有些無法控製。


    想要得到她,不顧一切,不計身份,也不計後果。


    “我現在才知道,我遵守的那些都是沒用的東西,我早應該這樣做……”


    他做事雷厲風行,果斷決絕,唯有在對待她這件事情上瞻前顧後,一再錯過。


    “白羽,放開……”


    女子在身下掙紮,反而讓身體的摩擦加重,刺激著人的感官,他仿佛聽到自己的血在體內奔流,帶著可以焚燒一切的熱度點燃身體的欲望。


    更可恨的是,這樣快要瘋狂的時候,他還聽得出她聲音裏的情緒,帶著懼怕,怒意和……排斥。


    她在拒絕他。


    從心裏拒絕……


    而一直以來,他要得到的,是她的心。


    真是可悲……


    他給了她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而從未得到過他想要的……


    如同是宿命,以前如是,重新來過,依舊什麽都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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