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給你時間,半年。”沐白羽突然笑了,笑容讓傅玉瓏心生寒意,“我給你半年時間,足夠了吧?如果他沒死,應該足夠他回到你身邊。”


    “半年以後我會再來,帶你回去。”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死心,也有足夠的籌碼讓她回心轉意。


    趙離已沉入寒冰潭,他絕不相信,趙離尚在人世。


    他起身的時候,順手又摸了摸繈褓中孩子的臉,微笑道:“他長得很象你。”


    原本睡得安穩的趙琰一下子大哭起來,傅玉瓏一驚手探向了枕下觸到了玉尺。


    沐白羽轉頭對她一笑:“瓏兒,別和我動手,我不想傷你。”


    傅玉瓏死死地咬著唇看著他,沐白羽又是一笑,轉身走到了門口,站了一站,這才開了門走出去。


    沐白羽離開之後,屋外的人全都擁了進來,鳳連雙上前一看母子平安舒了一口氣,


    “這個沐白羽到底是什麽人,他想幹什麽?”鳳連雙抱著趙琰一邊拍著哄他,一邊對傅玉瓏道。


    傅玉瓏看了看屋裏的眾人,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


    風巡看出些端倪,猜測傅玉瓏並不想說,便道:“大家都回去吧,小雷,多加些人手,不要再出疏漏。”


    等眾人離去,傅玉瓏和鳳連雙兩個人都沒有了睡意,坐在桌邊看著奶娘在榻上哄趙琰睡覺。


    待奶娘和趙琰都睡著,傅玉瓏突然開口問鳳連雙:“雙兒,你坦白告訴我,你覺得趙離……他還活著嗎?”


    鳳連雙看著她,半晌轉聲道:“我怎麽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麽想?”


    “當初,你跳下楚王城的護城河,誰都說你必死無疑,可是我一直堅信你還活著,從來沒懷疑過。你對我說過,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無論如何要活下去……”鳳連雙臉上泛現出一抹笑容,“結果,你真的還活著。”


    “是嗎?我那樣對你說過?”


    “當然。”鳳連雙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你不是隨隨便便就放棄的人。”


    傅玉瓏輕聲道:“是,他也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趙琰滿月以後,傅玉瓏讓人收拾了家當,所有人搬離孟州,回到趙離的封地。


    臨走時,她把趙離埋下的酒也挖了出來,到了涪城的府地,又把酒埋在了院子裏的桂樹下。


    奶娘不能跟著一起來涪城,她隻好又讓風巡另外再去找一個合適的人。


    一整天奶娘都未找到,趙琰沒有奶吃,哇哇地大哭,傅玉瓏先喂他米湯,可是米湯不經餓,一會兒他就又哭鬧起來,最後還是雷問想了辦法,去外麵到處轉,找了頭羊,擠出羊奶來喂他,好不容易吃飯了睡了,傅玉瓏整個人都跟要虛脫了一樣,坐在椅子上喘氣。


    風巡匆匆地走進來稟告:“夫人,司徒城主來了。”


    “哦?”


    傅玉瓏撐著桌子站起來,司徒靖已經進了門:“阿瓏。”


    “小靖?你怎麽來了?”一看司徒靖的表情,傅玉瓏敏銳得感覺到他這趟來並不簡單,又道,“灞城出事了嗎?”


    “沒,不是灞城的事。”司徒靖搖了搖頭,又轉頭看了一眼風巡,這才道,“阿瓏,這一向常有不同地方的人來灞城采買武器和鐵器……幾天前,我派去送貨的總管返回的時候,跟我說……”


    司徒靖猶豫了一下,象是下定決心道:“他說看見趙離了。”


    “什麽?!”傅玉瓏和風巡不由得喊出了聲。


    風巡上前道:“真的麽?他真的看見我家爺了?”


    隨即又有些懷疑:“你府上那位總管真認得我家爺?”


    “因為上一次阿瓏和趙離在灞城的時候,他見過趙離,打過交道,所以有些印象,原本我也讓他們四處留意一下……”司徒靖解釋。


    “他在哪兒?”傅玉瓏的聲音微微發抖,“在哪兒?”


    “明疆,我的人在明疆看見的。”司徒靖道


    “怎麽會,怎麽會到明疆去,明疆遠隔千裏,怎麽可能去那麽遠的地方?”風巡一臉不能置信。


    不隻是因為明疆遠隔千裏,如果真的是他,他既然活著,為什麽不回來?


    傅玉瓏驚喜之餘,心裏卻仿佛壓了塊大石,沉沉的,有些氣悶。


    “所以……我也不敢確定。”司徒靖看了看她的臉色,又道,“如果真的是他,總該回這裏才是。”


    “會不會是爺受了重傷,所以一時無法回來?”風巡連忙說道。


    “是,是,”司徒靖領會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有這個可能。”


    “風巡,收拾一下,出發去明疆。”傅玉瓏起身對風巡道,“現在就去。”


    這麽久以來,許多次得到了有關他的消息,每一次都撲了空,可是她從未死心。


    無論是真是假,她都一定要去。


    風巡立刻去收拾東西,傅玉瓏回到房間,房間裏的小木床上,趙琰睡得正香。


    她俯身下去,輕輕地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親,低聲道:“琰兒,你要乖乖聽話,娘親這就去把你爹爹找回來。”


    留下炎暮和風巡照管著府中的事務,傅玉瓏帶著雷問、雲拂和陸桓出發前往明疆。


    司徒靖一定要跟著前去,說是不放心她,而且正好有明疆的生意要做,所以順路去看看。


    這一次,傅玉瓏也沒阻止他。


    幾個人風塵仆仆,快馬加鞭,居然沒用十天便到了明疆的地界。


    明疆此時半不安寧,邊城的進出查驗極嚴,但是因為司徒靖有特別的通行符,幾個人還算輕鬆地進了明疆的一座相對繁華的城市。


    “現在明疆的洛辰和洛原之間又開始明爭暗鬥,上一次便是洛原向我們購買了些武器,我給了他第一批,第二批我還沒答應,正好過來看看明疆的局勢到底如何。”司徒靖道。


    “這裏是千葉城,是明疆第二大繁華的城市,城裏的太守是洛辰的侄子洛進,他是洛辰過世的兄弟之子,算是在洛辰和洛原間中立的一派吧。”


    “這裏的確挺熱鬧的啊。”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雷問邊避開來往的人邊說,“比起涪縣來也不差呢。”


    正在說話,前麵傳來陣陣的鑼鼓聲,人聲鼎沸,許多人擠到前麵去看熱鬧,幾個人躲避不及被人群帶到了街口,雷問隨便抓了個路人問:“什麽事情啊?”


    “是郡王妃帶著郡主和駙馬去喜神廟拜祭啊。”


    那個人回答時,旁邊的長巷中傳來陣陣鑼鼓開道的聲音,一隊車馬轉過了巷角出現在路口。


    青質馬車,金飾車廂,朱漆車輪,繡紫帷幕,富麗華貴,想必是郡王妃的車駕了,然後是高頭駿馬組成的馬隊,隨後是幾輛稍小些的馬車,裝飾雖然不及第一輛,但同樣的奢華。


    馬隊領頭的青色駿馬上坐著的男子披盔帶甲,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從傅玉瓏這邊隻看得到小半個側麵。


    周圍的人都拜了下去,隻剩下傅玉瓏等幾個人突兀地站在原地。


    傅玉瓏有些發呆地看著男人的側臉,隻是一刻稍縱,馬隊已經轉過巷角,他的背影沒入了人群中。


    司徒靖輕輕碰了一下傅玉瓏:“阿瓏,你怎麽了?”


    絕影突然長嘶了一聲,整個馬隊的馬都嚇得不敢再走一步,這一下子,所有人都轉過臉來朝向了傅玉瓏等人。


    司徒靖正順著傅玉瓏的眼神看的方向看過去,然後整個人一頓,猛然叫出來:“趙離!”


    領頭偏右的那一匹青色駿馬上,男子劍眉星眸,神采卓然,不是趙離還能是誰?


    那人在馬上與眾人淡然地對視,目光掃過所有人,落在了傅玉瓏的臉上。


    這時候從馬隊中的青色車廂裏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岩初,有什麽事嗎?”


    男人的目光回到車上,嘴角輕勾道:“沒事,走吧。”


    他勒了勒馬韁,調過馬頭,馬隊繼續起程。


    “他做了郡駙?!”


    司徒靖大喊道:“趙離!你小子瘋了吧?”


    雷問和雲拂趕忙上前拉住他,他和雲拂雖然也很震驚,但是對趙離遠比司徒靖更有信心,所以即使驚異之下卻並沒有動靜,而且,在他們看來,夫人似乎也冷靜得出奇。


    “放手,讓老子去打死他,放手!”司徒靖奮力掙紮。


    雷問死死抱住他,一邊拿眼睛看傅玉瓏。


    “小雷,去打聽一下這位郡駙的府地。”傅玉瓏淡淡地說了一句,一扯絕影的馬韁,轉過了身。


    淚水仍是忍不住落下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


    也許,他有他的打算?


    無論如何,冒然行動都不是好事。


    即使是這樣,眼淚還是不受控地洶湧而出,腳步越加快,淚水便越是如雨般從臉上滑落。


    她曾經想象過無數次兩個人重逢的情形,可是都不是象現在一樣,背對著背,各自一方,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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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節,不管怎麽樣得見上一麵~祝月圓人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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