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在她麵前,年近不惑的他有時候竟象個好勇鬥狠的年輕人。


    他之所以時時告訴她趙離的消息,也不過是下意識地想在她麵前炫耀自己的能耐和力量,想要抹去趙離在她心中的痕跡。


    傅玉瓏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輕聲道:“那就恭喜陛下了。”


    蕭繹蹙眉道:“你在嘲笑朕?”


    “玉瓏哪裏敢呢?”傅玉瓏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她並不是在嘲笑,不過是想要欺騙他而已,既然決定要呆在這裏,那麽依附這個萬人之上說一不二,站在權利巔峰的男人是必須的,現在,她沒有資格嘲笑他。


    “陛下可知道,趙離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個女人?”傅玉瓏眼中流露出一抹傷感,自嘲地道,“這件事,是趙離走後,武王府上另一位夫人說的……可是,在這一前,我一直被他蒙在鼓裏……”


    “我想這件事陛下應該早就了然於心吧?”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再自稱臣妾,讓蕭繹感覺,這件事對她的影響的確很大,令她現在說起來,都沉浸在傷懷的心情中,忘了對麵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她抬眸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一絲輕嘲:“也許陛下對這樣的事覺得毫不意外,十分合理,因為陛下雖然是萬乘真龍,畢竟也是……不會了解一個女人的心情……這件事,對男人也許是理所當然,可是對我……卻是另一回事。”


    她說話極其隱晦,恰如其分地表達著對於男人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怨恨,完美表演,毫無破綻。


    她既使再淡定從容,處變不驚,在感情上仍然隻是個女人而已。


    蕭繹臉色稍有些窘迫不安,輕咳了一聲道:“這件事,朕也有耳聞。”


    雖然她的話有一些忤逆,可是蕭繹卻十分理解,心裏反而生起一些憐意,她怨趙離,並不是件壞事,她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男人,也令他心生綺想,躍躍欲試。


    “他曾經對我說過,他對這位紫萱姑娘不過是因著與她父親的交情,所以才多方照顧,並沒有兒女私情。”傅玉瓏說著長長歎息了一聲,垂下眸,一手輕輕摩挲手中團扇光滑的邊緣,低低地道,“我信了他……可是他不隻娶了她,還背著我帶她離開了大都,我之前是不信的……”


    她沒再接著說下去,蕭繹盯著她露在春衫外的一段潔白頸項,莫明的心動不已,忍不住追問:“那現在呢?”


    “現在?”她抬起頭來看他,驀然一笑,似乎是笑他問得太傻,抿了抿唇,才道,“信與不信還有什麽意義?”


    不能否認她這句反問是最好的回答,恰如其分,有怨憤也有無情便休的斷然,和蕭繹認知中的她的個性十分相符合,若她表現得太激烈,反而讓他覺得假了。


    蕭繹的心裏隱隱竊喜,看起來,傅玉瓏已經對趙離有一些動搖,甚至不是一些,而是很多了。


    “你別多想了,”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執扇的手,輕輕拍了拍,深邃的雙眸久久注視著她,“以後,你可以試著相信朕。”


    “朕不會讓你失望。”


    他還要接著再說,就聽見亭外有人道:“陛下。”


    原本令他心情愉悅的對話被打斷,讓蕭繹極其不爽,皺眉轉過頭去道:“什麽事?”


    夏夫人手執了一支銀製小箭,倚在亭柱邊,大概是玩得熱了,俏麵上帶著天然的紅暈,嬌媚在又有種英氣,看著極為動人。


    蕭繹見是她,語氣軟了一些道:“如雪,有什麽事?”


    他喊的是夏夫人的閨名,可見他對夏如雪的確與其他人不同。


    所以夏如雪在他麵前也並不拘禮,就倚著亭柱笑道:“陛下,妾身想和傅良人比試投壺。”


    “玉瓏身體還沒痊愈,不宜亂動,還是算了吧。”蕭繹道。


    “陛下,”夏如雪聲音中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妾身是在邀請傅良人,良人都沒有說不行呢。”


    “隻是投壺而已,又不是拉弓射箭,我們那邊常說悶在屋子裏久了,人無事也病三分,不如一起玩一玩。”夏夫人走進亭裏來,對傅玉瓏笑道,“正好今日陛下在,妾身想,妾身與傅良人比試,陛下為主持,贏者便可以要輸者做任何一件事,還可以向陛下提一個求請,陛下無不答應,這樣可好?”


    蕭繹笑道:“你倒是精明,你們比試,隻有朕一定是輸家。”


    夏夫人嬌笑道:“陛下,不過是耍著玩嘛,總要有些彩頭才有意思。”


    蕭繹心裏一動,轉頭看看傅玉瓏,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她贏了會問自己要什麽東西,不禁動了心,微笑道:“玉瓏,如雪邀你比試投壺,你可願應戰?”


    說完又道:“若是身體不適,不必勉強。”


    傅玉瓏勾唇一笑:“玉瓏倒是可以勉強一試,不過若是玉瓏贏了,真的什麽求請陛下都會答應?”


    蕭繹臉上笑容顯得有些莫測:“朕想,玉瓏這麽聰敏,自然知道朕會不會答應。”


    隻要她不提出要自己讓她離開,其他的他應該都可以答應。


    傅玉瓏站起身來,把團扇隨手放在一邊,對蕭繹拜了一拜,隨後又對夏如雪道:“夫人,玉瓏願意應戰。”


    夏如雪隻是一笑,轉身走在前麵。


    兩個宮娥將投壹用的銀壺抬了過來,銀壺頸長七寸,高一尺多點,是常見的投壺用的壺。


    夏如雪笑道:“傅良人,咱們就不必講太多規矩,一人八支箭,投進多的人勝。”


    傅玉瓏也沒反對:“好,就按夫人說的。”


    胡安指揮內侍將椅子搬到亭外,蕭繹隨著出來,在椅子上坐下,秦煙也從邊上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


    繁花碧樹下,兩個美貌女子一青一紅相對而立,笑意嫣然,聲如鶯啼,看的人隻覺賞心悅目。


    原本在旁邊觀花遊樂的人聚了過來,圍在場地邊上,說說笑笑,看兩人比試投壺。


    就連站在園邊護衛的龍衛,也探頭來看,鐵戰正好看見,黑著臉道:“幹什麽?護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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