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閣深處。


    通道盡頭,房間設置得如同雅室,潔淨而明亮,一點沒有處於地下的陰暗潮濕的感覺。


    地麵青石鋪就,粉牆上掛著山水墨畫,牆角的桌案上擺了長頸美人瓶瓶中插著一枝白梅。


    唯一與別的雅室不同的是,分隔一間一間的房間的不是雕花木隔斷而是鐵製的柵欄。


    房中牆側,高出地麵的位置做了一個木榻,榻上的人猶在沉睡。


    白衣男子緩緩走到榻邊坐下,低頭看著她,良久,俯身下去,想要吻在她的額頭,卻突然想起自己臉上的麵具,抬手想摘,就見她蜷起了身體,低低夢囈:“小石。”


    他身體猛然僵直,雙眸死死地看著她,眸色漸漸加深,如同燃起了火焰。


    長袖一揮,將放在她身側染了血的胭脂盒掃在地下,盒子被摔成兩半,嫣紅的粉掉落在地上。


    他彎腰把她抱起來,走出了房間。


    走過通道的時候,對麵房間的南宮越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這一幕大聲喊:“你是誰!你要把她帶去哪兒?”


    他充耳不聞,抱著她上了台階走出了地閣。


    一直走到他的寢室,將她放置在床上,他沒有絲豪的猶豫,動作仿佛早已熟稔於心,抬手解開了她身上的衣絛。


    衣衫半卸,露出她如玉般的肩膀,精致的鎖骨如一抹蜜色的月牙。


    她又怕冷似的蜷起了身體。


    他眼神更加暗沉,脫了長衫,解下麵具扔在了一邊,單膝跪在床上,低下頭去在她的肩頭輕輕啜吻,啞聲道:“我不該放你一個人在外麵這麽久……瓏兒……”


    “你放心,終有一天,我會讓你隻記得我,永遠忘記其他人,不管是慕容天華還是趙離。”


    她肌膚的冰涼柔滑的觸感,瞬間點燃了壓抑已久的欲望,他微微喘息著,加重了親吻的力道,由頸項往下一路往下,一邊抬手徹底剝去她的外衣。


    他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對她,這時候才發現,一旦開始,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在聽到她在迷朦中喊別人的名字的時候,他幾乎想要毀滅身邊所能觸及的一切。


    他後悔,原本就該早一點象現在這樣無所顧忌的要了她。


    她的味道實在太令人沉醉,他控製不住力道地啜吸,令她皺起眉發出了不適的聲音,可是此時此刻那聲音聽上去卻如同更勾魂攝魄的邀請。


    此刻她予取予求的樣子讓他幾乎陷入瘋狂,一點也不想再壓抑自己,想將她徹底完全地變成自己的人。


    “太官。”門外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滾。”他一揮手,將床邊的小幾打翻在地。


    “太官,”來人並沒有退縮,反而聲音更大了些,“太官知道她的性情,若是太官你這樣做,隻怕以後一點餘地都沒有了,而且……”


    他手死死地撐在床頭,雙眸緊盯著身下的人,身體微微顫抖,呼吸不勻。


    汗水順著臉滑落至線條完美的下頜,又滴落在她微微蹙起的潔白額頭……


    “太官……”


    “滾!”男人怒吼的聲音幾乎貫穿人的耳膜。


    他憤然起身,跨下了床,從旁邊拿起外衣披上,連掩也不掩一下,便走到門前,猛地拉開了門,狠狠地看著仍等在門口的人。


    他眯著眼看著那張鐵麵具,牙根咬緊,臉上如同凝結了萬丈冰霜。


    鐵麵下男人的表情看不清楚,隻是微低了頭,身形卻仍是筆直挺拔,沒有在他盛怒的表現下退縮半步。


    “送她回去。”他長袖一揮,怫然而去。


    鐵麵人站了一會,等他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進了屋。


    他走到床前,從地上撿起傅玉瓏的外衣,在床邊坐下,扶她起身,小心細致地給她把衣裳穿好理好,這才將她由床上抱起,出了門往地閣走去。


    待走下地閣,來到之前她所在的房間,對麵的南宮越一眼看見,掙紮著起身道:“你們是誰?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鐵麵人沒有理他,先把人送進了房間,放置在床上,然後給她把被子蓋好,坐著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起身走了出來。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追殺我們?”南宮越嘶聲道。


    “南宮公子,追殺你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們救了你。”鐵麵人停下腳步,隔著鐵柵欄對他道,“她沒什麽事。過不了多久,你們應該就可以離開了。”


    “離開?”南宮越不敢相信。


    “沒錯,”鐵麵人看了看走廊的盡頭,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趙離應該已經來了。”


    顯應寺的鍾聲悠悠傳來,在寂夜中分外清楚空靈,澄清俗思雜念,蕩滌妄業貪嗔。


    屋中的兩人間明槍暗劍的言語往來,卻仿佛半點未被這鍾聲度化得和諧安祥。


    白衣男子閑適地坐在靠椅上,此刻早已恢複了淡然優雅,容華絕代的模樣,他含笑看著對麵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武王殿下上我這裏來找人,會不會找錯了地方?除夕方過,新年才啟,再大的事,總得讓人過了年再說罷?”


    趙離隨便地往旁邊一坐,笑道:“我還以為,至少我和沐公子之間不會因為這種話題浪費時間。”


    “武王殿下這樣說,倒顯得我矯飾了,”沐白羽笑容漸漸擴大,終是點了點頭,道:“好罷,我很想知道,武王殿下是什麽時候開始留意我的?”


    趙離也不避諱,坦然回答:“在你上次潛入武王府的時候。”


    “哦?我留下了行跡?”他稍微想了想,當時自己已經很小心了,怎麽會?


    “瓏兒的床前留下的水漬很奇怪,我隻是猜測也許有人進過房間,後來在院中稍稍勘察了一下,大約心裏有了個數。”


    “武王殿下果然名不虛傳,即使如你所說,我曾進去武王府上拜訪過,可就憑這一點你就認定你要的人在我這裏?”沐白羽不為所動,從容地道。


    “今晚聳翠樓刺殺的人不隻一組,”說到這裏,趙離眼中流露出此許懊惱之色,“我隻是沒想到瓏兒居然也會去……”


    “所有的殺手中,唯一有可能想要留下活口的,對瓏兒手下留情的,我想,除了沐公子這一隊人馬,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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