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花月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兩個人坐下來,趙離叫了三四樣酒,果然有薔薇露,還有雪醅和錦波春。


    主食是羊肉饅頭,菜是臥爐羊羔,銀魚鮓,獐羓鹿,水晶膾。


    兩個人也沒多說話,各自取了饅頭菜肴來吃。


    吃了幾口,秦晚突然一笑:“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出來吃什麽?”


    “若是在路上,在城外,隻能喝涼水,啃幹餅,那時候,有一口糕吃,都是奢侈了。”她回想起當年的情形。


    趙離也是微笑:“不過雖然那樣,我也不覺得辛苦,還是覺得開心。”


    看著他暖意濃濃的笑容,突然想起鳳連雙說的話,秦晚心裏一動,把頭轉向了窗外。


    “上一次,你說是京畿的流寇傷了你,”她看著窗外的夜色燈光,輕聲問道,“我在想,是不是莆生和公冶長?”


    她既然已經問到,不承認似乎也不行了,趙離點頭:“是。”


    “為什麽,我聽說容泌已經令奇門停止對你的追殺,為什麽要去對付他們,還受了……傷。”並不是一點輕傷。


    趙離怔了一會兒,看著她的側臉,她還戴著青紗,紗下的麵容朦朧不清,顯得清冷神秘,半晌他忽然又笑了:“還能為什麽?師姐真的想不到?”


    她的臉上莫名地發熱,腦子裏立刻有些混沌,暗想,大概是有些喝得過頭了。


    窗外人聲喧嘩,室內卻寂靜無聲,仿佛兩個世界。


    突然一點冰涼冷意浸在額頭,她一驚,抬手微觸,是水。


    然後一片,兩片,無數片雪白的花瓣從天空緩緩飄落。


    下雪了。


    雪下得不小,很快對麵的小樓屋瓦上就鋪上了白白的一層,象是軟軟的一層白色羽毛。


    小樓的窗戶裏漏出一段暖光,隱隱傳來絲竹小調聲,宛轉悠揚,觸動人心。


    秦晚執著酒杯的手不知不覺地停下來,凝神去聽,卻是聽到一句:“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


    她忽的一笑,輕聲道:“真好聽。”


    “是還不錯。”他隨口應道。她裝作對自己的話恍然未聞的樣子,顧左右而言其他,他也不步步緊逼,反正過不多久,她就會下嫁給自己,還有很多時間。


    他從不奢望她輕易對自己敞開胸懷,五年親密無間的相處,實在是太了解她。


    她不是隨便就會付出情意的人,可是一旦付出便會毫無保留,從不知道給她自己留下一絲半點餘地,就如,她對慕容天華。


    年少時,每一次看見她背著人哭的時候,他都會想,若是自己,絕不會舍得讓她這麽傷心。


    “快到封令日了。”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奇門有規矩,十二月初七封令祭祀,令主卸令,由鬼穀三位長老主持祭祀,宣讀一年的事錄,評判令主功過,三日後祭祀畢,開令。


    四年前的封令祭祀,鬼穀的三位執法長老認定她故意放走趙離,竊取了奇門金鱗甲和鬼門毒經,責令她追回甲衣和毒經,交出奇門令主令牌。


    她心灰意冷,悄然離開了鬼穀,根本不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中了容泌的陷井。


    既然一切從封令祭祀開始,那麽一切就在封令祭祀上結束。


    她決定在這一天,再入鬼穀,重上淩絕峰。


    趙離道:“好,你去,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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