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靜默對坐,唯有羅芥茶的熱氣在室內嫋嫋蒸騰,茶香卻仿佛帶了些苦澀。


    其實明知道他並非有心,可是卻的確戳到了她的痛處,讓她又羞又惱,隻想立刻起身離去,可是若是走了,豈不是印證了他的話麽?


    她才不想留下話柄讓他取笑。


    這才發現,這是趙離第一次這樣明目張膽的來揶揄自己,以前他從來對她都極為照顧,不讓她受人欺負,更別說他自己讓她難堪這種事,更是絕沒有發生過。


    這一次再見,他實在變了許多,讓她心裏莫名的有些不開心,就好象習慣了一件事,卻突然改變了,心裏總是不舒坦。


    她低頭不語,心裏竟生出了一絲委屈。


    仿佛聽到一聲輕歎,若有若無,之後便再也無聲,她疑心自己聽錯了。


    “師姐,準備什麽時候去衣冠塚?我陪你一起去。”


    終於,還是趙離開了口,他轉移了話題,就仿佛剛才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


    “就明日吧,臨水宴的間隙,那時候防衛最鬆,機會最大,我們可以未時進去,在申時左右出來。”


    一談到正事,她立刻恢複了正常,至於剛才的不滿,既然他先開了口,她自然也不再跟他較勁。


    她並沒有拒絕他的幫助,趙離笑了笑:“好。”


    終究還是不忍心,不想讓她不高興。


    一直以來,他就隻希望她常常能開心的笑,希望她永遠能象在鶴鳴溪澗初見時的樣子,象一道明媚的陽光照亮了他陰霾沉沉的生命。


    離開茶館後便趕回到慈安宮交旨,走到暖閣,太後的另一個侍婢書雲站在門口,見到她的時候,挑了眉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進去。


    秦晚停下腳步,心裏疑惑,太後宮中雖然侍婢宮娥不少,但她貼心的是令月,很多時候,往往隻有令月一個人在內殿裏侍候,今晚,令月居然不在。


    “哼,她是要把哀家這慈安宮的人全數送去她那裏,她今晚才過得去吧?”暖閣裏傳來宮姒冷冷的聲音。


    秦晚微怔了一下,書雲輕聲對她道:“剛才岫玉宮那邊那位說心裏不舒服,令月姑姑遣了好幾個過去,都不滿意被打發回來了,後來才說是要司記你去……”


    “哀家倒要看看,今兒她是要唱哪一出!”宮姒嗬的一笑,又道,“是不是晚兒回來了?進來吧。”


    秦晚應了一聲進了屋,見宮姒正坐在榻上,端著茶杯飲茶。


    “娘娘,臣妾交旨。”


    “晚兒辛苦了,來,坐下。”宮姒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


    秦晚乖巧地依言坐下。


    宮姒注視她半晌,輕輕搖頭歎息:“晚兒未出事之前,總有人說你和秦玉的樣子有七八分相似,依哀家看來,長相也許有相似,性格卻大相徑庭。”


    說著,她輕嘲地一笑:“你那位曾經的五姐,現在可是在哀家裏內宮之中頤氣指使,呼風喚雨,招搖得很啊。”


    說話間,她端起茶杯,垂眸輕啜,放下茶杯時,笑如春花:“她說今晚心浮氣燥,睡不著,一定要哀家遣你去陪她說話,其他人都使不得,哀家正在想,要如何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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