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華躬身道:“遵旨。”轉頭對秦晚笑道,“可否借司記的綠綺一用?”


    秦晚很爽快,取了綠綺奉上:“公子請。”


    慕容天華以場中沈如嬌舞時所用的舞台為座,隨意坐下,琴置於身前,調弦轉軫,舉手投足中姿態流暢,豐神雅韻,令人傾倒。


    琴聲漸起,他漫聲吟唱:“不道秋意涼,遊樂正當時。曲苑擇駿騎,並轡陸陽行。丹霞映芳華,飛花逐馬蹄。喁喁相低語,不覺黃昏近。石徑分紅葉,碧水繞東籬。紋枰將鬥酒,琴瑟諧清音。”


    他悠悠而唱的正是《秋行》。


    一曲唱罷,太後邊鼓掌邊笑道:“這歌我從未聽過,倒是清新雅致,隻是怎麽聽也象隻有半闕呢?”


    “此曲是當初與人相約秋行所做,下半闕……天華還未來得及譜,今日心境所至,不由得就彈了這半闕,請陛下和太後恕罪。”


    “如此妙絕曲詞,即使隻聽半闕也是美事,何罪之有?”太後笑道,“晚兒代哀家給公子再敬酒三杯。”


    秦晚敬酒的時候一直沒有抬眼看慕容天華,卻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猜不透這個人的心思,那一日他說欠她一個解釋?他要解釋什麽?解釋為什麽一夜之間傅家成了楚國的罪人,盍府百十餘口全數被株殺,除了她沒留下一個活口?解釋為什麽她派給他的奇門四隱全都死於非命,令她元氣大傷,被容泌有機可乘,逼得她不得不向死求生,隱姓埋名?


    解釋……能挽回過去的一切麽?


    怎麽可能?


    現在的她如同重生,怎麽可能執迷不悟讓自己重蹈覆轍?


    “瓏兒,我絕不會讓蕭繹傷你。”他薄唇輕動,聲音低傳入她的耳中。


    她微微一怔,低著頭唇角微抿,果然他從中做了手腳。


    隻是,嗬,她心裏輕嘲,能傷我的是誰?


    宴過戌時方才結束,秦晚回到住處時疲憊之極,剛剛躺下安歇,小蠻倒水回來悄悄道:“我好象看見慕容天華一直站在園子門外,他那身白衣服真是太顯眼了。”


    秦晚閉目道:“睡吧。”


    次日,東郊安營紮寨。


    內侍宣蕭宏旨:圍獵開始,不許踐踏禾稼侵擾民居焚毀樹木,連獵三日,獲禽盡數獻納,按多少排數予賞,不得私藏。


    旨意甫下,圍獵開始,所有人各自尋伴或單獨帶護衛進入獵場。


    唯有景王蕭玄因前日飲酒過量,宿醉未醒,在營帳裏休息。


    綺羅陪著蕭玄在帳中,心裏有些沮喪。未時過後,蕭玄覺得稍微好些便強撐著起身要帶她去圍獵,綺羅不安地道:“殿下還是不要勉強了。”


    蕭玄笑道:“沒事,就是酒喝過了,出去轉轉,說不定醒得更快。”


    秦晚在營帳外見蕭玄帶著綺羅領著幾個侍衛進了獵場,對小蠻道:“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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