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翩躚的一封信


    你好,翩躚,我是顧初陽。


    我現在正在加州的一個療養院養病,葉當歸說還要兩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回國來見你了。


    我很想你,但我想如果見到你,我應該會先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替我哥哥,也替我自己說。


    我哥哥叫顧初衍,就是你認識的那個楚衍。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並不經常陪著我,對我的照顧也不算周全,經常讓我在異國他鄉走丟,而且我知道,比起我這個妹妹,他心裏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我不怪他,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但他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他曾經告訴我,即便我不能阻止他做任何決定,但這並不代表我不重要。


    那時的我是個小傻子,一點都不明白,可現在我清醒了,我覺得我都懂。


    哥哥不是個好人,我知道翩躚你一定也這麽覺得,其實我也這麽覺得。


    他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他做了很多傷害你,傷害程先生的事情,他如果還活著,我一定會很生氣的罵他或者打他,可是哥哥已經死啦,我就沒辦法幫你揍他了……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想請求翩躚稍微,隻是稍微的,少討厭我哥哥一點。


    因為我知道,哥哥他雖然是個壞蛋,但是他喜歡你呀。


    那時候我太傻看不懂,但是現在我已經變聰明了,就都知道了,知道了之後,就更加,更加的感謝翩躚了(歪歪扭扭的笑臉)


    哥哥他活得很辛苦。


    前一個月我其實搞不懂哥哥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辛苦,明明可以過得更輕鬆的,可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人和人是不同的,選擇和看重的東西也不同。


    有些事情,有的人能選擇放下,有的人卻不能,也無法放下,放下就是死。


    我哥哥就是這樣的。


    人的選擇是不分對錯的,哥哥做錯的,是他實現目的的方式。


    他不該去傷害無辜的人,不該為了目的而做了那麽多的壞事,更不該綁架翩躚,傷害根本沒有對不起我們的程先生,還害得他差點醒不過來……我知道等待程先生醒來的那些時間裏,翩躚你一定很難過,很煎熬,所以在知道你還為哥哥立了衣冠塚後,我就更加感激你。


    我記得你總是叫我小太陽,可是翩躚,在我眼裏你才是小太陽啊。


    如果沒有遇到你,哥哥的後半生大約就真的隻剩下冰冷血腥的複仇,而看不到一點陽光了。


    畢竟我這個妹妹還是個讓他看不到希望的傻子,不但沒有辦法讓他開心,反而隻會讓他難過。


    我知道他是難過的,其實每次看到我,他一定都很難過,因為我代表著父母的死,我代表著我家那段最黑暗的記憶,我活著就像那段仇恨每天都血淋淋的鮮活的站在哥哥麵前一樣,不斷的提醒他應該複仇。


    ……還好有你在,翩躚。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敢好起來。


    不敢用清醒的大腦去回想我哥哥的一生,更不敢去猜測他死之前到底在想些什麽。


    可是現在我敢了。


    因為有你在,我知道,哪怕隻有一點點,他在死之前,也一定感覺到溫暖和值得了。


    我隻要這麽一想,就忍不住想微笑起來。


    翩躚,我要代替我的壞蛋哥哥,和麻煩的我自己,跟你說一聲謝謝你,還有對不起了。


    醫生叫我出去散步,我就先寫到這裏啦。


    我寫不好字,也還說不好話,總是顛三倒四的,希望翩躚不要嫌棄,等我練習好了,站在你麵前親口說呀。


    對了,我也會對程先生道歉的……如果他願意見到我的話,翩躚可以幫我說說好話嗎?如果我想來你家玩,是不是必須要經過程先生的同意才行?


    ————喜歡你的,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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