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


    ·


    十秒詭異的沉默之後,男人低低的歎了一聲,那歎息像是從胸膛裏發出來,帶著點淺淺的無奈的笑,聽得沈翩躚全身都麻酥酥的。


    隨後她便如願聽見了程先生的妥協,


    “如果你喜歡的話。”


    憂鬱一瞬間被丟開十萬八千裏,少女一秒複活的猛跳起來,


    “真的嗎?”


    她一臉興奮地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坐在人腿上晃來晃去的,最後還揪了一下程先生的臉蛋,發出了非常響亮的聲音,


    “那就辛苦老公啦~”


    程致遠愣了一瞬,下一秒便不由自主按住了少女的脖子,一雙深邃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聲音也低沉下來,


    “你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沈翩躚閉緊嘴巴睜大眼睛,跟個青蛙一樣鼓起了腮幫子,發出模糊不清的嘟囔聲,


    “我不本來就該這麽叫你了嘛,大驚小怪幹什麽……”


    可一邊嘴上這麽說,沈小姐卻一邊悄悄地紅了耳根。


    程致遠低低的笑出聲來,低頭抵住了她的額頭,


    “我知道本來就該這麽叫,所以你再多叫幾遍,好不好?”


    好不好三個字說得很輕,就像是抵在耳邊的囈語一般,繾綣極了。


    沈翩躚於是抱著人的脖子,把下巴擱在了男人肩膀上,非常清晰的叫他,


    “老、公。”


    她咯咯的笑出來,眼睛都笑得看不見了,


    “你要慢慢適應自己的新稱呼啊。”


    程致遠抱著她,下巴擱在她腦袋上,眼睛也微微彎起來,那雙一慣深邃又冷漠的眼睛裏裝了那麽多的喜悅和幸福,簡直都快不像程致遠了。


    他抱著少女,忍不住低聲繼續道,


    “再叫幾聲。”


    沈翩躚翻了個白眼,嘴角卻一直都彎彎的,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夠了嗎?”


    “不夠。”


    程致遠也彎著眼,心髒裏好像被塞滿了柔軟的棉花糖,過多的幸福感讓他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一生都白活了。


    他的人生在這個時刻和過往完全斷裂開來。


    那些深夜無人的孤獨,那些穿梭黑暗的冰冷,那些被無數痛苦澆灌的麻木,在這一刻全部都離他遠去了。


    他有了新的責任和未來。


    他肩上從此擔負起了一個家庭,擔負起了另一個人全部的人生。


    這讓他感覺到沉甸甸的重量。


    但這樣的重量卻給他無與倫比的幸福感。


    程致遠嗓子有點啞,他蹭著少女的頭頂,誘哄般的催促,


    “多叫幾聲,我想聽。”


    風拂過草坪,打著卷兒又很快朝遠處的林子去了。


    少女的聲音也被風一起卷得遠遠的。


    那聲音帶著笑意,一聲一聲十分耐心,


    “老公,老公,老公……”


    這聲音就像一把錘子,將釘子一下一下的砸進男人的心髒裏,那些懸而欲墜的,那些不太安定的情緒和感情,都在這一聲聲的稱呼裏,一點點被牢牢砸實了。


    兩人在四月的微風裏互相擁抱。


    像是互相纏繞著生長的藤蔓。


    間或的輕聲笑語灑在風裏,每一個短暫的片刻都美好得如同過完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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