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走廊上已經沒有人了。


    通道上鋪著柔軟的地毯,落著光也看起來十分溫暖。


    少女無聲無息的關上門,坐電梯到了一樓去,在吧台要了兩瓶酒和一包瓜子,又重新上樓了。


    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樓層鍵上停了一下,隨後又轉了個方向,落在最高層鍵上。


    電梯緩緩上升,在最高層停了下來。


    走出電梯便是一陣撲麵的風,將少女的帽子都翻了過來,一頭黑發頓時飄飄洋洋的亂灑在風中,她被迎頭罩了一臉,差點沒咬進嘴裏去。


    呸了兩聲,沈翩躚伸手把頭發壓到耳後,四處張望了一眼。


    大約是考慮到會有愛上天台的顧客,這裏被布置成了一個漂亮的樓頂花園,一旁靠邊的草坪上還擺著桌椅,在橘黃銅燈下還顯得頗有情調。


    沈翩躚提著酒瓶子幾步走過去坐下,然後便開了瓜子和啤酒,就著這樓頂的夜風慢慢磕起來喝起來。


    遠處城市燈火煌煌,被巨大的夜幕罩著,跟海市蜃樓般搖搖晃晃落在少女漆黑的眼底。


    天台安靜,於是沈翩躚嗑瓜子的聲音便尤為清晰。


    一聲一聲慢悠悠的,可和著少女僵直的身子和幾乎要對不準焦距的眼睛,便顯出一種發呆人士獨有的傻氣來。


    手機沒有動靜,沈翩躚倒是先磕累了。


    她拍了拍手從出神狀態回歸,喝了口酒準備休息一下再繼續,然而這一休息下來,安靜的天台上清晰的便成了另一種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手腕上秒針的轉動節奏穩定,傳入少女的耳朵裏卻成了某種讓她不快的提醒,平白讓她焦躁不安起來。


    於是沈翩躚隻好又開始嗑瓜子,將那煩人的響聲淹沒掉。


    可惜瓜子隻有一包,無論如何都不夠她嗑上一個小時的。


    最後一顆也被嚼吧嚼吧吞掉的時候,時間才過去十五分鍾。


    a國時間深夜十一點二十分。


    沈小姐在酒店天台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垂著眼在桌上趴了下來。


    風帶著異國的陌生味道從四麵八方吹來,她的衛衣很薄,短短時間便被吹得涼透了。


    可沈翩躚卻覺得很舒服,這種冰冰涼涼的感覺能讓她腦子裏亂成一團麻的東西都安靜下來,變成一片空白。


    空白之中程致遠的側臉忽隱忽現,那些帶著笑的,漠然的,生氣的,隱忍的,沉默的,都仿佛近在咫尺。


    “你真的不給我打電話啊?”


    不知過去多久,少女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


    “我說分手都不能威脅你了。”


    “你真的不喜歡我啦?”


    “都喜歡那麽多年了,怎麽能被一條微博打敗呢?”


    “我又不怕你,我也不罵你,生病了咱就慢慢治,治不好我也陪著你。”


    “你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在風聲裏幾乎要聽不見了,最後隻留下一聲含糊不清的,哀求般的低音,


    “給我打電話啊,程致遠。”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a國時間深夜十一點五十八分的時候,沈翩躚趴在桌上,把手表橫到了眼前,幾乎把心跳都與這秒針轉動的聲響融為一體。


    天台上燈光模糊風聲凜凜。


    少女的瞳孔映著表盤。


    她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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