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下個不停,細細密密,就像一條條透明的絲線,在空氣中穿梭不停。


    喬杉對於雨傘並沒有什麽過硬的需求,況且小貝也對於在雨中狂奔這件事情十分感興趣。於是一人一狗就這樣沿著泥濘的鄉間小道一路向前,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喬杉並沒有雨傘。


    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正是麥芒鎮圖書館。生活簡單的緣故,居民們也許並不需要補充過多的知識,所以圖書館在鎮上幾乎是很少有人問津的場所之一……


    在麥芒鎮的東北方邊緣,陳舊的灰黑色木板將一幢占地麵積極廣的建築物襯托的有些陰沉。周圍並沒有幾幢像樣的房子,相鄰的位置上,僅有的幾處木質建築也全都呈現出朽壞的痕跡,顯然是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喬杉站在一塊幾近脫落的標示牌前,愣了好一陣子。如果不是努力辨認,真的很難發現標示牌上模留存的“圖書館”三個字。


    喬杉並不相信這裏的人們不需要借鑒書本中的知識。這裏必定曾經發生過什麽,才會有眼前如此破敗的場景。


    不過不管怎麽樣,已經來到了這裏,喬杉總歸是要進去看看的。


    “噹,噹,噹。”


    “有人嗎?!”


    “噹,噹,噹……”


    ……


    木門被連著敲了很久,屋內並沒有什麽回應。正當喬杉想要放棄的時候,“吱呀”,陳舊的木門被緩慢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咳,咳,進來吧。”一道飽含滄桑的老者聲音隨之傳了出來。


    喬杉並沒能看清開門之人的身影,不過處於好奇之下,他還是拉開木門跟了進去。


    “您好,我叫喬杉.馬爾科,抱歉打擾了。”


    黑暗中喬杉保持著一些謹慎。由於光線過暗,屋內的能見度很低,隻能嗅到絲絲發黴的氣息。


    “年輕人,別擔心,坐吧。”


    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些疲憊,卻充滿了善意。這之後沒過多久,蠟燭的光芒便將屋內漸漸點亮,喬杉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龐。


    那張臉似乎經曆過不少風霜,皺紋不多,每一道卻深的像是永遠無法磨平的樣子。他的顴骨有些高,雙眼深陷,顯得極度瘦弱。不過喬杉並沒有認為他會是流浪漢或癮君子,因為仔細觀察之下,那張臉上竟然能夠看出某種暗藏的睿智。或許在某種情況下,他並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您是……這座圖書館的館長嗎?”


    喬杉沒有失去禮節,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是的。”


    老者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不停搖頭。回答時滿是猶豫。


    “或者說不全是!”


    “這裏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喬杉疑惑地追問。


    “顯然是的。”老者並沒有否認。


    “不過關於這裏的一切,我不可能開口告訴你……隻是在這裏,一定有你需要的東西!”


    關於過去,老者似乎並不願意多說,他隻是站起身來,將蠟燭的光芒向遠端移了移。


    這一次,喬杉漸漸看清了一部分木屋內的樣子。


    屋內是一排排榆楊木製成的書架,它們和房子一樣老舊腐朽。木製的地板上到處是破洞,很讓人擔心過重的踩踏是否會導致大規模的坍塌。書架上不時可以看到成色不同的小塊木板,或是木製的鉚釘和木條。顯然這些書架必然經曆過無數次修補,而修補的人恐怕就是麵前這位身形瘦弱的老者。


    不過……那些書架上的書冊卻好像是完全另一種樣子。蠟燭的微光下,書冊的皮質外表能反射淡淡的光芒。紅色、棕色、綠色,似乎每一種同類的書籍都被歸類放在一片區域內。除了書冊側麵的數字顯示出這裏的大多套裝書籍都有殘缺外,它們看起來竟然十分的完美。


    喬杉猜想,麵前的老者一定十分珍惜這些藏書。或許他的生活來源已經不多,而恐怕其中的大多數都用來保護這些書籍了。


    正在喬杉怔怔出神的時候,老者開始了他的介紹:


    “紅色是曆史文化類、綠色是動植物百科類、棕色是藝術以及雜學,還有白色……雖然眼下書籍不還不到當年的十分之一,但全部的藏書也足有八千五百三十一冊。”


    說起這些書籍,老人家如數家珍,一開口便難以停下。在這一過程中,似乎連他之前頹廢的情緒都被衝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豪和興奮。


    “除此之外,這裏其實還是麥芒鎮最大的博物館,曾收藏有許多奇特的藏品,比如這些,還有這些……”


    老者一邊走著一邊將蠟燭的光芒照向書架區另一側不遠處的展示櫃。隻是……那裏分明什麽都沒有。


    還沒等喬杉提問,老者已經開口:


    “嗬嗬,可惜這些藏品不知遺落在了何處,現在隻剩下這個了……”


    他指了指展示櫃的最前端,那裏有一個木柵欄圍好的小型展示台。在其中,喬杉終於是看到了一樽不到一米高的金屬雕像。


    “呃……”


    喬杉很無語,因為連這唯一一樽金屬雕像也分明是殘缺不全的。


    雕像的輪廓像是一名精壯的中年男子,右手揮舞著半截看不出形狀的物體,男子的整張臉已經缺損不見。隻有半截身體能看出一種執著自信的樣子。


    “看起來很熟悉呢……”


    喬杉忍不住自語道。從這一樽雕像上,他像是找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不會……這並不是爺爺。”


    喬杉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看到喬杉望著雕像沉思的樣子,老者仔細觀察了很久。他像是忽然從喬杉身上找到了什麽。很快的,竟然從某種惆悵的情緒裏解脫了出來。


    “好了,孩子。我能猜到你來這裏的目的。現在開始,這裏的書本你可以隨便借閱,但是一定要好好保護它們!”


    老者忽然笑了笑,拍了拍喬杉的肩膀,將他驚醒過來。


    “我叫布魯克,這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肯來到圖書館的人。所以,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嗯?!那就謝謝你啦!嘿嘿。”


    喬杉連忙擺擺手,表現出應有的謙遜。不過他的心中難免有些嘀咕,明明需要幫助的是這個布魯克,他本人卻表現出如此慷慨的樣子,真讓人不知所措。


    不過結合著布魯克的種種特征,說不定在知識方麵,他真的能夠提供不少的幫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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