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的眼中,蕭雨諾禮貌得體、懂事大方,但張鵬是看著她長大的,深知她的裏層性格,在某些問題上,心眼特別小。


    假設張鵬給她們一人買了一條裙子,蕭天晴的兩百,蕭雨諾的一百五。如果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蕭雨諾肯定會不高興,因為她被冷落了。


    由於張鵬有大招——向馬靜蕾告狀,所以她生氣的時候,表麵上是看不出來的,該笑還是笑,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但是,張鵬早上起來,很可能發現漱口杯裏有隻蟑螂,或是喝水的時候感覺到很鹹……


    而換一種情況,蕭天晴的一百五,蕭雨諾的兩百,後者還是會不高興,因為她妹妹被冷落了。蕭雨諾很可能將自己的讓給妹妹,然後和張鵬生悶氣。


    由此可見,無論任何情況下,張鵬都不能偏心,否則就會遭至蕭雨諾的打擊報複。


    當然,他對付兩姐妹的手段很多,畢竟她們年紀小,不如他老奸巨猾。比如賄賂妹妹對付姐姐,又比如挑起兩姐妹之間的矛盾。總而言之,三十六計,總有一計能破敵製勝。


    看完電影,三人先後洗了澡,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張鵬起得很早,八點就出了門,找上小邱和小北,還有李春生和老黃皮,坐著捷達車,朝城的北大川街去了。昨晚睡覺前,他回想起黃牛山的事情,覺得虧大了,心有不甘,於是一早起來,就叫上人,準備去找周福源的麻煩。


    大約四十分鍾後,他們在周福源的辦公室裏,見到了他本人。


    黃毛帶著十多名小兄弟圍過來,臉色不善。不過他沒敢動手,上次張鵬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沒消散。


    “你們這是……”周福源皺了皺眉頭,問道。


    “老周,我張鵬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這次在黃牛山栽了跟頭,廠裏出了一大群兄弟上山搜救,我們才能平安回來。”張鵬敲了敲茶幾,問道,“這個事,你說該怎麽算?”


    “一開始不就說好了嗎?”周福源攤開雙手,擺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


    “今天你不賠償我的損失,這事就沒完。”張鵬冷著臉,威脅道。


    “兄弟,你這可不厚道啊。”周福源語重心長地說道。


    張鵬卻不吃那一套,說道,“反正我就蹲這了,從今天開始,和你同吃同住。”張鵬說完,李春生和老黃皮就坐了下來,自顧自地沏茶,一副打持久戰的樣子。


    “好吧好吧,算我怕你了……”周福源見狀,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就跟你明說吧,這事我收了人家五萬,我再給你一萬,剩下的兩萬,一萬算我的業務費,另外一萬算小六的醫藥費,這樣總行了吧?”


    “小六的醫藥費,我看八千夠了。”張鵬說道。


    “好吧,一萬二就一萬二。”周福源垂頭喪氣地說道。沒過多久,他從保險櫃裏取出一遝紅票子,又數了兩千,一並推到張鵬麵前。


    看著李春生收下錢,張鵬等人笑了起來,壓抑的氣氛也迅速消散。不一會兒,張鵬就和周福源有說有笑,剛才的衝突,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閑聊之中,張鵬將李春生和老黃皮看到青銅大門的事情,告訴了周福源,問他有什麽看法。


    “嘶……”周福源聽說後,吸了口涼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個可能不是墓,而是須彌洞天,某個邪修的藏身之所。”


    “我看肯定是墓,根本沒有人走動的痕跡。”老黃皮的猜測被否定,自然有些不高興。


    “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這麽久以來,這個青銅門沒被上山拜祭先祖的村民發現?”張鵬沒有糾纏墓地還是洞天的問題,問起了更為關鍵的信息。


    “我估計……”周福源揉了揉眉頭,說道,“這個青銅門連接著芥子空間,它的存在,是由山上濃鬱的陰氣所形成的力場維持的。人多,或是強大的修者出現時,力場被中,門就消失了,除非有通曉須彌道法,或是相關陣法的修者進行幹涉,否則無法發現這道門。”他轉頭看向老黃皮,說道,“其實道長認為是墓,也沒錯,因為古時候的大邪修很少能活過五十年的。估計那裏的主人,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聽說裏麵有寶貝。”張鵬說道。


    “那肯定有,能做出這樣布局的邪修,修為隻高不低,各種金銀財寶、字畫古玩、道法真經,肯定少不了。”周福源說道。


    “一起去看看?”張鵬來了興趣,那天的恐懼,已經在金子的麵前,如煙雲般消散。


    “我在山下守望接應,倒是可以。”周福源說道。


    “有財一起發啊。”張鵬豪氣地說道,那邊的黃毛也雙眼放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兄弟要自尋短見,老周也不好說啥。但要老周跟著去送死,可就不合適了。老周兒子小、老婆嫩,還沒到想不開的時候。”周福源笑著說道。


    “至於嘛。”張鵬皺著眉頭說道。


    “能弄出這種布局的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隨便一個陷阱,都能弄死我們,除非……”周福源頓了頓,說道,“有高人出馬。”


    “你剛才不是說,高人一到,力場就被破壞了,門就不出現了。”張鵬疑惑道。


    “我說的高人,是那種道法深厚、修為擎天的真人,比如蓮花山上那位靜音師太,要是她肯過來的話,應該沒問題,但是……”說到這裏,周福源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什麽?”張鵬追問道,別人可能不行,但他倒是有機會把靜音師太忽悠過來的。


    “這還用說嗎?”周福源看著張鵬,像是在看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人家是名門正派,要是發現這種地方,直接就摧毀了,還尋什麽寶啊。”


    張鵬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他有個優點,就是真不懂的時候,虛心請教,即便被鄙夷了,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接著,兩人又客套了幾句,然後張鵬就帶著人離開了。


    聽著捷達車離開的聲音,黃毛湊過來,壓低聲音,對周福源說道,“老大,你怕他們幹嘛,這樣就被訛了一萬二,不像你平時的作風啊。”他拍著胸口,聲音卻很小,“大不了,兄弟們就和他拚了。”


    “這人你敢得罪?”周福源問道。


    “有什麽不敢的……”黃毛強撐著麵子,不屑說道,“不就是個小癟三嗎?”


    “你看見沒有,他身後的那兩個,臉若刀削,雙眼如炬,站姿端正,四平八穩,雙手骨節上更是結著一層厚厚的老繭,一看就知道是偵察兵出身。不是我長他人誌氣,就憑你們幾個,能打得過?”周福源問道。


    “那也要打了才知道。”黃毛尷尬地笑了笑,可嘴上卻依然硬氣。


    “其實嘛,咱們也沒吃虧……”周福源露出神秘的笑容。


    “啊?”黃毛一臉呆傻。


    “這活啊,我收了人家八萬,給出去三萬二,就是算上帆船三鳥多給的八千,還賺了四萬呢。”周福源得意地說道。


    “老大,高!”黃毛露出猥瑣的笑容,朝周福源豎起大拇指。


    另一方麵,張鵬在車上,讓李春生給了小邱和小北一人一千。


    “啊喲,鵬哥,怎麽好意思呢。”“是啊是啊。”兩人推遲道。


    “拿去喝酒,別囉嗦。”張鵬幹脆地說道。


    回到大院,張鵬去了趟保衛科,將一萬塊用信封裝著,放在秦勇的麵前。


    “小鵬,你這是……”秦勇看著磚頭狀的信封,遲疑道。


    “那天麻煩大夥了,我請吃個飯,喝點兒小酒,在飯堂就好了。”張鵬笑著說道。


    “這怎麽行!”秦勇眉毛一豎,拒絕道。


    “那天你求村裏人搜山,應該給了不少紅包吧。”張鵬說道。


    “那不一樣。”秦勇擺了擺手,說道。那天他去村委求助,確實給了每位來幫忙的村民一百塊錢紅包,作為半夜上山的酬勞。當然,村民們的出發點還是為了救人,不然誰會為了一百塊錢半夜打著手電筒上墳山。


    “秦隊,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張鵬板著臉說道。


    “那就謝謝了。”秦勇笑了笑,拿起裝著錢的信封,說道,“我就不安排吃飯了,那天去幫忙的,一人發兩百,再拿五百塊當油費,六千塊去填那天發的紅包錢,剩下的……”


    “怎麽處理,您就看著辦吧。”張鵬說完,轉身溜走了。秦勇為人仗義,又古板,肯定會把多餘的錢還給他,自己分文不取。


    不得不說,在這樣的時代,這種人越來越少了。秦勇一身真本事,到哪都能活,所以對錢不太看重。從另一個角度說,他就是要錢,也不會要這種小錢,還不如用來買名聲。


    而張鵬的想法,更接近第二種情況。隻要別人幫了忙,他就會給錢,或是其它方麵的好處,不會讓人白白幫忙。盡管看起來,有點兒市儈,但不這麽做,最終的結果就是沒朋友。


    人始終是利益生物,談感情、談交情,是長線投資,沒問題。但是,人情還得越快,下回別人幫忙就越爽快。這個道理,就和借錢差不多,可以拖著,但始終不如盡快結清。


    正所謂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錢如是,人情如是,交朋友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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