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漫天的火流星消失了,大地早已被火流星砸得滿目瘡痍。若非有山海界自動生成的法域控製,兩人的爭鬥,還不知道要釀成多大的災難。


    鳳凰俊美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不是春暖花開的笑容,而是冬日裏的寒梅綻放。


    戰到此刻,兩人的決戰仿佛才剛剛開始一般,他們眼中隻有對方,再無其餘。


    無生玄奧的步伐停下,可是任誰都能體會到他體內有一股驚人的力量,隨時隨地都能爆發出來。


    在大戰之中,他的氣力竟不降反升,簡直違背天地自然的規律。


    鳳凰道:“我想知道這門步法的名字。”


    無生道:“天步。”


    他又補充一句道:“天步維艱,你剛才那招很厲害,讓我遇到了困境,所以我才會用出它。”


    鳳凰道:“你這樣話少的人,竟也如此多話起來。”


    無生道:“你是個好對手。”


    鳳凰道:“我還可以更好。”


    無生默默無語,他不準備再多說一句話,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接下來要施展的一劍上。


    這一劍叫做天之行。


    既有天步,自然便有天行。


    如水到渠成。


    鳳凰身上亦冒出驚天動地的氣息,一聲清吟,穿過山海界自動生出的法域,幾乎整個山海界都可以聽到。


    無數禽鳥飛出山林,身體流出一絲純粹的意念。


    如萬民朝奉天子,禽鳥亦朝奉鳳凰。


    無數意念化為元氣匯集到鳳凰身上,他的氣勢越來越高,氣機越來越強。天空中的白雲早已被氣機衝散,就連地麵的微塵,亦以超乎想象的頻率震顫。


    本來有裂縫的山崖垮掉,完整的青石出現裂痕,大樹彎曲。


    無形的風暴,彌漫了整片山海界自動生成的法域。


    唯獨例外的是季寥他們所在。


    季寥看向蒼穹,望著不斷攀升氣機的鳳凰,輕聲道:“下雨了。”


    鉞陽剛想說天上的雲早已給衝散,怎麽會下雨。


    可是天空確實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滴格外沉重,但根本不可能對無生和鳳凰造成實質性傷害。


    鳳凰此時此刻卻被影響到了,他突然想起季寥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今天不會下雨。”


    這句平平常常的話,竟從此刻在他心中冒出來。


    心神一刹那出現破綻。


    鳳凰立時心道不好,他轉瞬間催動神通,一隻巨大的火鳥,從他體內飛出來,狂舞的火羽,似彗星般的尾巴,無比高傲的神態。


    可是遲了一點,出現得亦稍有些倉促。


    無生的一劍已然在鳳凰發動火鳥之前刺出,如青天白雲,不染塵埃。


    純粹的一劍,強大至極的一劍,絕難用任何言語來形容,這一劍的速度和力量。


    如同夏天的雷雨,冬日的大雪,那是因自然規律而產生的天威。


    人力如何反抗天威。


    劍氣擊中火鳥,慘烈的悲鳴響徹雲霄。


    火鳥徹底給劍氣擊潰,而劍氣毫不容情,斬殺鳳凰。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劍氣過後,鳳凰的氣息徹底湮滅,身子化為飛灰。


    鉞陽幾乎都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幕,他很快冷靜下來,握拳向季寥道:“剛才那一場雨絕非偶然。”


    季寥道:“那是柳生刀齋殘餘的法意。”


    鉞陽道:“你早知道?”


    季寥微笑道:“我還特意向鳳凰提了一句,今天不會下雨。”


    鉞陽道:“雖說是成王敗寇,無話可說,但我很生氣。”


    季寥負手道:“我如果真想出手,鳳凰不但會輸,還會死。”


    他話音一落,天空裏出現一縷火苗,很快火苗壯大,變為鳳凰,隻是氣息比剛才衰弱了不少。


    鳳凰被無生那一劍殺死,居然又原地複活了。


    鉞陽露出驚喜之色,他知道鳳凰有不死之身,沒想到他的不死之身厲害到這種程度,剛才那一劍幾乎將鳳凰之軀徹底摧毀掉,他居然還能重生。


    鳳凰神色複雜看向地麵,這家夥竟在剛才給他送來一縷涅槃法意,使他更加快速的重生。


    由此鳳凰更清楚了一件事,適才季寥隻要稍微動下手腳,便能趁他重生時,將他封印住,屆時他要複活,可就遙遙無期了。


    “我認輸。”鳳凰看向無生道。


    他如今血氣衰弱了不少,而無生的氣仍舊很強盛,他已經錯失擊敗無生的機會了。再打下去,也不過是仗著自己的不死之身,跟無生死皮賴臉的繼續磨著,卻難以扭轉勝負大局。


    無生道:“我勝得不光彩,但如果重來,我還是會刺出那一劍。”


    鳳凰明白無生的意思,因為作為一個劍者,無生自當把握一切空隙。而不是在機會出現時東想西想,將其錯失。


    而且無生亦沒有被突然下起的大雨幹涉,哪怕是季寥那句話並沒有針對無生說,這也不能成為鳳凰有一刹那恍惚的借口。


    因為若是他真正心誌足夠堅毅,季寥那句話根本沒法影響他。


    鳳凰道:“輸了便是輸了,我不會給自己找借口。”


    他俯身衝向地麵,看向鉞陽和季寥道:“該你們了。”


    季寥道:“這一戰我已經期待了很久。”


    鉞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道:“我也一樣。”


    他足下的大地竟寸寸龜裂,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竟是鉞陽腰間掛著的破損斧頭。


    這斧頭像是青銅做的,沒有斧柄,上麵鏽跡斑斑,刃口一點都不鋒利。可此時它竟發出強絕駭人的氣息,如同一尊古老強大的神靈正從它身上蘇醒過來。


    “這件武器叫做鉞,跟我名字的第一個字是一樣的。你知道麽,我的先祖,便曾經用它跟道家的帝境存在爭鋒。當然我先祖失敗了,否則我現在也應該算是帝之苗裔。”鉞陽緩緩說道,竟絲毫不在意地坦露自己先祖是失敗者的事實。


    季寥道:“你的先祖是真正的勇者,他很令人敬佩,因為我能感受到鉞裏殘留的猛誌,著實教人動容。”


    鉞陽道:“鉞裏確實有他遺留的精神,憑此我徹底激發了血脈之力,而且我現在決定,跟它共享我的一切,包括靈魂,你小心了。”


    緊接著鉞陽的眉心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斧頭印記,沒有柄的斧頭,跟這個鉞形狀相似。當鉞陽出現這種變化後,頓時自體內湧出滔天戰意。


    此前那種慵懶氣質徹底在他身上消失。


    可先動手的卻不是鉞陽。


    一根巨棒,以不可阻擋之勢,猛然朝鉞陽頭顱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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