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善實祖師瞑目無語,右邊的空生祖師開口道:“且起身。”


    “諾。”


    藍衣道人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


    空生祖師道:“遠知你入靈台山多少年了?”


    藍衣道人道:“弟子記不太清,隻是山後的六根清淨竹百年落一次葉,弟子已經見了七回,屈指算來,過些日子,六根清淨竹又該落葉了。”


    空生祖師道:“如此說你入山亦快八百年了,期間可有下山過。”


    藍衣道人道:“弟子不敢隱瞞,共下山過三次,一次是家父去世,一次是家母去世,最後一次卻在前年,那次是回故鄉,隻是城郭都已非故,親朋故交的墳頭亦尋不見了。”


    空生祖師微微一笑,道:“你如今可收有弟子?”


    藍衣道人搖頭道:“弟子一心向道,因此沒心思用在傳道授業解惑上。”


    空生祖師道:“好,你孑然一身,正有一件事要差遣你去做,若是成了,我便許你為天損洞的洞主。”


    藍衣道人又驚又喜,天損洞位列天罡三十六洞之一,裏麵自有前人留下的道韻法意,對修行助益極大,而且天損洞深處有萬載寒冰玉,乃是修行天損洞玄冥神功的必備之物,他若是做了天損洞洞主,自是能憑此修行玄冥神功。


    這門神功最大的妙處不在於威力,而是修行到第十層可化遠古玄冥,從而延壽萬載。


    他道:“不知祖師吩咐我去做何事?”


    空生祖師道:“在那玉山弱水之東,有一國,喚作大人國,裏麵的人成年後,俱有十丈之高,他們國中有一枚神玉,供奉在一處名叫知微觀的地方,你去之後,便想法取走那塊神玉。”


    藍衣道人道:“弟子這就去。”


    “不急,你將這枚符紙拿著,拿到神玉後,立即將符紙捏碎,屆時自會回到水簾洞來。”一直瞑目的善實祖師開口,袍袖一揮,藍衣道人手裏便多出一枚黃符。


    ……


    季寥跟墨玉葫蘆進了玉礦,裏麵的玉石發出淡淡的光輝,使裏麵並不幽暗。季寥試了試這些玉石的堅硬程度,要比正常的玉石結構緊密許多,顯然是因為長久以來汲取天地元氣,緩慢進化成了這樣。


    不時可見礦洞裏有坑坑窪窪,有些裏麵殘有香濃的液體,正是玉髓。玉髓中尚有一些固體,那是玉髓的結晶。


    季寥幹脆收集了一些玉髓,後麵出去,可以拿來送人。


    大約前進有三裏地,前麵無路。


    季寥遲疑片刻,一揮手,就用了無滯劍意。玉石結構遭遇破壞,化為粉末,足足開辟了百丈的通道,季寥才又看見山洞。


    一股深邃的妖魔氣息,從洞內發出。


    墨玉葫蘆樂不可支,衝上前去,想要吞噬妖魔。


    季寥緊跟上,擋住墨玉葫蘆,他看向前方正是一個寬廣的石洞,裏麵擺設有一個祭壇。


    祭壇周圍堆滿妖魔的屍體。


    季寥眼皮一跳,這祭壇明明跟之前那個五色祭壇一般無二。


    那些妖魔屍體並不完整,而且死了有些年頭。不過在死之前,它們應該正在互相拚殺,隻是不知為何,最後像是沒有一個活下來,因為這些妖魔的屍體,顯然都大有價值,隱約間還可以看到屍體中閃爍寶光,那都是厲害的法器或者法寶。如果有活下來的,應該會把那些有價值的東西帶走,即使來不及,後麵也應該會回來取走這些東西。


    墨玉葫蘆奶聲奶氣道:“大哥哥,讓我把他們吃了。”


    它一臉渴望,不等季寥回答,便飛到祭壇上空,葫蘆口對準那些妖魔,一股狂駭的吸力出現,將那些妖魔屍體吞入葫蘆中。


    葫蘆一會變青,一會變紫,一會回歸墨色,身遭生出恐怖至極的氣息,漸漸開始長大,而且季寥看得分明,墨玉葫蘆居然長出眉眼來,如同一個胎兒。


    突然間,墨玉葫蘆發出咳嗽聲,葫蘆口一張,吐出之前被它收進去的五色祭壇。


    那祭壇跟這洞裏的祭壇一般無二,忽地疊合在一起。


    五色神光迸發,如同浪潮席卷。


    季寥和墨玉葫蘆都被淹沒其中。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而且那五色神光簡直沒法擺脫,季寥隻得陷入其中。


    他耳邊響起一段古怪的音節,眼中生出畫麵,一群人正圍繞著一個縮小了很多倍的五色祭壇,跳著神秘的舞蹈,祭壇上綁著一個小女孩,粉雕玉琢,古怪音節就是從她身上發出的。她身下堆著幹柴,顯然那群跳舞的人準備將她燒死。


    驀然間,一個人丟出火把,到了幹柴中,立時火焰燃燒起來。


    五色光彩閃爍,季寥從半空出現,正落在那個被綁著的小女孩身邊。


    來不及思考更多,他一揮手,便下起大雨,烈火消失。


    季寥忽地看向身邊的小姑娘,心中生出莫名的悸動,好似她跟自己建立起了某種神秘不可測的聯係。


    小姑娘亦看向他,道:“你是本公主召喚出來的,今後便是我的人了,我以後會保護好你的。”


    季寥忍不住一笑,說道:“好啊。”


    周圍那些人穿著獸皮,身上描繪著彩色圖案,像是一群野人,他們停止了舞蹈,冒著大雨,紛紛撿起木棍圍了上來。


    小姑娘略有怯意的看了那些野人一眼,偏頭向季寥道:“喂,快給我鬆綁。”


    季寥笑道:“你不是要保護我麽?”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我被綁著,怎麽保護你,別廢話,趕緊的。”


    那些野人越靠越近,小姑娘聲音不免有些顫抖。


    季寥道:“定。”


    那些野人包裹下著的大雨都不動了。


    小姑娘眼珠轉動道:“你這定身法倒是夠厲害的,不過你好好服侍我,我後麵教你更厲害的。”


    季寥頗是奇怪道:“你居然還能動。”


    小姑娘驕傲的抬著頭道:“本公主萬法不沾。”


    季寥道:“那你怎麽還被綁著?”


    小姑娘凶巴巴道:“你再廢話,我就打你屁股。”


    季寥不禁一樂,將小姑娘抱起來,帶著墨玉葫蘆,身子如風,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個部落倒是不大,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季寥帶著小姑娘出了部落,落在一株參天古樹上,再替她鬆綁。


    小姑娘皮膚光滑白嫩,繩子解開後,能見清晰的紅痕,可眨眼功夫不到,紅痕就消失了。


    她道:“抱我下去,我怕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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