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傲天目光一冷,說道:“你太放肆了。”


    僧人麵容平靜,身周卻蕩漾起一圈圈水波般的力量。沒有驚濤駭浪般的威勢,卻教人無從抵擋。如同大河靜靜泛漲,吞噬周邊的沙灘。


    鳳傲天是唯一如礁石般屹立在這股力量下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也抵抗不了多久。其餘蛇衛將領,更是不堪,許多都東倒西歪。


    麵對這沛然難禦的力量,鳳傲天屈服了。他沒有任何必要,跟這個狂妄的僧人搏命。


    他麵色如鐵,道:“你的要求,我都答應。”


    鳳傲天此話一落,那如水波般的力量如潮水般退走,大帳裏風平浪靜。眾人都默然中帶著畏懼瞧向季寥。


    他們自以為蛇衛的力量足以橫行天下,現在才明白,在有些人麵前,修士的數量,沒有多大的意義。這也是六大聖地在體量跟大涼王朝天差地別情況下,猶自能屹立不倒的緣由。


    普通的修士可以培養,但頂尖的修士是沒法培養出來的。


    季寥淡淡一笑,說道:“你會為你的選擇而慶幸的。”


    沒過多久,鳳傲天取來一個儲物囊,道:“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麵,你自己清點。”


    季寥看都沒看,將儲物囊拿走,笑道:“不用點了,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鳳傲天差點被氣得吐血,他這話說的好像兩人情誼深厚似的。


    季寥做完該做的事,便離開江州蛇衛大營。


    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布下禁製,他便將儲物囊的藥材取出。這些藥材都散發著撲鼻的清香,普通人要是生了重病,聞一下症狀就會好上許多。季寥沒有遲疑,拿些藥材便直接生吃。有淡淡的甜味,也有似有似無的苦味,有的吃起來還很清脆,帶點雞肉味,總的說來,口感豐富。


    他現在直接生吃靈藥,也能把靈藥的靈力都吸收殆盡,不比練成丹藥再服用的效果要差。每樣藥材都留了根莖,以便後來能再度催生出來。隻不過有些藥材不是草木之屬,他沒有辦法,隻能吞服一半,留下另一半,將來拿來煉丹。


    滾滾的靈力衝入體內,如同幹癟已久的土地,迎來一場大雨,正在貪婪的吸收水分。


    季寥吞吐元氣,漸漸用上了黃庭經一正一反的兩個呼吸法,很快身子便如暖玉生煙,籠罩在一片氤氳中。


    陽光照在氤氳裏,化為片片紫氣。


    最終在季寥頭頂化為一片猶如華蓋的紫色慶雲。


    過了良久,星月滿天,季寥才收功。


    隻見前麵,月光流螢之中,立著一位俏麗的女郎。見到季寥收功,她驚喜道:“你終於收功了。”


    季寥微微點頭,陰陽合流帶給他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激發了他身體的潛能,這等於提前預支他的生機,故而他才需要靈藥的靈力來補充自身,免得留下後患。


    他隨即心念一動,跟慕青從陰陽合流的狀態下解脫,立時弱上一倍不止。這種感覺如同從雲端跌落地平麵,但季寥有重修的經驗,故而很是平靜,沒有多少失落感覺。


    從這種狀態剝離後,那種唯我獨尊的心境也消失掉。


    陰陽合流的狀態果然很玄妙,沒有對他的思維邏輯造成任何影響,卻讓他有一種可以掌控一切的霸道情緒滋生,不知是慕青影響了他,還是他本來麵目便是如此。


    拋下這些思緒,季寥對女郎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女郎嫣然道:“你身上的法力有一種特殊的味道,跟我的妖力有些相似,我記得這個味道,所以總能找到你。”


    “法力也有味道?”季寥灑然一笑,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不過妖魔,都有一些自己的獨特本事,那是天賦神通,往往不受境界拘束。其實如同佛門裏也有沒有修為在身的高僧大德,修成宿命通、天眼通之類,能看到命運或者遠在萬裏之外的事,這便是仙佛都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不能說這些高僧大德就比仙佛強。


    如同魚兒能在水中生存,但人在水裏,便沒法自由呼吸。


    隻是修士最厲害的一點,便是能在不斷前進中擁有越來越多的能力,若是修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在普通人眼裏,也近乎無所不能了。


    女郎道:“是呢,你法力的味道很特殊,還很好聞。”


    季寥笑了笑,說道:“好了,這件事我們不要討論了。還有一件事得跟你說。”


    他將之前發生的事,簡要對女郎說了一遍。


    女郎靜靜聽完季寥說的一切,她道:“這麽說,你接下來還會有許多麻煩?”


    季寥點頭道:“是的,這也在我意料之中,人生既有波瀾不驚的時候,也會有波瀾壯闊的時候,每一階段,都有難言的滋味可以細細品嚐。這一天不過是來得早了點而已。”


    女郎凝神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季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女郎道:“先報恩,還是先報仇?”


    季寥笑道:“先報恩。”


    女郎很快就知道季寥如何報恩了。


    他帶著女郎飛到了蘭若寺上空,身上放出霞光,驚醒了寺內僧眾。


    霞光萬千,一名僧人身邊伴隨著一位天女般的人物出現,如同菩薩顯靈。


    僧眾們都一一出來,看到天空裏的僧人仿佛是了悸,都不由得大感意外。等到一心主持和一意長老出來。


    季寥才開口道:“主持,長老,眾位師兄弟,我是了悸。”


    他此話一出,大家都議論紛紛起來。


    一心主持和一意長老也是驚訝無比,但他們都知曉季寥身世,如今見他飛天,倒是能接受。


    一意長老道:“了悸你怎麽變成這樣子,給我下來說說。”


    到底是自家帶了二十年的孩子,故而一意長老固然驚訝,但態度沒多少變化。


    季寥和女郎落在地麵,笑道:“隻是為了讓大家相信我等會兒說的事,所以顯露了一點神通。”


    他現在已經暴露出來,因此沒有繼續隱藏的必要,遲早朝廷也會找到蘭若寺的。故而季寥幹脆坦坦蕩蕩在蘭若寺眾僧麵前顯聖。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蘭若寺是養育他二十年的地方,他自然要好好回報。自己一時意氣,已經得罪了許多人,若不把蘭若寺安頓好,使其出了問題,他念頭也沒法通達。


    他恩怨分明,可不會在這方麵犯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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