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微微頷首,這次他倒是沒有怪責佛屠子逾矩。


    畢竟他也對這位自稱玉清的修士很感興趣,因為玉清乃是道家三尊中地位最高的元始天尊的稱號,尋尋常常的人,哪裏敢取這樣的名字。


    何況一般修行人的道號都是師長取的,他想沒有哪個修行人會給自己的後輩子弟取這樣一個道號,因此季寥判斷玉清可能隻是她的化名。以她的修為,在修行界絕非籍籍無名之輩,可據他所知,修行界的絕世高人中,並無有叫玉清的。


    她們便一起往落日村走去,這一路上,季寥確實有不少發現。相比一般道家修士的出塵脫俗,玉清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她和落日村的祭司相談甚歡,說的內容卻都是各地的風俗人情。季寥發現她極有見識,似乎什麽地方都去過,對說過地方的習俗、地理、植被都了若指掌,這份博聞強記,實是令人驚訝。


    而且玉清的表述能力亦非常強,言簡意賅,往往能一語中的。


    季寥縱使隨在她們後麵,亦聽得入神,希望玉清一直講下去。再長的路都有走完的時候,不知不覺到了一處霧氣淒迷的峽穀。


    峽穀背著天上的三足金烏,乃是山陰一麵,溫度比山上還要低,穀口不時有冷風吹出,陰寒入骨。


    季寥瞧見穀口種著許多花草,不由心神微微一凜。


    落日村的山民們都魚貫而入,祭司日照和叫玉清的女修士亦跟著進去了,唯有七月和季寥他們留在穀口。


    季寥笑吟吟瞧著七月,說道:“看來進裏麵落日村,還有考驗。”


    七月眼波一轉,道:“你請求我,我就告訴你應該小心注意什麽。”


    季寥搖了搖頭,施施然從她身邊走過。這些花草,葉子是墨綠色的,花是紫色和白色,盤旋著淡淡的霧氣,季寥走在花草叢中,忽地彎腰,捏起一片類似虎耳草的葉子,將其含在嘴裏。


    隨後他又找出一片,遞給佛屠子,至於夜摩訶,卻是不需要的。


    七月道:“你怎麽找到解藥的?”


    季寥道:“萬物相生相克,而我熟知草木習性,隻要判斷出這些花草的性質,便知道找到跟這些花草性質相反的草木,便可以解去它們的毒性。何況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解去它們毒性的草木,定然也是和它們相伴相生。”


    他肉身也是不懼這等劇毒的,但季寥卻特意使了個巧,不是做給七月看的,而是給前麵進了穀的玉清和日照瞧。


    七月道:“算你厲害,這裏種的都是情癡草,如同情癡一般,它一旦沾上你,你就很難擺脫它,你找到的葉子叫忘情草,對付情癡,自然唯有忘情。情癡草的毒性和忘憂草的藥性結合,對你們修行人身體卻有所裨益。否則你要是強行運功逼毒,反而體會不到妙處。”


    她即使不說,季寥也體會到了。現在他體內有一股清寧之氣,遊遍全身,漸漸融入血肉中。如果不是他肉身太過強大,定然能改善他的體質。


    因此對於普通修行人而言,這情癡草和忘憂草,確實是不可多得的靈藥。


    他們便往峽穀深處行去,很快就聽到嘩嘩流水聲。


    玉清和日照正在一隻竹筏上等著他們,他們旁邊還有另一隻竹筏。


    七月上了日照的竹筏,季寥他們自然上的另外一隻竹筏。


    日照道:“我知木真子兄台能夠飛天遁地,但為了讓你領略一下咱們落日村的風光,還是請你乘一隻竹筏,好好遊覽一番。”


    得日照提醒,季寥才知道,他們已經到落日村地界了。


    這裏是水的世界,有千年不化的冰雪,還有跌宕起伏的險灘,五彩斑斕的池水,更有倚天而立的劍岩,峽穀上還有許多密林,水流衝奔而下,形成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瀑布。甚至有瀑布層巒疊嶂,好似銀龍般滾下,飛濺的水珠如美玉,水聲若珠落玉碎。


    季寥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自然風光,如果一路飛天遁地,確實是會錯過許多美景。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幽穀深處,抬首一望卻是滿天星鬥。這裏似乎是另外一方淨土,已然不在落日峰地界。


    日照的聲音傳來,說道:“這裏有一方聚星岩,上麵的星鬥都不是真的,而是星辰的投影。”


    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片平攤,上麵建有村落,都是巨石雕成的石屋。


    村落大約是百人的規模,隨著日照他們歸來,裏麵的村民都出現了,一字排開,如同長蛇,紛紛向日照見禮。


    隨後在日照的引薦下,他們又見過玉清和季寥他們。


    似乎村裏很少有外人進入,因此村民們都好奇打量季寥他們。七月的弟弟,也就是最先朝季寥放箭的少年,對著村民用一種季寥聽不懂的方言,說了一番話。然後村民便對季寥露出不善的眼神,但很快七月又走上前去,用同樣的方言說了一大堆,似乎在跟他弟弟爭吵,過了一會,村民們才放下了對季寥他們的敵意。


    血傘湊近季寥身邊,道:“尊主,我看那個小姑娘說不準對你有意思。”


    季寥道:“那她肯定是腦子被打壞了。”


    血傘嘻嘻道:“真的,我能聽懂她們說話。她說你有很高的智慧,還有強大的武力,讓她弟弟要以你為榜樣。”


    季寥無語道:“這你也能聽出她對我有意思?”


    血傘道:“她都被你打出腦漿了,居然還誇你,如果不是對你有意思,我便把夜摩訶吃了。”


    夜摩訶茫然地望著血傘,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吃自己。它抬起自己的手臂,啃了一口,對著血傘搖了搖頭,好似在說,我的肉不好吃。


    血傘很是嫌棄的“呸”了一聲,真是一個白癡。


    佛屠子也靠近季寥,傳音道:“尊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跟那個玉清有關係。”


    血傘忙道:“什麽事,快說。”


    佛屠子道:“玉清不是討要了三足金烏的血麽,我突然聯想到一門失傳已久的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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