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兒,得兒。馬蹄聲逐漸遠去。


    “是衙門的加急件,紅封皮的。”


    “紅封皮?這可是大案子!”


    “十有八九是嘉玉嶺那邊的,我姥姥說,那塊地的古代墓不能挖,挖了要出事。”


    “我爹也沒法打聽清楚,衙門的那幾個‘錢眼’這回都守口如瓶,隻肯透露那裏死了很多人,發生了好幾起大案子。你姥姥知道些那裏有什麽?”


    “我姥姥說,她年輕時候嫁給我姥爺,路過那裏,花轎裏太悶,她掀起車簾,看到了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從一個墳包裏爬出來。那人的衣飾,是個以前官老爺的打扮。。”


    “那是你小時候你姥姥嚇唬你的吧?”


    左紂撚了顆花生米,放嘴裏,聽著同一桌的兩個同學的對話,卻有些心不在焉。


    從一個混吃等死的三十幾老大叔,因為喝多了上廁所時尿了一手,腦袋昏昏的手就按插座上了,等他恢複意識,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一個十六歲的青少年,祖上出過一個縣太爺,不過到他這一代,連“家道中落”這四個字都能算是抬舉了。


    這身體的父親是個賭棍、酒鬼,在左紂重生前就因為喝多了掉河裏把自己給淹死了。


    到現在是左紂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昨天他在給這身體的老爹操辦喪事。至於他娘……就衝這身體的老爹好賭又好酒,那個女人還不跑了才是傻。


    這裏喪事從簡,沒有大操大辦,邀來很多人的做法。不過左紂估摸著也是大家都窮的,份子錢估計都湊不了飯菜白事成本的十分之一,所以就算了。


    今日,一大早左紂就讓這兩個同學給邀出來了,說是請他吃飯。


    左紂翻了翻腦袋裏前身的記憶後,卻是發現這兩小子是另有所圖。這兩人,一個叫劉少偉,一個叫周成東,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同學,但往日裏的關係,卻是連請一頓路邊攤的餛飩都顯得過分殷勤,哪裏還用得著上酒樓?


    左紂從他前身的記憶找到了一樣東西,那是一份殘破的地契,是城外的一塊地,荒蕪貧瘠,種不了糧食,隻能長草,但劉少偉和周成東的父親,都三番兩次想要花錢來購買,隻不過左紂這身體的父親,再窮也死抱著不放。


    這很奇怪,很明顯這份地契不簡單。


    不過左紂抱著這地契看了半個晚上,除了數清楚上頭的蟲洞外,便再無其他收獲。


    劉少偉和周成東說了幾句,就見左紂在走神,劉少偉就道:“左兄弟,節哀順變,這人死不能複生呐。”


    他以為左紂在想那個掉水裏淹死的。


    左紂這才回過神來,他自然不能說自己在發呆,便順驢下坡的點了點頭,說道:“有勞兩位兄弟破費了。”


    “左兄弟,說來我們也是同窗,你以後有麻煩了,隻管招呼一聲,不必客氣。”周成東趕忙道。


    “是啊。”劉少偉點頭。


    “多謝。”左紂抱了抱拳,這是這裏的禮儀,“家中還有些事,我想先走一步。”


    “左兄弟,好,請。”周成東道,“這外頭有人力車,走路回去太累,我便給左兄弟喊一輛吧?”


    “如此……”左紂立馬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人生如戲,該演就演。重生前出行都開車,平日裏連坐公交的次數都少,要靠兩條腿走回去,左紂確實挺不樂意的,不過車費可不便宜。


    “就這樣了。”周成東大氣得一揮手,當真馬上就去喊來輛人力車,給了那車夫五分錢,“拉我兄弟去鴨腳崗,夠了吧?”


    “夠了,夠了。”車夫是個穿著短打衫的青壯年,他赤著腳,兩隻腳掌粗燥且積起了一層死皮。


    拉人力車廢鞋,車夫為了省錢,都是不穿鞋的。


    左紂坐上人力車,目光順勢從街麵上略過去,雜貨鋪子、打鐵鋪子、街頭雜耍、扛著糖葫蘆串走街串巷賣的,還有挑著擔子,拿糖換雞毛的,這些物和人,對他而言格外具有視覺衝擊力,令左紂仿佛一瞬間置身在民國時期。


    不過這裏可不是他前世。


    這裏是大乾王朝。一個沒落的王朝。


    各地軍閥各自為政,衙門管理混亂,治下無頭案頻發,亂世之兆已然初露端倪。


    也算是熟讀曆史的左紂不由為自己做起打算來,這亂世最不值錢的,就是學問。最值錢的,卻也是學問。繼續讀書,顯然不是一條適合他的出路。


    他思來想去,這成為軍官,保命的幾率無疑是極大的。


    但他這白板身份進去,隻有當兵卒的份。


    亂世當兵,今天是兵,明兒腦袋就是別人的軍功值。這裏的軍功算法,也是按人頭來算。


    “也不知該怎麽辦……”低聲自語了一聲,左紂忽的就是一怔。


    他發現他視野左下角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小黑點。


    “什麽東西?”


    當他注意到這個小黑點時,這個小黑點在不斷放大,然後左紂才發現原來這不是一個小黑點,而是兩個怪異的黑色符號。


    忽的,左紂眼裏滿是驚愕。


    他並不認識這些符號,可他看過去時,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些符號所包含的意思。


    秘能:22%


    武館馬步:1。


    “秘能?”左紂看著感覺奇怪,他不知道這是什麽,不過第二個武館馬步,他清楚。那是鴨腳崗隔壁老街上一家武館新開時,免費教授給豐都縣“縣學”中學生的武技,據說是打基礎用的。


    窮文富武,這個世界也一樣。左紂這個身體,自然是沒什麽餘錢是學武的,因此這一門基礎武技武館馬步,他這身體的前任,練得也是相當認真,據說那個武館的教習曾說他這馬步已經練得可以了,隻要有其他武技,不是兵器類武技,上手都很快。


    “這個數字1,難道代表的是我武館馬步練得大成?不過秘能後的數字22%,又是什麽東西?”


    左紂來回尋思著,卻發現他已經到家門口了。


    鴨腳崗是單向的巷子,另一端還是被封死的。整條巷子,攏共十幾戶人家。看屋舍破爛,就知道住在這裏的,不會什麽富裕人家。


    讓車夫停下,他開了門進去。


    入眼的是幾間破爛的平房,房中真的是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本來還有些值錢物件的,但為了交學費,已經當了個幹淨。


    左紂走著,忽的他鬼使神差的去屋中兩塊牆磚縫隙裏,摳出來那一份卷起來的地契。


    觸及這地契,頓時感到一陣涼意。


    而秘能後的數字,卻開始緩慢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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