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線。天空澄淨得如一塊藍玻璃,海麵壯闊,有微風,銀鱗蕩漾,映襯到天空裏,營造出一張標準的海景圖。


    “有島!”


    美景中突兀的出現一個黑點,讓在海上飄了不知多長時間的肖童大為振奮,竭力劃動用木板當成的槳,帶動身下的一個大旅行箱當成的船,撲魯魯的往島的方向進發,俯瞰下來,像隻大海龜。


    再次站到陸地上,踏實的感覺沒能讓肖童焦躁的心有絲毫平複,顧不得把濕漉漉的大旅行箱拉上岸,他就什麽都不顧,往島中心方向發足狂奔。


    這個島不是原始海島,椰樹一叢一叢的,灌木植物很少,腳下不是沙就是礁石,以肖童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大島礁,有人居住也不稀奇。


    他現在,就想重新投入到同類的懷抱,這樣才有安全感!


    “有人!”


    跑沒多久,肖童就聽到令他期待的聲音,盡管很微弱,但他能確定,雙腿的頻率又加快了些。


    不知不覺,他尋著聲音已經跑進了一片平整地帶,腳下還是礁石,但應該是經過人工修整出來的路,有道有彎,絕不是什麽鬼斧神工,而肖童也很快看到人影了。


    “快跑!有海盜!有槍!”


    急追上去,這幾個人也在跑,但跑得輕鬆愜意,更像是在遊玩,對肖童的警告毫不理會。或許他們是聽不懂,還揮舞著黝黑長臂,像是在跟肖童打招呼。


    肖童大急,比出7字手,晃指著他們喊道:“pirates!突突突!”


    幾位黝黑大漢還是不為所動,還以肖童大拇指或掌聲,嘴裏不知在說些啥,嘰嘰呱呱的,聽起來很歡樂。真是雞同鴨講,肖童便不理會他們,快速往前方跑去。


    很快他又遇到另外的人群,三三五五的在慢跑,看到他這樣全速狂奔,立即圍過來鼓掌喝彩。肖童摸不著頭腦,也沒空閑去摸,繼續奮力奔跑。


    奔跑吧!把汗水揮灑,與慌恐拉開距離,即便沒有目的地,但奔跑就是意義!


    此時此刻,肖童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阿甘正傳》,自己現在就是奔跑中的阿甘,耳邊隱約聽到美麗的珍妮在呼喊著:“run!肖童,run!”


    不多時,肖童發現自己身後聚集了一大群人,不遠不近的跟跑在後麵,搖臂高喊,像是在給自己鼓勁助威,如同一群嬉鬧的猴子,自己不是阿甘,成猴王了?


    一路奔跑,兩邊林木甚少,但突兀的礁石很多,讓視線開闊不了。轉過一個亂石堆後,肖童發現前麵還有一大群人,也在奔跑著,速度不慢。


    受其感染,他擠出所剩不多的力氣來,直追上去。才靠近,人群頓時炸開了窩,全讓出一條大道來,除了在最前麵中央的一個小黑身影。


    肖童的雙腳仍舊不停,不一會就越過人群,來到小黑身影後麵,其主人也扭頭往後看,肖童一時形容不出這是一個什麽樣的表情,反正是不友好,跟其他歡呼的群眾很不一樣。


    這小黑身影是個黝黑瘦小的男子,異常矮小,肖童那離一米八還差一點的身高,在這堆島民大漢中不顯眼,但比他要高出一大截。


    小黑不僅矮,腰背還有些佝僂,穿著一件暗紅背心。五官和整張臉都小,下巴尖得有些猙獰,毛發很發達,盡管有些禿頂,但手腳上滿是濃密的卷毛,兩鬢上各有一大撮褐黃褐黃的絨毛,像女生戴的毛織帽子兩側垂下的毛球,掛在臉頰,頓時讓肖童聯想到了“猴腮雷”這三個字。


    猴腮雷奮力奔跑,但速度始終提不上,他耐力是夠的,因為氣並不怎麽喘,但受身體條件限製,力氣和步頻都卡在低水平處。肖童也咬牙追了上去,緊跟其後,想問點什麽,但不知說什麽好,猴腮雷卻顯得很焦躁。


    之前跟隨在肖童後麵的群眾也追上來了,兩師匯聚,各有擁護者,猴腮雷一支,肖童一支,載歌載舞的緊隨在兩人後麵,場麵十分熱鬧。


    不知怎麽的,麵對這樣的場景,肖童心底裏升起了一股競賽感。即便雙腳已經疲憊不已,前路難料,更遠方還有危難潛伏著,但這場奔跑不能輸!


    這、可是奧林匹克精神呐!


    很快,肖童和猴腮雷已經並駕齊驅。時間應該接近傍晚了,但陽光充盈,天空依舊明亮,在這種地方,沒有什麽早上中午傍晚之分,隻有白天和黑夜。


    “啊擦,唧呱!”


    “哇?!”


    猴腮雷怪叫一聲,瘦小的身軀突然往前撲倒下去,並不是體力不支,居然是換了一種跑姿,手腳並用的躍奔,活脫脫就是一隻野猴子,速度居然也快了幾分,一下就拉開了點距離,把肖童嚇了一跳。


    “唧呱!”


    “唬啊!”


    猴腮雷這舉動,引得後方眾人歡呼大叫。而肖童的支持者,也紛紛出聲鼓勵,讓肖童再加把勁:老子壓兩包煙在你身上了,給我跑呀!駕!


    “拚了!老孫來也!”


    肖童向來不服輸,大喝一聲“老孫來也”,跟鬥雲似乎應召而來,腳下生風。大猴子很快又咬住了小猴子,引得眾人歡騰高歌,給兩人喝彩助威。


    賽事進入到尾聲,也是要決出勝負的時刻,因為肖童看見了,前方直道有不少歡騰的人群,穿著各色異服載歌載舞,而人群中央,有個拱形氣門,好些彩帶,還有一條賽跑比賽用的衝刺紅帶。


    這真是一場長跑比賽嗎?獎品是什麽?


    突兀的環境、陌生的麵孔、喧雜的聲音,這一切讓肖童無所適從,大腦也無法分析得過來,隻知道雙腿不能停,內心在呼喊著:奔跑吧!肖童。


    猴腮雷把絕招都用上了,但始終無法甩掉對手,急得他抓頭撓腮。終點就在眼前,這次比賽對他有別樣的意義,勝利的果實絕不能被半路殺出的家夥竊取。


    側頭對肖童怪叫一聲後,他四肢猛發力,躍奔的頻幅提到極限,頗有些小獵豹的風姿,看來是要拚命了。


    肖童也在拚命,但能緊咬住猴腮雷已經不錯了。他在海上飄了好一陣子,雖然旅行箱裏有少量食物能勉強支撐住,但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就如同一條長期繃緊的橡皮筋,再不鬆弛鬆弛,就會有繃斷的風險。


    一小一大兩道飛影是道路上的主角,前後相隔不過兩米,在做著相對靜止的狂奔競賽,鹿死誰手還很難說。而離終點處,還隻有二十多米的距離了,觀眾們的情緒也漲到了滿溢的邊緣。


    終點越來越近,但肖童已經力不從心,他現在連呼吸都控製不了,渾身酸疼至麻木,雙耳充鳴,視線裏有幻覺在漂。盡管距離沒被拉大,但也沒能反超過去。


    隻剩十米,猴腮雷勝券在握,為了鞏固勝利的果實,他橫移占據到路的中央,以防肖童趕超。


    這是追趕者與被追趕者的心理較量。


    五米,肖童還沒放棄。猴腮雷心急如焚,距離被拉近了點。觀眾們嗨翻天,簇擁在終點處迎接勝利者,彩帶、彩粉、酒水弄得漫天飛。


    一塊不知哪來的香蕉皮被扔到了終點前的地方,跑在前頭的猴腮雷避之不及,手一壓上去,整個身體頓時失衡跌滾在地,滾著往終點線壓過去。


    猴腮雷速度一頓,肖童就已經追到後跟頭,他也避不開,被猴腮雷翻飛的手腳給絆倒,一撲下去條件反射般的抱住這野猴子,兩人就以這樣“友好”的方式一起滾過了終點線。


    始料未及的這一幕,讓歡騰的群眾頓時找不到嗨點,聲浪馬上就降了下來,議論紛紛。更有幾個穿著別致服飾的家夥,在喊人要手機看,找證據來判定誰才是最終的優勝者。


    猴腮雷一下爬起來,關注著事情的進展,而肖童就這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有胸口衣服上那頻密的起伏躍動證明他還活著。


    “唧呱!巴拉?”


    “喲!巴拉!”


    “巴拉!呼啦啦!”


    反複驗證了好一陣,他們才有了最終的定論,擠開人群走到肖童旁,一起上手把他給抬了起來,宣告這就是最終的優勝者。


    人群再次歡騰,蜂擁過來圍著肖童,載歌載舞的一起把他往前抬。肖童不知道他們想要幹嘛,被一叢叢的手高舉著下不來,這些人當中好像有說英語的,口音很怪異,但他能聽懂一些,直覺不妙,但已經沒有掙紮的力氣,隻得呼喊著:


    “這是幹嘛?你們是吃人部落嗎?要抬我去烤?宰豬仔?不要啊!救命啊!”


    不一會,眾人就把肖童抬到了後方一個臨時搭的高台上。高台上擺有好些圓桌,上麵堆有椰子、香蕉等水果。


    主座位置上坐著一個高而瘦的男子,一身藍紅相間的華美服飾,皮膚非常白,跟這裏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樣,看起來有五六十歲了。


    眾人把肖童抬到這華服男子身前,他起來打量了一番肖童,不住點頭,舉起雙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問道:


    “我的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他說的是英語,口音很怪,像一個英國人嚼著螺絲在說話,不過肖童聽明白了,顫著聲回答道:“肖、肖、肖童。”


    “肖肖肖童!”


    “肖肖肖童!”


    華服男子高聲重複,眾人跟著他喊,隨即他又說道:


    “我的孩子,你是環島長跑賽的優勝者,是最勇敢的戰士!我薩烏三世以國王的名義宣布,從今天開始,你肖肖肖童就是我們沙瑚聯合王國的駙馬,王位第三順位繼承!送去給公主,哈哈!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薩烏高聲向眾人宣布,大夥的熱情馬上被點燃,準備好的酒菜一一上桌,而肖童卻依舊被人抬著,繼續往高台後麵的地方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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