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這個城市裏擁有最多財富和崇高地位的成功商人,李開複的辦公室並沒有裝修得富麗堂皇,而是古風凜然,十分富有詩情畫意。


    位於寫字樓頂層的一間屋子,三麵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色。小葉紫檀屏風,花梨木辦公桌椅,紅銅八角燈籠,和一套紅泥茶具,就是李開複辦公室裏所有的陳設。


    李開複穿著絲綢唐裝,正在習練毛筆字,這個叱吒風雲的老人,臉上卻顯露出不健康的青灰色。如果連這種有錢人都治不了的病,恐怕真的已經在生死簿上,被勾去了一大半的名字。


    楊鐵大咧咧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椅子上,從炭火爐上提起一隻紅泥小壺,傾倒出一盅清亮的霧頂金線茶,趁著茶水滾燙一飲而盡:“好茶,一股雪碧味兒!”


    李開複正寫到“天道酬勤”的“酬”字,頭也不抬的說道:“我通過許多暗地裏的渠道,花了無數心思,才接觸到鐵血快遞公司,你們真的什麽樣的快遞都能送?”


    楊鐵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兩根手指輕輕一撚,指尖便冒出一團藍汪汪的火焰,點燃了香煙。


    楊鐵深深吸了一口:“既然你有心找到我,就應該聽說過城市裏流傳的傳說:空間上到九天,下至幽冥;時間穿越過去,行走未來,沒有鐵血快遞到不了的地方。”


    “好!”


    李開複見楊鐵露了這一手,才敢肯定傳說中的鐵血快遞,並非徒有其名:“這裏有一張紙條,請幫忙送到十五歲的我手裏,並且務必讓他按照紙條上的話去做!”


    李開複拿出一張空白支票,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隨手放在楊鐵麵前:“隻要在九位數以內,支票上的數字你隨便填。”


    楊鐵毫不客氣的把支票收了起來,從隨身攜帶的快遞袋子裏,掏出一疊薄薄的羊皮紙,推到李開複麵前:“簽合同之前,我要先說明一點。支票我要上繳公司財務,作為鐵血公司最優秀的快遞員,你要額外支付我一筆私人費用。每個行業,都擁有自己的灰色規則,您是縱橫商界的翹楚元老,應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楊鐵索要好處,似乎早已在李開複的意料之中。李開複看著這個有趣的年輕人,輕輕咳嗽一聲,傲然說道:“沒問題,你要多少酬勞?或者任意一套繁華地段的房產都可以,我保證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不,我不缺錢和房子。”


    楊鐵搖了搖手指:“我想要您三天的生命。”


    說完這句話,楊鐵佩戴的藍牙耳機中,傳出一個金屬味道十足的電子合成音:“楊鐵,你利用工作便利,私下勒索客戶,這樣做違反了公司條例……”


    “閉嘴!”


    楊鐵惱怒的嘟囔一聲:“再耽誤我的事,信不信我把你的芯片拆掉?”


    李開複驚訝的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楊鐵尷尬的笑了笑:“沒事,我閑著無聊抽風呢……您能夠接受我的提議嗎?”


    李開複認真的想了想:“我得了癌症,已經時日無多,活在這個世界上每一秒鍾,都是彌足珍貴的。不過你如果能成功將快遞送達,我還是會答應你的要求。”


    “爽快!”


    楊鐵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握住李開複的手腕,把李開複的右手按在合同上。羊皮紙合同接觸到李開複的手掌紋路,發出一陣耀眼的白芒,一個青色的掌印,清晰的留在合同上,這筆快遞交易就算是初步簽訂了。


    “請您添點炭火,細細煮上一壺新茶,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送達這一單快遞,再回到這裏找您。”


    楊鐵走出寫字樓,跨上機車後,按下了啟動鍵。工作台上液晶顯示屏亮了起來,那道電子合成聲再次響起,原來是紅色機車的智能語音係統:“楊鐵,你已經第一百九十三次違反公司條例,嚴重觸犯了公司形象和利益,關於這件事,我必須向公司係統後台進行反饋,請理解。”


    楊鐵踏下腳踩離合器,轉動油門,機車轟的一聲衝了出去,五秒鍾的時間內,機車的速度就在筆直的大街上,狂飆到超過時速二百公裏。


    “梟龍,別跟我來這套,你不就是想要好處嗎?”


    楊鐵跟名叫梟龍的機車談起條件:“如果你不告發我的話,等這單快遞送完,我帶你去德國的機車城堡轉轉,買幾台波大腰細腿長活兒好的母機車,給你當三妻四妾怎麽樣?”


    梟龍沉默片刻:“好吧,我喜歡輪胎厚重一點的,車身鎢鋼成分多一些的,摸上去比較舒服,至於顏色……無所謂。”


    楊鐵歎息一聲:“唉,現在到底是什麽年頭兒,連一輛機車都精到這個份兒上。你最好小心點,廣電總局說了,建國後的物品都不許成精。”


    機車狂飆至街道轉彎處,楊鐵突然將油門一擰到底:“走吧梟龍,送快遞去!”


    梟龍速度越來越快,瞬間超越了百倍音速,化作一道火紅的車影。在即將到達光速臨界點的時候,機車梟龍連同駕駛員楊鐵,突然消失在扭曲成一團的空氣中,在街角轉彎處一閃而逝。


    彎道的另一側,機車從空間黑洞裏鑽了出來,楊鐵摘下頭盔,一隻腳支在地上,四處張望著周邊的景物。


    同樣的城市,同一條街道,水泥路卻已經變成了坑窪不平的柏油路。街道兩旁的高層建築,早已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一棟棟低矮的平房。


    人們穿著灰色的中山裝,或是草綠色的仿製軍裝,三五成群的走在街上,熱烈討論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和當下最流行的真理大討論。四,人,幫的倒台,讓人們看到了生活的光明和希望。


    一眨眼的功夫,楊鐵居然穿越到了五十年前。


    一個穿著喇叭褲,燙著卷發的“時尚”男青年,拎著一台收音機,哼著蔣大為的《牡丹之歌》,走過楊鐵身邊,特意仔細打量了衣著怪異的楊鐵一眼。


    楊鐵一把拉住男青年,順手遞過一支煙,滿臉堆笑:“請問這位大哥,李開複家住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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