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靜貞自薦替寧親王妃迎客,見到四嫂李氏可沒客氣了她,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說的李氏心中惱怒的不行麵上卻不能有絲毫的流露,真真憋的不輕,李氏雖然知道應該不與伍靜貞糾纏,越早親眼看到蕭澤的傷情越好,可是心中這口氣卻是怎麽都壓不下去,便用暗含譏誚的語氣說道:“七弟妹,不是四嫂說你,你這手可伸的也太長了,寧王叔府可是有兩個兒媳婦的,就算是三堂弟妹要服侍阿澤堂弟,還有二堂弟妹這個正經主子,七弟妹這般越俎代庖可是要不得的,回頭這事傳進宮中,七弟都要跟著吃瓜落兒。”


    伍靜貞挑眉道:“是麽?那少不得要請王嬸進宮為我分辯分辯了。”


    李氏見伍靜貞寸步不讓,心中的怒意更甚,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是了,王嬸最疼七弟妹,自然會替七弟妹圓場。”


    伍靜貞看著李氏,突然笑著拍手道:“啊……我明白了,原來四嫂眼紅王嬸疼我呢!難道四嫂竟是個沒人疼的,連這個也要嫉妒?”


    李氏被伍靜貞氣了個倒仰,恨恨一甩袖子,徑自越過伍靜貞往抱樸園走去。伍靜貞微微一笑,揚聲道:“四嫂慢些,走的這麽快仔細扭了腳!”


    李氏大怒,卻又無法發作伍靜貞,隻在心中想著說什麽也要往謹郡王府裏塞上十個八個小妾通房給伍靜貞添堵不可。


    李氏來過寧親王府幾回,路都是走熟了的,隻不過她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不比伍靜貞自小習武身體強健,走了還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李氏便因走的太急而雙腿酸軟,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伍靜貞這才好整以暇的越過李氏走到她的前頭,淡笑說道:“四嫂這是累了,要不要傳轎子?”


    李氏恨恨看了伍靜貞一眼,冷道:“這裏好象不是謹郡王府,七弟妹別真把自己當成主人了。”


    李氏話音剛落,一個跟在伍靜貞身邊的嬤嬤便屈膝開口了,“回王妃娘娘,轎子已然備下,娘娘隨時可以登轎。”


    伍靜貞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恪郡王妃李氏則氣的臉色都變了,她冷冷盯著那個說話的嬤嬤,恨聲道:“狗奴才,主子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


    伍靜貞一聽這話便皺眉說道:“四嫂這話過了,她是王嬸身邊的管事嬤嬤,王嬸特意讓她跟著我招呼四嫂的。”


    李氏被噎的一滯,隻能冷哼一聲甩袖繼續往前走,伍靜貞見李氏吃癟心中暗爽,對那個嬤嬤微笑說道:“陳嬤嬤,恪郡王妃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裏去。”陳嬤嬤低低應了一聲,也沒再說其他的。其實剛才她就是有意給恪郡王妃添堵的。做為王妃的心腹之人,陳嬤嬤是王府之中為數不多知道真凶之人中的一個。


    進了抱樸園,伍靜貞將李氏帶進西暖閣,寧親王妃正在抹眼淚,眼睛看上去又紅又腫,象是哭了好幾個時辰似的。


    李氏見寧親王妃雙眼紅腫,心情才略好了幾分,她上前見禮,寧親王妃哽咽著說道:“老四媳婦起來吧,你也聽說你堂弟遇刺的消息了,有心了。真真不知是哪個黑心爛肝的狗賊如此狠毒,對我澤兒下毒手……”


    李氏心裏憋屈,這事就是她們兩口子做的,這會兒被人指著鼻子的罵,她還得裝出同仇敵愷的樣子,真的鬧心啊!


    “王嬸,您也別太傷心了,不知道阿澤堂弟傷情如何?侄媳今兒聽王爺說了這個消息,真真是嚇死了,王爺趕緊將母後八月節賞的兩株百年野山參找出來給阿澤堂弟送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王嬸放心,阿澤堂弟福澤深厚,必定不會有事的。”李氏接過婢女送上的一隻兩尺多長的大紅錦盒,捧到寧親王妃的麵前。


    寧親王妃也沒客氣,接過錦盒轉手交給一旁侍立的丫鬟,含悲說道:“你們有心了,若是阿澤能闖過這一劫,我一定打發阿澤登門道謝。”


    李氏見寧親王妃的悲傷不象是裝出來的,那雙原本極漂亮的眼睛腫的象桃兒似的,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蕭澤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否則這寧親王妃也不會這樣喪氣。雖然刺客失手殺錯了目標,不過蕭澤若是沒了,隻憑那杜衡也掀不起什麽大浪,這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李氏雖然知道丈夫派人刺殺的目標是杜衡,可是她並不知道所有的內情,李氏也沒覺得一個還沒及笄的小丫頭到底能有多大的威脅,在她看來倒是蕭澤更加關鍵,蕭澤一直不肯投入恪郡王府門下,的確應該給他點顏色瞧瞧。再都除了蕭澤,這寧親王府就是蕭淅的,若是除了杜衡,蕭澤還是極有力的競爭者,所以怎麽看都是殺蕭澤更劃算。


    “王嬸,您快別這麽說,隻要阿澤堂弟盡快好起來比什麽都強。王嬸,聽說阿澤堂弟遇刺之時堂弟妹也是在場的,真真可憐見兒的,她嚇壞了吧?侄媳心裏惦記的很,不知能不能去看看堂弟妹?”李氏忙笑著說了起來。


    寧親王妃悲喜交加的說道:“若非你堂弟妹學過些醫術及時救治澤兒,隻怕……唉,真是難為她了,她雖沒受傷,可又累又受了驚嚇……”


    “啊……真真是萬幸,得虧堂弟妹與阿澤堂弟在一起呢。唉,這世道是怎麽了,京城裏還好,怎麽外頭那麽亂,若是當初阿澤堂弟和堂弟妹沒去莊子上就好了,也不必受這無妄之災。”


    “四嫂怎麽知道阿澤是在莊子上受的傷?”伍靜貞立刻瞪眼追問。


    李氏心裏一驚,忙說道:“聽我們王爺說王叔昨兒出城接阿澤堂弟的,難道不是在莊子上受的傷,竟是我想錯了麽?”


    寧親王妃用帕子拭了淚,用略顯嘶啞的聲音說道:“是在莊子上受的傷,老四媳婦你沒想錯。”


    李氏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抬眼掃了伍靜貞一下,伍靜貞麵色沉沉,根本不理會李氏。反正今兒她們妯娌兩個算是徹底掰了,誰也不用再給誰麵子。


    寧親王妃話音剛落,有小丫鬟走進來跪下稟報:“回稟娘娘,外頭傳話進來,王爺已經帶著恪郡王爺謹郡王爺去交泰園了。”


    寧親王妃點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沉沉說道:“你們都是來看澤兒,這便隨本宮過去吧。”


    李氏與伍靜貞躬身應了一聲,一左一右跟在寧親王妃身旁,帶著一大幫丫鬟嬤嬤去了交泰園。


    交泰園中,杜衡早就安排好了,蕭澤趴在床上臉向外側著,隻見他頭發散亂的披拂著,幹枯如稻草一般沒有絲毫光澤,麵色白中泛青籠罩著一層黑氣,雙眼緊緊閉著,紫黑色的嘴唇上有好幾處幹裂起皮,一看明顯是中了劇毒的樣子。身上蓋了一床杏紅緞麵錦被,肩頭半掩半露,隱約還能看到肩上包紮著滲著紫黑色血跡的素絹。


    杜衡自己也做了一番收拾,隻見她麵色蒼白,眼中充滿了血絲,眼下兩片青黑縱是用了脂粉都遮不住,口唇中縱然點了胭脂,顏色卻也不怎麽貼服。連原本光滑柔順的黑發看上去都顯的很毛躁,發間也隻簪了一隻金銀絞絲攢珠偏鳳釵。


    寧親王妃與伍靜貞進門一看,都是先嚇了一跳繼而心中暗笑,她們還真不知道杜衡有這樣的本事,這妝畫的可真是絕了。李氏不知就裏,看到杜衡如此憔悴不堪,心中頓覺暢快。


    寧親王爺帶著蕭經與蕭繹走了進來,看到兒子媳婦的樣子,心中很是滿意,可眼中卻沒有絲毫流露,他眼中盡是擔憂之色。倒是蕭經見到憔悴不堪的杜衡,眼中飛快一抹異色。除了蕭經自己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那種憔悴不堪的小婦人。杜衡這樣的模樣正戳中了蕭經的癢處,就在刹那之間,蕭經對杜衡有了別樣的心思。


    杜衡垂眸來到眾人麵前,以一種搖搖欲墜的姿態上前見禮,用含著悲意的聲音說道:“媳婦請父王娘親安,見過四堂兄四堂嫂七堂兄七堂嫂。”


    寧親王爺還沒開口,蕭經卻搶著說道:“弟妹免……”話說到一半,蕭經才發覺自己失態了,忙住了口,心中暗怪自己壓不住性子。李氏心中暗覺奇怪,悄悄看了蕭經一眼,蕭經雖然垂眸掩飾,可是李氏已然對他起疑了。


    寧親王爺皺了皺眉頭,然後對杜衡緩聲說道:“澤兒媳婦,你也別太難過,父王一定會不惜一切治好澤兒的。你沒日沒夜的守著也不是個事兒,快去歇息吧。”


    杜衡低低應了一聲“是”,心中卻在盤算著到底要不要對蕭經下手,她剛才已經將不久前才研製出來的噬心粉藏在袖中,隻要下在蕭經的茶水之中,蕭澤的仇便能報了。可是剛才蕭澤卻很鄭重的告訴她,要她不要對蕭經下毒。她到底要不要聽蕭澤的呢?


    “好孩子,看你累成什麽樣了,也沒好好吃點東西,老七媳婦,你陪你妹妹去用點點心歇會兒,這孩子從昨兒到現在都沒怎麽合過眼,真真是難為她了。”


    寧親王妃雖然知道杜衡是化了妝的,可是剛才在抱樸園中,兒媳婦眼下的青黑卻也是遮不住的,她便對伍靜貞輕聲說了起來。


    伍靜貞應了一聲,李氏忙也說道:“王嬸,我也陪堂弟妹一起去吧。”


    寧親王妃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那就辛苦你了。”


    李氏連道不辛苦,便與伍靜貞陪杜衡離開了。妯娌三人到了東次間,楊梅送上茶水點心,伍靜貞真心疼杜衡,也不理會李氏,隻拿了一隻鵝油鬆仁卷遞給杜衡,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說道:“阿衡,先墊墊肚子再吃茶,仔細傷了胃。”


    李氏見伍靜貞對杜衡如此關心,不免酸不溜丟的說道:“真想不到七弟妹這麽會體貼人。怪道七弟把你當寶貝捧著。”


    伍靜貞掃了李氏一眼,淡淡道:“四嫂不是來與我一起照顧阿衡的麽?原來四嫂連照顧人都不會,怪道四哥……”伍靜貞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可她的未盡之意李氏心中再清楚不過的,立時被氣的臉色鐵青,連最基本的麵子都維持不住了。


    杜衡還擔心伍靜貞為了自己與李氏扛上,萬一進宮被李氏還有皇後穿了小鞋就不好了,她便抓住伍靜貞的手腕輕聲叫了一句:“姐姐……”一聲姐姐沒有叫完,杜衡麵色微變,抓著伍靜貞手腕的手已經鬆開改為把脈的姿勢了。


    略診了一下,杜衡便站起來扶伍靜貞坐下,伍靜貞被杜衡這一出鬧的莫名其妙,邊坐下邊說道:“阿衡,我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啊……”


    杜衡輕聲道:“我知道姐姐沒不舒服,隻是咱們有日子沒見了,給你診個平安脈。”


    李氏聽了這話撇撇嘴,酸不溜丟的說道:“可見得你們是親妯娌了,不是說堂弟妹不輕易給人診脈的麽,連親大伯子都不給診……”


    杜衡看都不看李氏,隻淡淡道:“四王嫂家學淵源,應該聽說什麽叫男女有別吧!”


    “你……哼!”李氏找不出如何回答杜衡的話,隻能怒哼一聲。


    杜衡並不理會李氏,隻是專心給伍靜貞診脈。兩隻手都診過之後蒼白的小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她看向伍靜貞的肚子,含笑輕聲說道:“恭喜姐姐,你已經懷了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伍靜貞一聽這話立時驚呆了,而一旁的李氏更是驚的跳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伍靜貞的小腹,咬牙說道:“堂弟妹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杜衡轉身看著李氏,淡淡說道:“姐姐成親兩月有餘,懷上一個半月的身孕再正常不過的。婦人有孕脈相很容易診斷,四王嫂卻紅口白牙說我胡說八道,您是認為我學醫不精脈案不通還是認為我姐姐不能懷孕呢?還請四王嫂明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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