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退下。”蕭淅走入內室,陰沉著臉色對房中服侍的下人吩咐道。


    孫氏的奶嬤嬤擔憂的看了孫氏一眼,才不情願的退了下去。孫氏也坐起來倚著靠枕,冷冷看向蕭淅,一句話也不說。


    蕭淅看著孫氏,沉聲說道:“方才你昏倒之後,父王為你請了太醫。”


    孫氏冷哼一聲,寒聲道:“還請什麽太醫,何不趁機讓我死了,豈不更如了你們的心願。”


    蕭淅沉沉道:“你也不必說這種話,我也不瞞著你,剛才太醫瞧過之後,悄悄告訴我,你已經不能生養了。”


    蕭淅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孫氏的頭頂,她憤怒的跳下床揪住蕭淅的前襟,尖聲叫道:“不可能,你騙我……”


    蕭淅抓住孫氏的手,將她扯開摔倒在床上,冷冷說道:“你若不想,大可以再請你信的過的大夫,我先將話放在這裏,你不生養,我也不嫌你,隻要你與我合作,你就一直會是我的正室夫人,將來我有得封王爵之日,你就是王妃。”


    孫氏根本聽不進去,隻尖聲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蕭淅沉沉說道:“我也知道你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你自己靜一靜,再尋你信的過的大夫診脈,然後我們再談。”說罷,蕭淅便走了出去。


    蕭淅走後,孫氏的奶嬤嬤趕緊跑了進去,她見自家夫人滿臉是淚,臉上盡是悲憤癲狂之色,嚇的她趕緊上前將孫氏緊緊抱入懷中,哼著小曲柔聲哄了起來。


    許是奶嬤嬤的懷中很是溫暖,孫氏漸漸平靜了許多,她低聲問道:“嬤嬤,方才太醫給我瞧脈,可都說了些什麽?”


    孫氏的奶嬤嬤皺眉說道:“回夫人,太醫診過脈後臉色不太好看,他沒當著奴婢們說什麽,出去後與二爺單獨說了有一刻鍾便走了,連方子都不曾開。二爺送走太醫之後臉色比先前更加陰沉了。”


    孫氏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嬤嬤,你服侍我更衣,我要出府。”


    奶嬤嬤嚇了一大跳,忙勸阻道:“夫人,您身子虛,有什麽事隻吩咐奴婢們去做就行了,何必親自出門。”


    孫氏搖搖頭,絕決說道:“不,我必須親自出府,嬤嬤,這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大事,你不必再勸,隻由你一個人陪著,其他誰也不帶,多帶些銀子。”


    奶嬤嬤心中納悶極了,可是夫人已經這麽吩咐了,她也不好再勸,隻能點頭應道:“是,奴婢這就服侍夫人更衣。”


    要出門總要打扮的光鮮一些,所以奶嬤嬤便將取來鮮亮的頭麵衣裳讓孫氏挑選。孫氏卻搖搖頭說道:“要素淡普通一些,再拿一頂厚紗幕籬。”


    孫氏的奶嬤嬤壓下心中的納悶,忙按孫氏的吩咐準備起來,沒過多一會兒,孫氏已經換上普通的湘色枕緞窄袖及膝夾棉褙子,下身配了一條月白百褶裙,腳上也隻穿了一雙許久不曾穿過的半舊粉緞繡鞋。


    奶嬤嬤將厚紗幕籬拿過來,孫氏卻擺手說道:“現在不戴,拿到車上備用。”


    奶嬤嬤應了一聲,擔憂的說道:“夫人,您這樣也太素淡了。隻怕會被人說嘴。”除了那身如同中等人家年青婦人的衣著之外,孫氏挽成百合髻的頭上也隻簪了一隻素金梅花簪,這樣一身裝扮與孫氏王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實在是太不相襯了。


    孫氏想想也是,便又從妝台上取了一隻小巧的赤金飛鳳步搖簪好,然後撿一朵粉藍色的宮簪於鬢旁,這樣看上去也算是能說的過去了。


    “好了,我們走吧。”孫氏從衣架上取下一襲絳紫色夾紗披風披好,便向外走去。奶嬤嬤趕緊拿好黑紗幕籬快步追了上去。


    孫氏剛出內室房門,她的兩個一等丫鬟便迎了上來結結巴巴的陪笑說道:“夫人這是要出門麽,奴婢們服侍夫人。”


    孫氏冷冷道:“不必了,有胡嬤嬤服侍便可。”說罷便快步走了出去。兩個丫鬟對視一回,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惶恐不安,她們忙轉身去追,卻被胡嬤嬤伸手攔了下來。隻聽胡嬤嬤冷聲說道:“你們兩個小賤蹄子且等著吧!”


    兩個丫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中暗叫不好,有心再追上去,胡嬤嬤卻似凶神惡煞一般的攔著,而且夫人剛才的聲音冷的嚇人,她們都是服侍孫氏多年的,自然知道孫氏的脾氣,此時若是追上去,隻怕夫人會更加的生氣,倒不如暫時離了夫人的眼前,等夫人氣消了或許就沒事了。


    孫氏出了博行園,在二門外上了車子,車子駛出王府之後,孫氏才低聲對胡嬤嬤說道:“嬤嬤,去和濟醫館。”胡嬤嬤心裏一沉,忙向外吩咐一句,車夫便調轉方向將車子趕往和濟醫館。


    孫氏坐在車中,將頭上的金鳳宮花全都摘了下來,然後讓胡嬤嬤幫她戴好黑紗幕籬,如此一來,孫氏的頭臉和大半個身子都黑紗遮了個嚴嚴實實,除了能通過她的身形判斷出這是個女人之外,再不會有人能認出這就是寧親王府的二少夫人孫氏。


    車子在和濟醫館門外停了下來,胡嬤嬤扶孫氏下車,孫氏命車夫將馬車趕到對麵拐角的胡同口等候,便與胡嬤嬤走入了和濟醫館。


    “這位夫人請到偏廳用茶等候。”一名小夥計看到孫氏主仆走進來,趕緊上前笑著招呼起來。


    孫氏輕輕嗯了一聲,低聲說道:“我隻看仲老先生,不知要等多久?”孫氏所說的仲老先生是一位極精婦科的大方家,他的醫術絕不比太醫院中的太醫差什麽,隻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仲老先生才沒有進入太醫院,而是在京城中開了這家和濟醫館坐堂行醫。因為在他的治療之下,好些位不能生養的婦人都生出了孩子,所以仲老先生也有送子神仙的美名,


    小夥計一聽這話不免為難的說道:“夫人,仲老先生的病人排號的還有三十幾位,恐怕今兒……”孫氏輕輕拍了拍胡嬤嬤的手,胡嬤嬤會意,立刻將一個足有十兩沉的銀錠子塞到了那小夥計的手中,還壓低聲音說道:“多勞小哥兒費心,我們出來不容易,還要早些回去的。”


    和濟醫館是麵對平民百姓的,小夥計很難得能得到這麽多賞銀,他趕緊飛快將銀子掖入懷中,壓低聲音說道:“夫人,不是小人高攀夫人,隻是不這麽說仲老先生必不肯破例的,回頭您隻說是小的遠房姑媽,還得趕著出城回家。仲老先生最是慈悲,就能給您破個例了。”


    孫氏輕輕點頭應了,胡嬤嬤小聲道謝之後,便由這小夥計引著來到了後堂門外。這後堂是仲老先生專為女子診脈之所,診脈之時除了大夫與病人以及病人的陪伴之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請允許在場的。


    小夥計跑到後堂門前,與守門的小僮說了幾句,小僮皺起眉頭流露出為難之色,那小夥計不知又與他說了些什麽,小僮才應了下來,隻是讓孫氏胡嬤嬤在院中等候,等後堂中的病人出來再進去。


    孫氏與胡嬤嬤莫約等了一刻鍾,後堂中的病人才被丫鬟扶著走了出來。孫氏便急急向後堂走去,正好與那個病人走了個錯肩,孫氏覺得那臉戴麵紗的女子有幾分眼熟,而那臉戴麵紗的女子也覺得孫氏的身形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兩人錯肩而過,誰也沒有認出對方,便各向各的方向去了。


    孫氏進入後堂之後,看見一位留著一部雪白長髯的老者坐在醫案後麵,這位老人家看上去慈眉善目,讓人一見便會產生信任之感。


    “夫人請坐。”仲老先生並沒有問孫氏是什麽人,隻微笑的伸手請孫氏坐下,孫氏坐下之後,將手搭於脈枕之上,胡嬤嬤習慣性的要在孫氏手腕上覆上一層絲帕,孫氏卻搖搖頭說道:“不必了。”


    仲老先生見此情形,心中不免暗歎一回,他知道這必是京中貴人家中的女眷秘密出來看診,所問的除了子嗣再不會有別的事。


    “請先生為小婦人診脈,無論小婦人的身體如何,都請先生據實以告。”孫氏壓低聲音說道。


    仲老先生點了點頭,凝神定氣之後,將三根手指搭在了孫氏的手腕之上。兩隻手都診過之後,仲老先生看著孫氏,眼中盡是悲憫之色,低聲說道:“夫人的身體很不好。”


    孫氏急急問道:“先生,小婦人於子嗣上……”


    仲老先生搖了搖頭,極惋惜的說道:“夫人的胎宮從前受了重傷,又沒有及時診治,如今已經不能生養了。”


    胡嬤嬤在一旁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傻了,孫氏也如同被人抽去全身的精氣神,整個人都癱軟了,無力的伏倒在醫案之上。


    仲老先生同情的看了孫氏一眼,起身為孫氏倒了一杯藥茶,緩聲說道:“夫人節哀,子嗣之事是天意,也不要太難過了。”


    孫氏謔的坐直身子,一把抓住仲老先生叫道:“仲老先生,您一定有辦法治好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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