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宴散席之後,諸位命婦回宮的回宮出宮的出宮,隻有寧親王妃帶著兩個兒媳婦一個女兒一個兒子被太後留了下來,就連皇後想留下來都被太後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皇後心中極為不快,卻不得不陪著小心的告退,她今日是得了皇上的特旨才能從鳳儀宮出來的,若是今日表現的好,或許當今就不再禁她的足了。倘若她觸怒了太後,隻怕就不是禁足這麽簡單的懲罰了。


    太後真的逗弄了源哥兒一陣子,源哥兒到底是還是個小嬰兒,玩不了多一會兒就犯困打起了嗬欠,太後便命孫氏與蕭靈帶著源哥兒到西偏殿暫時安置。


    孫氏心中惴惴不安,可又不敢違背太後懿旨,隻得與蕭靈一起行禮退下。寧親王妃見此情形,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可臉上卻不動神色,隻是陪座在太後下首。


    孫氏蕭靈帶源哥兒走後,太後一使眼色,在她身邊服侍的宮女嬤嬤便都退了下去,最後一個退下的嬤嬤還小心翼翼的殿門仔細的關了起來。


    “母後?”寧親王妃輕聲問了一句。


    太後笑著說道:“澤兒娘親,你也不用太緊張,哀家讓你們留下來,是剛才宴上出了些小狀況,若非澤兒媳婦機敏聰慧,哀家這會兒也不能平平安安坐在這裏與你說話。”


    寧親王妃大吃一驚,謔的站起來衝到太後的麵前,緊張的問道:“母後,您真的沒事吧?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後輕輕拍拍兒媳婦的手背,笑著說道:“母後沒事兒,澤兒真的娶了個極好的媳婦,剛才就是她發現酒中有毒,才故意將酒斟灑的,還悄悄向哀家示警,哀家才沒有中了算計。說來倒是奇怪,哀家已經有十來年不曾被人下毒了,倒是勾起哀家從前的許多回憶。澤兒他娘,你才出了月子,還要多休息,先坐下歇著,澤兒媳婦,你過來,與皇祖母細細說說。”


    杜衡應聲上前,隻說自己的鼻子對氣味特別敏感,剛才斟酒之時,酒漿泛著淡淡的腥氣,而杜衡知道太後用的是最為綿軟的果酒,正常的味道是酒香中泛著淡淡的果香,絕對不應該有腥氣。她這才多留了個心眼,想再次試毒後再行奉酒。果然一試之下,用銀絲繡成的海棠就變成了暗黑色,這就說明酒中有毒,她當然得向太後示警。


    太後聽罷杜衡的解釋,微笑點頭道:“象澤兒媳婦這麽心細如發的孩子真是難得的很,澤兒媳婦,你今日救的皇祖母,皇祖母可得重賞於你,你想要什麽隻管開口,什麽都不用顧忌的。”


    杜衡絲毫沒有遲疑的直接說道:“保護皇祖母原是孫媳的本份,皇祖母平安無事孫媳心裏就踏實了,孫媳不要任何賞賜。”


    太後看向杜衡,一雙閱盡世情的眼睛裏愛著慈愛的笑意和一抹有些讓人看不透的情緒。“真是個實誠孝順的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是個懂醫藥的好孩子,你與皇祖母說說,那到底是什麽毒,十多年沒被下過毒了,皇祖母的腦子和反應都不行嘍!”


    杜衡屈膝輕聲說道:“回皇祖母,適才孫媳隻是覺得酒有問題,也不曾辨出到底是什麽毒,皇祖母若是想查出酒中之毒,還得再仔細查驗。”


    太後笑著說道:“這個容易,來人……”


    少傾,一名宮女邁著小碎步子飛快走了進來,太後微笑說道:“將剛才席上那壺酒取來。”


    宮女應了一聲,將那大半壺殘酒取來後便又退了下去。太後示意杜衡上前驗看,正在此時,殿外傳來蕭澤響亮的聲音,“皇祖母,孫兒能進來麽?”


    太後看了杜衡一眼,眼中含著一抹調侃的笑意,揚聲道:“澤兒進來吧。”


    蕭澤急匆匆走了進來,向祖母與母親行了禮,便站到了杜衡的身邊,太後笑著說道:“澤兒,你真的娶了個好媳婦兒,今兒若不是你媳婦機敏,皇祖母就要中毒了。”


    蕭澤嚇了一大跳,忙抓住杜衡的手急急問道:“阿衡,這是怎麽回事?你有沒有怎麽?”


    杜衡輕輕搖頭,麵上泛起一抹紅暈,低低說道:“我沒事……”,在太後的允許之下,杜衡簡單將事情說了一回。


    蕭澤麵色一沉,立刻向太後行禮說道:“皇祖母,這事必要一查到底,將凶手揪出來明正典刑才行。”


    太後點頭道:“哀家亦是此意,隻是此事不可聲張,你媳婦又是個懂醫藥的,這才將她留下來辨毒。”


    蕭澤立刻說道:“皇祖母,這裏不便辨毒,不若由孫兒陪著阿衡到偏殿仔細辨認,您和娘親也好稍做歇息。”


    太後奇道:“澤兒你也識得毒藥麽?”寧親王妃亦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過來。


    蕭澤笑著說道:“回皇祖母,孫兒近日也讀了幾本醫書,對醫藥之事興趣正濃,請皇祖母恩準。”


    太後了然的笑道:“這卻更好了,你們小倆口唱夫隨也是美事一樁,去吧,源哥兒在西偏殿睡著,你們便去東偏殿吧。”


    蕭澤自大婚之後便經常進宮給太後請安,對於奉聖殿的樓台殿宇無一不熟,便攜了杜衡的手去了東偏殿。進入房間之後,杜衡剛要開口說話,卻被蕭澤捂住口唇,隻見他凝神靜氣的聽了一會兒,方才鬆開手壓低聲音說道:“阿衡,聲音小些,說簡單些。”


    杜衡點點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是赤魨,二嫂下的。”


    蕭澤聽了這話也是一驚,皺眉低聲音問道:“怎麽是她?赤魨是極為罕見之毒,她從哪裏得到的。阿衡,你是怎麽查出來的,難道是?你要不要緊?”


    杜衡如今與蕭澤已經有些個心意相通了,蕭澤的話說的沒頭沒腦,她心裏卻是很明白,便輕輕搖頭說道:“我沒事,她在菜中下毒,我及時發現了。”


    蕭澤鬆了一口氣,抓著杜衡的手說道:“這就好這就好,阿衡,我真怕你有事。她為何對皇祖母下毒又對你下毒,這……想不通啊……”


    杜衡也搖了搖頭,蹙眉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阿澤,你說這事我們要不要如實向皇祖母稟報?”


    蕭澤皺眉沉思許久,低低說道:“告訴皇祖母是赤魨毒,暫時不告訴是什麽人投毒的。”


    杜衡眉頭皺起,沉默的點了點頭。蕭澤生怕杜衡誤會,忙低聲說道:“阿衡,此地不是說話之處,等回家我再細細向你解釋。”


    杜衡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不用解釋,我相信你。”


    蕭澤原本沉重的心情因為杜衡這句話立時飛揚起來,他激動的緊緊抱住杜衡,興奮的都說不出話來,可是不說什麽不做什麽又不足以讓蕭澤宣泄激動的心情。他猛的在杜衡的麵頰上重重的吧嘰一口,惹的杜衡一把推開蕭澤,氣惱的瞪著他,小臉兒因為激憤羞惱也暈上一抹緋紅。


    蕭澤難得一親芳澤,而且他發現杜衡的羞意遠多過惱意,他便象隻剛剛偷到一條大魚的貓兒一般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杜衡可沒有蕭澤臉皮這麽厚,狠狠瞪了他一眼後嗔道:“還不快去向皇祖母稟報。”說罷便率先向房門走去。


    蕭澤趕緊應了一聲,拿出隨身的帕子倒了些毒酒在上麵,然後將濕帕子收到荷包之中,杜衡皺起眉頭,走過來將蕭澤的荷包搶下來丟到桌上,然後拿出兩隻荷包,將荷包中的藥丸並到一處,再將那隻放著毒酒帕子的荷包放回自己的荷包之中。


    蕭澤嘿嘿裂嘴一笑,他知道杜衡放藥的荷包全都是用不透風不透水的鮫綢做內襯的,這樣存放毒帕子更保險安全一些。蕭澤很自戀的想道:杜衡心裏還是很有自己的。


    小夫妻兩個回到太後麵前,由蕭澤向太後稟報結果。“回稟皇祖母,這酒中的毒是赤魨,是以一種通體赤紅如血的海中魨魚血製成的,毒性極強,而且發做時間極快,中此毒者根本來不及求治便會身亡。”


    蕭澤簡明扼要的解說一回,聽的太後暗暗倒抽一口涼氣,一種後怕湧上心頭,身上也出了一層細細的白毛汗。


    “啊!多虧澤兒媳婦機警,否則……後果真是不堪想象!”太後喃喃說道。


    蕭澤立刻又說道:“皇祖母,孫兒不知是何人有歹毒至此,她不止要害皇祖母,還要害孫兒一家,甚至連還不到百日的源哥兒都不放過。酒是孫兒的媳婦奉上的,倘若……孫兒一家都百死莫贖。求皇祖母一定要查出真凶啊!”


    太後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澤兒放心,皇祖母一定會徹查到底,不論下毒之人是誰皇祖母都絕不饒恕!”太後說此話之時是咬牙切齒的,眼睛是看向鳳儀宮方向的,想來她還沒有調查便已經將目標鎖定為居於鳳儀宮中的皇後。


    寧親王妃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可再往下說,便起身向太後行禮說道:“母後,時候不早了,您也累了一日,很該早些休息,兒媳這便帶著孩子們出宮,改日再帶源哥兒來給您請安。”


    太後臉上也微顯倦意,輕輕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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