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阿澤之事現在可不能讓妹妹知道。”深知妹妹性情的伍靖明聽到妹妹在外頭大叫,趕緊向老鎮國公懇求起來。


    老鎮國公點點頭道:“爺爺明白,靜貞這裏你不用擔心。倒是蕭三那小子到底打了什麽鬼主意,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兒卻太多,靖明,就算你有承諾不可娶杜丫頭,也不一定非要把杜丫頭嫁給蕭三。”方正一生的老鎮國公很有些看不上蕭澤這麽這光明正大的做派。


    伍靖明為難的說道:“爺爺,孫兒看的出阿澤是真心喜歡杜妹妹的,而且他也是想為杜妹妹掙一個好名聲。”替情敵說說什麽的最是為難人了。


    老鎮國公臉一沉低喝道:“胡鬧,糊塗東西!”


    伍靖明不敢回嘴,隻能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是”。


    此時門外的伍靜貞叫的更急了,房中的祖孫二人都知道若是再不開門讓伍靜貞進來,這姑娘必得大鬧一場。老國公因此說道:“行了,是怎麽回事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再說了,讓你妹妹進來吧,她是真心同杜丫頭好,要不也不能這麽著急。”


    伍靖明應了一聲,趕緊跑去將門打開,伍靜貞一見房門開了,便飛也似的衝了進來,她一撲到祖父身邊,扭著身子搓揉道:“爺爺好爺爺,您快告訴孫女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麽,您就由著哥哥胡鬧啊,那可關係到杜妹妹的終身大事。就算她不能嫁給哥哥,可也不能嫁給那個病癆鬼吧!”


    “靜貞,不許胡說!”伍靖明是意氣之人,雖然心中對蕭澤奪愛之事不滿,可他願賭服輸,絕不肯讓人說蕭澤半句壞話。


    “唷,哥你真本事了啊,人家搶你媳婦,你倒還護上他了,你那胳膊肘兒到底往哪裏拐啊!爺爺你看哥哥都快把人給氣死了!”伍靜貞對哥哥不滿,說起話來便夾槍帶棒,還不忘向老鎮國公告個小刁狀。


    “靜貞,你不許胡鬧!男兒在世守重誠信,你哥哥沒有做錯!”老鎮國公虎起臉來喝道。


    伍靜貞驚呆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跳著腳的大叫道:“爺爺沒你說錯吧?”


    老鎮國公吼道:“沒規矩!”


    伍靜貞徹底暴走了,她憤怒的大聲叫道:“好好,就算你們說的有理,杜妹妹不能嫁到我們家來,可嫁誰也比嫁那個病癆鬼強吧!難道你們眼看著她過門就守寡,這一輩子都還沒有開始就毀在寧親王府之中!”


    “靜貞,你不要鬧,世間之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眼見也未必屬實,需得用心眼所見才行。”老鎮國公見孫女兒鬧將起來,便苦口婆心的的勸誡於她。


    可是伍靜貞這會兒哪裏能聽的進去,隻氣的小張俏臉紅的幾乎要滴血了,滿頭青絲都要根根豎起來。伍靖明到底年輕壓不住性子,也跳起來叫道:“靜貞你不要再鬧了,難道你認為爺爺和我會眼看著杜妹妹落入火坑卻不管不問麽?我們自有我們道理。你再胡鬧壞了杜妹妹的好事,你就害她一輩子的人。”


    伍靜貞被訓糊塗了,怎麽聽她哥哥的意思,嫁給那病癆鬼竟是件天大的好事?


    伍靖明也是火氣撞了上來,他氣咻咻的大叫道:“若不是人家相中了杜妹妹,我都想把你嫁給蕭澤!”


    伍靜貞大怒,指著哥哥的鼻子叫道:“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伍靖明話一出口便先後悔了,況且一旁坐著的老鎮國公已經氣的怒發衝冠,他哪裏還敢再說,隻軟了聲氣說道:“好妹妹,聽話!別再鬧了,你相信哥哥絕對不會眼看著杜妹妹掉入火坑之中的。”


    就算伍靖明放低了身段,可伍靜貞還是被他氣哭了,隻見伍靜貞一頭紮進老鎮國公的懷中放聲大哭道:“爺爺,哥哥欺負死我了,他要把我攆出家門啊……”


    老鎮國公明明知道孫子沒那個意思,可是架不住孫女兒哭的傷心,他這一生最重視的就是這一雙孫兒孫女,特別是孫女兒甫一出生便沒了雙親,這孩子可憐啊,所以老鎮國公還要偏疼伍靜貞一些。因此老鎮國公雙眉倒豎瞪著孫子喝道:“混帳東西,你說的那是什麽混帳話,還不快給你妹妹賠罪,她若原諒你倒也罷了,若是不原諒你,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個糊塗東西!”老國公一急,連粗話都說了出來。


    伍靖明趕緊打疊起百般花樣兒,低聲下氣的給妹妹賠不是,老國公也幫著一起哄,好歹算是將伍靜貞哄的不再哭了,隻用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瞪著哥哥氣道:“你再欺負我我就離家出走,哼!”


    老國公一聽這話立刻狠狠瞪了孫子一眼,伍靖明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哪裏敢欺負你,你不欺負我我就謝天謝地嘍!算了,等過了杜妹妹的婚事,我說什麽也得把你嫁給阿繹,真不能再留在家裏了。”


    哭鬧一回,伍靜貞坐在腳踏上伏在爺爺的膝頭,撅著小嘴兒悶聲問道:“爺爺,您也願意看著杜妹妹給那個病癆鬼衝喜啊?”


    老鎮國公撫著孫女兒黑鴉鴉的青絲緩聲說道:“丫頭,你想想,這些年寧親王府的老三傳過多少回病重病危的消息了?”


    伍靜貞因與寧親王妃關係好,所以每當傳出那種消息之時她便會去王府安慰寧親王妃,故而伍靜貞隻要細細算一算便能算的出來。她想了一會兒悶聲說道:“少說也有五六次了。”


    老鎮國公又問道:“如何蕭老三可還活著?”


    伍靜貞急忙說道:“他當然還活著,要不怎麽會要杜妹妹衝喜!”話一出口,伍靜貞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她抬起頭看著爺爺,瞪大眼睛問道:“爺爺,您的意思是蕭老三根本就沒病是吧,他全都是裝的,所以才每次都死不了。”


    老鎮國公趕緊搖頭道:“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此事透著蹊蹺,或有內情卻不為我們這些外人所知道了。”


    伍靜貞搖頭道:“那也不行,萬一我們猜錯了,杜妹妹這一輩子可就徹底完了。爺爺,這是大事,可不能隨便糊弄啊!”


    伍靖明急了,他一把將妹妹拽起來,瞪著眼珠子問道:“妹妹,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能保證誰都不告訴麽,就連杜妹妹也不說。”


    伍靜貞用力點頭道:“我保證!”


    伍靖明道:“不行,你得起誓,你跟著我說,周天神佛在上,我伍靜貞立誓,若將兄長所講之事告訴第三個人,我兄長伍靖明就一輩子娶不到媳婦!”


    伍靜貞驚訝的“啊……”了一聲,老鎮國公卻怒道:“靖明,不許胡鬧。”


    伍靖明卻說道:“爺爺,若是妹妹不說出去,便不會應誓。”


    伍靜貞卻搖頭道:“難道一輩子都不能說出去,哥你還是別告訴我了,一輩子都不說,會活活憋憋死我的。”


    伍靖明想了片刻後說道:“那好,以三個月為期,從今天開始算起,三個月之內你不對任何人說。”


    伍靜貞想了想方點頭道:“這樣還差不多。”不就三個月的時間,忍一忍很快也就過去了,於是便舉起右手立下三個月不說的誓言。


    伍靜貞起誓之後,伍靖明還不太放心,又強調道:“妹妹,你可記住了,三個月內一個字都不能提,你若是提了,祖父就沒了孫子媳婦,也沒了重孫子,咱們伍家的香火可就在你嘴邊上掛著呢。”


    伍靜貞氣哼哼的白了哥哥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輕重,我雖然是女兒家,可已經立了誓,便一定會重信守諾!你能做到的我一樣也能做到。”


    老鎮國公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孫女兒一眼,他可以預見回頭孫女兒一定會氣的跳腳發狂。“好了,靜貞是守信之人,靖明,你就告訴她吧。”


    “妹妹,我鄭重告訴你,寧親王府的三公子蕭澤非但沒有病,他還是身手絕高的不世高手,我就是敗在他的手下,他對杜妹妹一往情深,之所以想出衝喜這個辦法,其實是為了防止杜妹妹的繼母破壞這門親事。現在你明白了吧?”伍靖明來個竹筒倒豆子說了個徹徹底底,果然成功的驚呆了他的妹妹。


    “哥,你剛才說蕭老三是不世出的高手?”伍靜貞皺著眉頭相問,她的表情象是耳朵出了問題一般。


    “對,你哥哥我的身手如何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卻敗在蕭澤之手,輸的心服口服。”伍靖明大聲說道。


    “當真?”伍靜貞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伍靖明重重點頭道:“當然是真的,靜貞,哥哥幾時騙過你?”


    伍靜貞想想也是,哥哥是從來都沒有騙過自己,如此說來杜妹妹嫁給蕭老三就不用守寡了。可是……伍靜貞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一時又抓不住,竟是愣愣在站在地上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


    老鎮國公與伍靖明都有些緊張,不知道這個最愛犯擰的孫女兒(妹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她是能接受這個事實還是會越發鬧騰呢?


    過了好一陣子,伍靜貞恨恨的瞪了哥哥一眼,氣惱的大叫道:“我生病了,要去莊子上養病!”


    老鎮國公和伍靖全都愣住了,這話兒又打從哪兒說起呢?


    伍靜貞見祖父與哥哥都反應不過來,恨恨跺腳叫道:“我如今知道事情的真相卻不能告訴杜妹妹,我怎麽還有臉見她!隻能等三個月之後再去向杜妹妹請罪了。還有,爺爺,我知道您打小就給孫女兒攢嫁妝,反正我也沒有定下親事,您攢的那些嫁妝先給杜妹妹用,她也是我們鎮國公府的二姑娘,就她那個祖母繼母一定不會給杜妹妹好好準備嫁妝的。杜妹妹已經頂著衝喜的名頭嫁過去,可不能在嫁妝上再受委屈。”伍靜貞到底是姑娘家,縱然性情魯直卻也比那兩個大老爺們想的到周到一些。


    老鎮國公點點頭道:“好,就按靜貞說的辦,靖明,這事交給你了,到了日子你帶上靜貞的嫁妝去送親,可不能讓寧親王府小瞧了杜丫頭。”


    伍靖明應道:“是,孫兒謹遵祖父之命,妹妹的嫁妝孫兒也會抓緊時間再準備一份的。”伍靜貞氣哼哼的瞪了哥哥一眼,飛也似的跑開了,她到底是個姑娘家,提到親事還是會害羞的。


    沒過多久,伍靜貞帶著兩個丫鬟和幾個嬤嬤回到了退思堂,此時她已經換上出門的衣裳,老鎮國公問道:“丫頭,真要去莊子上啊?”


    伍靜貞點點頭道:“真的要去,我孫女兒沒法見杜妹妹。爺爺,這裏有一匣子首飾,等杜妹妹來了您把這匣子給杜妹妹,這是孫女兒給她的添妝。”


    伍靖明道:“妹妹,你的嫁妝都讓給杜妹妹了,這些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伍靖明認識那隻匣子,他們的母親有四匣子珠寶首飾,分給兄妹兩人各兩盒。


    “那是爺爺和哥哥給的,這個是我單給的,不能算在一起。”伍靜貞*的說了一句就掉過頭去不理,顯然還在生哥哥挖坑給自己跳的氣。知道真相卻不能說出來真不如不知道真相。


    伍靖明也知道給妹妹挖了個大坑惹惱了妹妹,便嘿嘿訕笑道:“那好吧,以後哥哥給你準備更好的。”


    伍靜貞沒理哥哥,隻跪倒在祖父跟前,低頭悶聲說道:“爺爺,孫女兒等杜妹妹出嫁出後再回來。”


    老鎮國公點點頭道:“也好,丫頭,心別太重了,杜丫頭是個明理的好孩子,必不會與你生分了。你去莊子上散淡幾日也好。靖明,你送妹妹去莊子上,好生安排著。”


    伍靜貞氣哼哼的別過臉叫道:“我才不要他送,哼,大壞蛋!”


    老鎮國公不免搖頭失笑,伸手將孫女兒拉起來說道:“好了靜貞,你哥哥也是不得已,你就別生氣,他把你送到莊子上還得趕緊回來,明兒好接你杜妹妹正式認親。”


    伍靜貞癟了癟嘴,卻也沒有再說什麽便站了起來。伍靖明趕緊湊過來陪笑道:“妹妹別惱,等過了這事,哥哥再給你好好賠不是。”


    哥哥都再三再四道歉了,自己若再繃著也不太好,伍靜貞略緩了聲氣說道:“不用了,隻要杜妹妹過的好就行了。”


    老鎮國公哈哈笑道:“這樣才對。行了,靖明送妹妹去莊子上,安排好趕緊回來。”


    伍靖明應了一是,親自護送妹妹出城去了莊子上暫住,其實以伍靜貞的身手,伍靖明與其說是保護妹妹倒不如說是保護那些有可能的不開眼的小毛賊們。要知道伍大姑娘遇上小毛賊,是從來不會手下留情的,斷手斷腳是最基本的,打個半身不遂也是常事。


    安頓好妹妹之後,伍靖明便要動身回府,他臨走之前卻被妹妹拽住了,伍靜貞眼睛微紅,低聲問道:“哥,杜妹妹嫁給蕭老三,真的沒有問題麽?”


    伍靖明仗著身高仗勢摸了摸妹妹的頭,話說他想這麽做很久了,可是在祖父的眼皮子底下就是不敢,這會可是能摸一下了。


    “妹妹,你放心,蕭老三要是敢對杜妹妹不好,咱們兩個打他一個,應該還有的一拚,你放心吧,杜妹妹可不是小綿羊呢,你知道麽,杜妹妹先前打算逃婚來著,蕭老三對上杜妹妹,還不定是誰欺負誰呢,妹妹,你且等著看吧!”伍靖明的聲音裏明顯透出興災樂禍的意思。


    “啊?”伍靜貞很是吃驚,她怎麽覺得哥哥說的那個人不是她認識的杜妹妹呢?


    “好了,天快黑了,哥哥還得趕回京城,你在莊子上乖乖的,等杜妹妹出嫁之後哥哥立刻來接你。”伍靖明順手又摸了摸妹妹的頭,便打馬趕回京城了,留下伍靜貞一個人站在風中想了許多才回莊子上去。


    次日一早,伍靖明果然擺起國公爺的儀仗,浩浩蕩蕩來到建威將軍府,迎二姑娘杜衡回國公府認親。


    何老夫人沒想太多,隻覺得大孫女兒認老鎮國公為幹爺爺,認鎮國公為義兄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從始至終都笑的非常開心。可是蘇夫人就不麽這想了,她頭頂假髻臉帶假笑,一雙眼睛裏似是長了鉤子一般,恨不能在繼女身上開幾個血洞,捅死她算了。


    蘇夫人假笑,伍靖明對上她之時笑的更假,不隻是笑意不達眼睛,甚至連勾起的嘴角弧度都極為有限。蘇夫人都已經氣瘋了,可是卻不夠對這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有絲毫不敬,她怕的自然不是伍靖明本身,而是鎮國公這個爵位。


    伍靖明對上杜衡之時,臉上的笑容溫柔和煦,眼中的柔情也如一泓春水,“妹妹,祖父在家裏等著呢,你快上轎吧!”


    杜衡點點頭輕聲應道:“是,多謝大哥。”


    伍靖明笑道:“自家兄妹不說這個,妹妹仔細腳下。”伍靖明在一旁護著杜衡上了他帶來的八抬翠蓋珠纓綠呢大轎,一行人赫赫揚揚的動身往鎮國公府而去。蘇夫人看著繼女如此風光,眼中的怨毒之意幾乎凝成兩柄利刃,恨不能追上轎子亂刀將杜衡捅死。


    “娘,大姐姐好風光!”二姑娘杜鸝豔羨的看著轎子走遠,眼熱的不得了。蘇夫人冷哼一聲喝道:“風光個屁,我倒要看她有蹦噠幾日!走,回去!”


    蘇夫人明擺著欺負婆婆耳聾眼花,也不怕下人們聽了笑話,竟當眾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杜衡來到鎮國公府,自是一番拜見認親。她怎麽找都看不到姐姐伍大姑娘,到底忍不住問了起來。“祖父,怎麽不見姐姐?”


    老鎮國公老臉微微泛紅,幹笑著說道:“你姐姐前兩日病了,如今正在莊子上養病,等病好了就回來。”


    杜衡大驚,忙說道:“姐姐得了什麽病,怎麽也沒告訴一聲,若早告訴了我也好還看她。”


    老鎮國公一陣幹咳,直向孫子使眼色,伍靖明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說道:“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就是前兩日我惹她生氣了,她這才跑到莊子上不理我呢,妹妹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她心氣順了就會自己回來的。”


    杜衡想了想素日看到伍家兄妹的相處方式,這事還真有可能發生,便點點頭道:“姐姐沒事就好,對了,大哥,姐姐在哪裏的莊子上,要不我去看看她,也幫你勸一勸,總不好讓姐姐一個人住在莊子上的。”


    “這……還是算了吧,阿衡你不知道,靜貞的性子擰,不勸,過幾日她自己就回來了,要是去人勸了,沒個十天半個月她再不肯回家的。”孫女兒跑到莊子上躲著就是沒臉見杜衡,老鎮國公在不得已之下隻能暫時抹黑孫女兒了。


    “好吧!”杜衡遲疑的應了一聲,心中總有種古古怪怪的感覺,在她的印象當中,伍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啊!


    “阿衡,你的事情爺爺都聽說了,真是難為你了,往後有事就來找爺爺和你哥哥姐姐,萬事有我們呢,可別一個人扛著,將來就算你出了門子,這鎮國公府也是你的娘家,等你出嫁之時,爺爺給你準備一份和靜貞一樣的嫁妝,再不叫人小瞧了你去。”老鎮國公情真意切的說道。


    “多謝祖父垂愛,可是……”杜衡說著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老鎮國公的麵前,唬的老國公趕緊伸手扶道:“丫頭有話站起來說。”


    “祖父,阿衡不想嫁人,誰都不想嫁,您能幫幫阿衡麽?”杜衡眼中含淚低聲說道。


    “這……阿衡,別胡思亂想,這姑娘家怎麽能不嫁人呢,世上男子並必全是薄幸寡情之人,還是有好男兒的。”已經知道杜衡必得嫁進寧親王府的老鎮國公隻能如此勸說。


    杜衡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驚世駭俗,十成人裏有九成九不會讚同,她隻能暗暗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將此事壓在心底,反正到時候若家中逼她嫁人,她逃婚便是了。衛王府那邊已經推了,寧親王府這兩日也沒有動靜,今日自己又大張旗鼓的拜了鎮國公為義兄,想來寧親王府的親事也能不了了之。


    見幹孫女兒不再提起親事,老鎮國公也暗暗鬆了口氣,他攜了杜衡的手走出退思堂,微笑著說道:“阿衡啊,咱們家人口少,親戚也少,今日這認親大禮也就我們祖孫三人,往後咱們親親熱熱的過日子,祖父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各有歸宿,這一輩子的心願也就了了。靜貞是個好孩子,可就是性子太直,再有,她整日與刀槍為伴,這性子也太硬了,日後還要阿衡你多勸著她一些。雖然咱們不怕得罪人,可是能少得罪些總是好的。”


    杜衡輕聲應道:“是,孫女兒記住了。”


    老鎮國公樂嗬嗬的笑道:“真,阿衡真是好孩子,你可比他們兩個乖巧多了,那兩個潑猴除了氣爺爺之外再不知道別的。”顯然這兩隻潑猴說的就是伍靖明與伍靜貞兄妹了。


    阿衡被老國公的話逗樂了,她抿嘴輕笑道:“爺爺說笑了呢,大哥和姐姐才不是潑猴,世上哪有這麽俊俏漂亮的猴子啊!”


    伍靖明原本在一旁陪著說笑的,可一見杜衡抿嘴輕笑的絕美容顏,他不禁看傻了。從來沒有見過杜衡這般輕鬆微笑的伍靖明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還是老鎮國公人老成精會處事兒,他輕踹孫子一腳笑罵道:“怎麽,罵你一聲潑猴你還不樂意了,撂臉子給爺爺看啊,還不快滾去安排酒宴,今兒陪你妹妹好好吃一回。”


    伍靖明回過神來,胡亂應了一聲便飛身躥了出去,不過幾個起落就沒了人影兒。杜衡驚奇問道:“爺爺,大哥在家裏都是用飛的麽?”


    老鎮國公嗬嗬笑道:“阿衡,你這哥哥不定性,時不時的抽個小風什麽的,盡在家裏上躥下跳的,可煩人了!”


    杜衡聽的出來祖父口中雖然說著責備的話,可語氣裏滿滿都是驕傲。對這樣濃濃的親情,杜衡真是羨慕極了。


    但說伍靖明飛身而去,卻不是去安排酒席,他是直接去了何園,一見到七皇子蕭繹,便氣惱的大叫道:“蕭老三在哪裏,快叫他出來!”


    蕭繹見伍靖明眼睛通紅青筋跳的老高,很是吃了一驚,忙站起來問道:“靖明你這是怎麽了,阿澤在王府裏裝病危呢,這事你知道的啊?”


    伍靖明氣咻咻的叫道:“你告訴蕭老三,如今杜妹妹已經是我的親妹子,他想娶我妹妹,先過我這一關!”


    “啊……靖明你……這是什麽意思啊?”蕭繹自問自家的頭腦也算挺好用的,可是卻不明白伍靖明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想娶我妹妹,讓我做便宜大舅子沒那麽容易!”伍靖明確認蕭澤不在何園,當下又閃電般的衝了出去,鬧得蕭繹有話都來不及說,隻能眼睜睜看著伍靖明飛遠了。


    “唉,這都叫什麽事!”蕭繹認命的歎了口氣,命人給蕭澤傳口信去了。


    鎮國公伍靖明大張旗鼓去建威將軍府接杜衡認幹親之事轟動了半個京城,消息素來靈通的蕭澤怎麽可能不知道。當時他就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伍靖明沒憋什麽好主意,果然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蕭澤很快就收到了蕭繹送來的消息,他家新上任的大舅爺開始耍威風了。


    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蕭澤猛的掀開被子,扣子趕緊上前阻攔道:“公子,您可消停些吧,再忍忍,等夫人過門就好了,您現在可不能出去啊,這天都沒沒黑呢。”


    蕭澤黑沉著臉說道:“顧不了了,扣子,你家公子再不出去夫人就沒了。趕緊的,去安排安排換上衣裳到床上去。千萬別讓王妃發現了,要不然有你好看!”說罷,蕭澤胡亂套上一件石青皮袍便從暗道溜出了寧親王府。


    一路飛奔來到鎮國公府,此時杜衡早已經被送回建威將軍府,若是伍靜貞還在府中,杜衡是可以不回去的,可是現在伍靜貞出京郊莊子上,為了避嫌杜衡是一定不能留在鎮國公府過夜的。


    蕭澤潛入鎮國公府中,循著呼喝之聲找到了演武場,見光著膀子隻著一襲細布小坎肩兒伍靖明正要練功。不過看他那架勢,與其說是練功倒不如說他在自虐,這大冬天的光著膀子練雙鐧,這是成心作病啊!


    “好功夫!”蕭澤喝了一聲彩,從半空中躍下,在兵器架前略做停頓,就手抄起一杆銀槍便向伍靖明刺來。


    國公爺練功,旁邊是一定要有小廝服侍的。眾小廝一見突然冒出個陌生人,可都嚇的不輕,趕緊抄起家夥圍了上來。


    伍靖明定睛一看是蕭澤,便大喝道:“所有人都退下,任何人不許留下。”


    眾小廝之首鐵頭趕緊說道:“國公爺,此人行跡可疑,若是刺客……”


    “滾……他是我朋友!”伍靖明大喝一聲,眾小廝不敢違令,忙都退了下去。鐵頭多了個心意兒,他一溜煙兒的跑去退思堂向老國公爺稟報了。


    老鎮國公聽罷稟報,想了想方說道:“既然你們國公爺說是朋友,那便是他的朋友,你們都退下吧,無令不得入內。”想了想,老鎮國公又加了一句:“演武場中不論有什麽動靜都不得擅入。”


    鐵頭納悶極了,撓撓頭應聲道:“是,小的領命。”然後便回演武場外聽消息了。


    老國公雖然如此吩咐了,可心裏卻有些擔心,便親自登上鎮國公府中最高的望鄉台,這裏原是為伍靖明伍靜貞兄妹的母親修造的,以解她思鄉之苦,如今用來瞭望什麽的卻是再合適不過。


    老鎮國公往演武場方向看了許久,他雖然看不清蕭澤的模樣,可是他能認得出蕭澤的武功路數,這一看就是弘遠老和尚的套路,老鎮國公知道這必是蕭澤來了。他看了許久,見蕭澤隻守不攻,招招式式都讓著自家孫子,而他的寶貝孫子卻招招狠辣,鐧鐧直取蕭澤的要害。


    老鎮國公緩緩搖了搖頭,心道自家孫子還是氣量小了。已經是既成事實,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蕭澤的武功比伍靖明高出不少,而且伍靖明先前又已經練了大半個時辰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盡管蕭澤隻守不攻,伍靖明卻依然沒能對他造成任何有殺傷力的威脅,這一打便打了個多時辰,最後伍靖明累的連銅鐧都舉不起來了,若再打下去伍靖明鐵定會累到脫力。蕭澤將手中銀槍向兵器架上一甩,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擺手道:“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伍靖明這才撂下雙鐧,也累的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說道:“你真行!”


    蕭澤笑笑,拍著伍靖明的肩膀說道:“大舅哥,過癮了沒有,要是不過癮以後我天天過來陪你練手。”


    “你……”伍靖明氣惱的瞪了蕭澤一眼,卻見蕭澤笑的如盛開的花兒一般,那叫一個燦爛奪目。就算心中仍然不忿,可是伍靖明也不得不承認,單從外貌上來說,蕭澤的確與杜衡是絕配,兩人都生的極美,笑起來都……那麽的讓人沉醉!


    “大舅哥,我知道你心裏氣不平,多好的妹子就便宜我這個臭小子,是不?”蕭澤為了順利的娶到心上人,真不惜裝小賣乖,竟然朝伍靖明這個幹大舅爺撒嬌賣萌起來,惹得伍靖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知道還說!”伍靖明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卻沒的駁回那聲大舅哥。


    蕭澤慣會做打蛇隨棍上之事,他趕緊又說道:“大舅哥你想啊,妹妹總是要嫁人的,與其嫁到旁人家裏你天天為她擔心,還不如把她嫁給我,我保證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大舅哥,我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從前我不過是韜光養晦,不想與那些人計較讓我娘親為難罷了,可如今不一樣了,我娶了媳婦,就是大人了,我得為我媳婦孩子拚命打下一片基業,那些人害了我這麽多年,我怎麽也得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伍靖明斜了蕭澤一眼,嫌惡的說道:“你家裏那麽亂!我妹妹嫁過去名份上又低,豈不是盡等著受欺負?”


    蕭澤嘿嘿一笑說道:“大舅哥,你當我心中沒有成算,為什麽我非要以衝喜的名頭娶她呢?你可別忘記我是當今的親侄子,又病了整整十年。你說我的病突然好了,這功勞是誰的呢?到時候不論是父王還是皇叔都會對她另眼相看,府中有可能為難她的不過是那兩個嫂子,她進門便立下大功,那兩個女人還敢怎麽樣她麽?”


    “哦,你已經想的這麽遠了?”伍靖明奇道。


    蕭澤點了點頭,很鄭重的說道:“這是自然,我要娶她,就要給她最好的,現在是會讓她受些委屈,可是我保證過門之後天天讓她開心,讓她過好日子。”


    伍靖明想起極不愛笑的義妹,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不能讓我妹妹每天都有笑容,到時我可要代妹休夫!”


    蕭澤心頭突突直跳,心中暗道剛才那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過了?他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媳婦兒很不愛笑的,素日裏都是淡淡的,話也很少,若是成親之後逗不笑她可怎麽辦?


    伍靖明見蕭澤不說話,口中輕“哧”一聲,不屑的說道:“怎麽啞巴了?不敢保證了?連媳婦都哄不笑,還算個有本事的男人?”


    要說伍靖明這激將法也夠拙劣的,可是偏偏好使,受不得激的蕭澤騰的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保證就保證,我有什麽不敢的!”


    “好好,那我這就是拿筆墨紙硯,蕭三公子,你可敢立字為證?”


    蕭澤咬牙道:“立就立!還怕你不成!”


    伍靖明立刻象打了雞血似的跳將起來,飛也似的衝進演武場旁擺放兵法武功書籍等等的小房間中,取來文房四寶擺好,還飛快的磨了一硯極濃的墨汁。


    “寫吧!”伍靖明好整以暇的說道。


    蕭澤此時已經不能不寫了,他瞪了伍靖明一眼,鑽進了這個他明明知道是圈套的圈套。


    伍靖明歪頭看著蕭澤寫完保證書,又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個印泥盒子,一臉壞笑的說道:“按個手印吧!”


    “你……好,算你狠!”蕭澤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伸出右手食指在印泥盒中狠狠蘸了一下,然後在保證書上重重按下自己的手印。


    伍靖明趕緊拿起保證書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又仔細的吹幹墨跡,然後才折了四折用心收了起來。蕭澤氣的直咬牙道:“好好,今兒這事我認了,大舅哥,你別忘記你也是要成親的!”


    伍靖明得意的笑道:“放心,我絕對不會娶你妹妹的,你當成不我的大舅哥!”


    蕭澤在心中暗暗說道:“那可不一定,許你認個幹妹妹,難道就不許我也去認麽?哼,趕明兒你想娶誰我就去認誰!”


    伍靖明可不知道蕭澤這家夥是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的主兒,今天他擺了蕭澤一道,異日蕭澤必會連本帶利還回來的。


    “阿澤,咱們不鬧了,我且問你,杜將軍的手書何時能送到京城?這親,幾時成?”


    蕭澤算了算日子方才說道:“再有四日左右信就到了,我打算七日之後成親。”


    伍靖明皺眉道:“三日時間哪裏夠準備嫁妝的,況且建威將軍府那些人絕對不會給妹妹做麵,我妹妹以衝喜之名嫁你已經極為委屈,難道你還想讓她受更多的委屈麽?”需知嫁妝就是新娘子的底氣,若一個新娘子沒有象樣的嫁妝,這一輩子在婆家都抬不起頭來。


    蕭澤點點頭道:“嫁妝之事我自有安排,也沒指著建威將軍府去準備。靖明,你放心,除了衝喜這個名頭之外,我不會讓阿衡受一點點委屈的!”


    伍靖明聽罷卻搖了搖頭,喃喃道:“她不願意出嫁你卻硬逼她嫁入王府,就已經是最大的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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