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已經考慮過了,明知道世子不喜我,我卻硬是抓著世子不放,對世子您不公平,世子救了我,我不能恩將仇報。”


    言珩的臉色,冷得能擠出冰渣子來,目光看著那一份和離書,漂亮的字跡在他眼底都顯得格外猙獰扭曲。


    “我很抱歉讓世子難受了這麽久,我不該……不該給世子添了這麽大的麻煩。”


    她垂著眉眼,安安靜靜地說著,隻感覺身邊人的呼吸,重了許多,像是在生很大的氣。


    半晌,言珩冷笑了一聲,道:“現在才知道抱歉,是不是太晚了?”


    沐珵珵心中一緊,壓下眼底的苦澀,看向言珩,道:“雖然晚了一些,但也比一直拖著世子來得好,今日你我和離,妾身祝願世子能娶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白首偕老。”


    言珩的臉,冰冷如鐵,雙眼凜冽地看著沐珵珵平淡的眉眼,心中的情緒翻湧得厲害。


    真的是不想拖著他,還是因為沐桓回來了一趟,挑起了她早年壓在心底的那份情愫?


    越想,言珩心中的怒火就更甚,可他看著那一份和離書,卻是怎麽都不願意簽下。


    他覺得,一旦他在和離書上簽下名字,他就會失去很重要很寶貴的東西。


    “沐珵珵,你以為本世子跟你成親是鬧著玩的?趕緊把這東西收回去,我可以當成你什麽都沒說過!”


    他避開沐珵珵的眼睛,雙手卻因為緊張而緊緊攥在一起。


    沐珵珵沒有動,隻神色淡淡地看著言珩,看似溫和的眉目去堅定得讓人不容置否。


    言珩看向她,眼眸一凜,沉聲道:“你下定決心要和離了?”


    “是,妾身耽誤了世子這麽久的時間,不該還這麽執迷不悟下去。”


    “沐珵珵,你……你……”


    言珩想說些什麽頗有氣勢的話能讓沐珵珵將和離書收回去,可對上她平靜的眉眼,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心慌,這樣的心慌早在幾天前就經曆過了。


    沐珵珵這樣平靜又堅決的眼神告訴他,她真的是要和離了。


    放在身側的指尖,狠狠一顫,甩下一句“荒謬”便開門走了出去,那背影,帶著幾分逃離的意味。


    看著那扇被重重甩上的房門,沐珵珵輕聲歎了口氣,也沒有追出去,隻回到床上躺了下來。


    言珩幾乎是逃到書房裏去的,甚至害怕沐珵珵追上來讓他簽字,他進了書房,便將房門給反鎖了。


    他真的害怕了,因為看到了沐珵珵那雙眼中的堅定,她是真的要和離的。


    他從未覺得這般心慌過,心慌到手足無措,除了逃走之外,他什麽想法都沒有。


    翌日,朝中休沐。


    沐珵珵起床的時候,在院子裏碰到了正在練劍的言珩。


    沐珵珵的腳步,頓了一頓,言珩也看到她了,練劍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朝她淡淡地看了過來。


    猶豫片刻,沐珵珵抿了一下唇,走上前去,微微行了個禮,“世子。”


    “嗯。”


    言珩沉沉應了一聲,心裏有好多話要跟沐珵珵說,可驕傲的自尊讓他始終開不了口。


    倒是沐珵珵眉目淡然地開口道:“和離書還請世子簽一下,我好早點收拾東西離開。”


    “離開”兩個字,將言珩的心髒,緊緊地捏成了一團,同時,也讓他的臉色,成功地沉了下來。


    “你就這麽著急要和離嗎?”


    他冷著臉看著她,咬牙道。


    沐珵珵依然眉目溫柔,聲音也不帶半點戾氣,“難道世子還願意一直對著我這個讓你嫌棄的女人麽?”


    說到這,沐珵珵的眉眼終於有了隱隱的變化,“世子,沐珵珵雖是一介女子,但也不是一個喜歡自討沒趣的女人。”


    我也有我的尊嚴……


    想到那日她親耳聽到他對著那麽多人說的那些無比嫌棄她的話,心頭還是能隱隱作痛,她以為她還能像從前那樣不計較,原來她沒那麽大度的。


    言珩的心尖,顫了顫,想說他什麽時候嫌棄過她了,可是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確確實實說過那些話,還不止一次。


    “你……你不就是因為當日我在酒樓說的那些話生氣了嗎?”


    他語氣生硬,幹巴巴地開口道。


    沐珵珵低眉輕輕一笑,道:“世子錯了,我沒有生氣,隻是明白了一些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應該去強求的,我強求了世子太久的時間,現在發現自己錯了。”


    “你……”


    “還請世子簽了吧。”


    她打斷了言珩的話,將隨身帶著的和離書遞到言珩麵前。


    言珩低眉看著那漂亮白皙的手指拿著的那張紙,心中無比諷刺,“還隨身帶著呢,看來你真是迫不及待要和離了。”


    沐珵珵微微一頷首,重複剛才的話,“請世子成全,妾身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卻被言珩給叫住了,“等等。”


    “世子還有何吩咐?”


    言珩握了握拳,走到她麵前,道:“你不是要和離嗎?你去找母親說吧,母親同意了我就簽,母親不同意我是不會簽的,我……我不能讓母親不高興。”


    他認定母親絕不會同意這種事,他甚至將這樣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母親身上。


    想到母親一口拒絕他們和離的事,言珩的心裏,鬆了口氣,卻見沐珵珵淡淡一笑,“世子放心,我已經跟母親說過了,母親同意了。”


    “什麽?”


    言珩的腦子都要炸了,母親同意了?怎麽可能!


    “妾身也不想母親傷心,所以先經過了母親的同意才找的世子。”


    言珩:“……”


    他又急又氣,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哪有當娘的這麽盼著兒子和離的。


    看著沐珵珵平和的眉目間透著的期待和堅定,言珩怒了。


    “你這麽盼著和離是嗎?好啊,我成全你。”


    說完,捏著那張恨不得撕成碎片的和離書,大步去了書房。


    “小姐,世子他……他好像很生氣,您真的要決定了嗎?奴婢看世子那樣子,不像是要和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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