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盆冷水從頭潑下,剛剛被嚴青拍暈的司馬青衫悠悠的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司馬青衫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一看周圍的環境,這裏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鹿鳴關內的虎威堂中,嚴禮強正坐在大堂的主位上,眯著眼睛看著他,而此刻大堂之內,卻沒有什麽鹿鳴關內的守軍,全都是嚴禮強手下的人,幾個鹿苑的軍官,還有穿著軍裝的皇宮之中的侍衛,都在大堂之中,一個個正按著腰間的刀劍,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司馬青衫再轉頭一看,鹿泉郡郡守周守仁和周公子兩個人的腦袋就在自己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那兩顆腦袋,一直到這個時候,眼睛還瞪得賊大,就那麽看著近在咫尺的司馬青衫,把司馬青衫嚇得一瞬間就完全驚醒了過來。


    “你……你是誰?”司馬青衫看著嚴禮強,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剛才嚴禮強自報家門的時候,司馬青衫早就暈了過去,所以他也沒聽到嚴禮強說的那些,此刻一醒來,司馬青衫立刻就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殺伐如雷,能在看到鹿泉郡郡守就一劍把郡守腦袋砍下來的,絕不是禦前馬步司中的普通軍官。


    “我是嚴禮強!”


    “啊!”司馬青衫瞬間一驚,整個人目瞪口呆“你就是發明四輪馬車與羊毛布的大漢帝國祁雲督護,少府天工大將兼太子弓道少師嚴禮強……”


    嚴禮強笑了笑,“哈哈,原來你還聽過我的名字!”


    司馬青衫何止聽過,對普通人來說,這個名字或許隻是略有耳聞,但對他這種廝混在官場上的人來說,這個名字,簡直如雷貫耳。


    心中震撼,司馬青衫口幹舌燥,咽了一口唾沫,腦袋也迅速的飛轉起來,在思考著自己目前的處境和活命的機會,這種時候,嚴禮強連郡守父子的腦袋都砍了,那麽,再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嚴禮強之所以讓自己活著,那就是一定會有用到自己的地方,想到這裏,司馬青衫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虎威堂的的門口的方向,“那此刻……鹿鳴關內……”


    “鹿泉郡郡守周家父子殘暴不仁,謀逆犯上,已經伏誅,首惡已死,脅從無罪,此刻鹿鳴關內的一幹軍士,已經放下武器,完全聽從我的安排,不再為周家父子賣命了!”嚴禮強平靜的說道,“我也沒有為難他們,除了讓他們暫時關閉鹿鳴關之外,他們現在還可以在鹿鳴關內自由行動!”


    聽著嚴禮強的這些話,司馬青衫慢慢的從驚恐之中恢複了一絲鎮定,“嚴大人為何留我一命?”


    嚴禮強輕輕一笑,“各為其主而已,你為周守仁手下典客謀士,吃其俸祿,受其差遣,為周守仁謀劃做事,是你的本分,就算你為他籌謀劃策算計的是我,但你我之間,卻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我來鹿泉郡,也不是為了殺人而來,如無必要,我實在不願意多染血腥!”


    嚴禮強的話讓司馬青衫呆了足足好一會兒,隨後司馬青衫才歎息一聲,“大人手腕心胸,我自愧不如,多謝大人繞我一命,不知大人有何差遣?”


    “鹿鳴關這樣的重關要隘,此刻關內的守軍不足兩千,其他人去了哪裏,還有鹿泉郡督軍熊斯武去了哪裏,這還要用我提醒你麽?”嚴禮強指著周守仁父子兩人的腦袋,“你就帶著幾個人,提著周家父子的這兩個腦袋去見熊斯武,告訴他,我車隊裏有晉州刺史家眷,他熊斯武若想帶著全家老小為這兩個死人陪葬,活得不耐煩了,盡管一條道走到黑,就在高邑郡做他的土匪亂賊,他若回來,周家父子之事與他無關,他受人差遣,也不知道我車隊裏有什麽人,這筆賬不會算到他頭上!”


    司馬青衫的臉色徹底灰敗了下來,嘴唇微微顫抖著,“原來……原來嚴大人已經……已經知道了……”


    “哈哈,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周公子如此德行,周守仁又會好到哪裏去,我挾持他兒子,割了他兒子的耳朵他會不生氣,反而還來給我認錯?他若如此通情達理,他兒子又怎麽會在鹿泉郡中無法無天,連禦前馬步司的車馬都敢動,我聽說鹿泉郡督軍熊斯武乃是身高七尺猶如鐵塔的黑大漢,常年駐守在鹿鳴關,剛才那種場合,陪在周守仁身邊的人卻沒有鹿泉郡的督軍,我就知道其中一定有詐,我們的身份是禦前馬步司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鹿鳴關門口,周守仁無論如何都不敢動手,所以我就猜他一定是想等我們放了他兒子,離開鹿鳴關進入高邑郡內再動手,高邑郡內山高林密,峽穀重重,若是熊斯武帶著四五千人馬埋伏在險要之處,假裝土匪山賊甚至是白蓮教的人,就算殺了我們,別人也懷疑不到周守仁的頭上,你覺得我猜得可對?昨日阻斷官道,隻不過是為了給鹿泉郡督軍的行動爭取一日的時間而已,若是周守仁真願意低頭,昨日我們就已經離開鹿鳴關了,真以為他做足姿態給我們送點吃的我就會上當麽,嗬嗬,我看這計策,應該就是你出的吧,周守仁那種腦滿腸肥的蠢貨,估計也想不出這麽彎彎繞繞的歹毒計策……”


    聽著嚴禮強的話,司馬青衫匍匐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身體瑟瑟發抖,這毒計原本就是他提出來的,他以為這計策已經非常完美,絕不會有什麽差錯,周守仁也非常滿意,沒想到他的計策在嚴禮強的眼中,卻到處都是破綻,簡直毫無是處,這對一項自詡機智過人的司馬青衫來說,這種打擊,不啻於被人剝光了衣服遊街示眾一樣。


    “還請……大人恕罪!”司馬青衫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我已經說了,我們各為其主,我不怪罪你!”嚴禮強擺了擺手,“我們還著急趕路,你就快去快回吧……”


    “大人,司馬青衫有一事相求!”


    “哦,什麽事,說!”司馬青衫腦袋裏想著什麽事,有什麽心思,嚴禮強早已經知道了,不過表麵上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低著頭的司馬青衫一下子抬起了頭,看著嚴禮強,那臉上的深情倒像是爆發出巨大的勇氣一樣,一下子堅定了起來,“如果大人不嫌棄,我司馬青衫願意追隨大人,以後一生一世為大人效犬馬之力!”


    “你想追隨我,那我如何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呢?”


    司馬青衫咬了咬牙,“若是大人同意,我出去之後就會對人說這次是我把郡守大人的計策主動泄露給了大人,這樣一來,人人都知道我賣主求榮,除了在大人身邊,天下之大,將再無我司馬青衫的容身之地!”


    嚴禮強都忍不住多看了司馬青衫兩眼,“你對自己還挺狠的!”


    “良禽擇木而棲,大人心胸手段,司馬青衫望塵莫及,司馬青衫一介文士,願甘附大人驥尾,還望大人恩準!”


    “你先把熊斯武和他手下的人馬先帶來再說吧!”


    “是!”司馬青衫起身,對嚴禮強行了一禮,提著周家父子的腦袋就離開了虎威堂。


    看著司馬青衫的離開的身影,嚴禮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心說這個司馬青衫倒有點意思!


    幾分鍾後,司馬青衫帶著從鹿鳴關中軍士中選出來的一旗軍士,騎著犀龍馬,帶著周家父子的腦袋,直接出了鹿鳴關,朝著高邑郡的方向衝去。


    鹿鳴關中的那些軍士看到連郡守身邊的典客謀士都沒有事,還能自由帶著鹿鳴關中的幾個軍士離開鹿鳴關,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也不敢再起什麽心思。


    一直到司馬青衫離開之後,劉犀同才來稟告,之前周守仁還帶著幾個家中的門客一起來到鹿鳴關,那幾個門客剛才在鹿鳴關內,看到周守仁被殺,鹿鳴關裏情勢不對,就在混亂之中往高邑郡方向逃走了……


    “哦,逃走的周家的門客有幾個人?”


    “三個!”


    “都是什麽人?”


    “也就是周守仁這兩年網羅的幾個江湖人士,修為不低也不高,倒有些江湖手段……”


    “無妨,逃就逃了吧!”嚴禮強笑了笑,擺了擺手,“告訴手下的弟兄,今晚我們有可能就在鹿鳴關中過夜,讓大家警醒一點!”


    “是!”


    劉犀同剛離開,容貴妃身邊的那個叫瓔珞的宮女又來了,說容貴妃和幾位娘娘請嚴禮強到後堂說話……


    “我問一下,端妃,睿妃,還有怡妃幾位娘娘也在麽?”


    “幾位娘娘都在,剛才之事讓幾位娘娘受到一點驚嚇,幾位娘娘現在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所以娘娘想請嚴大人去詢問一下!”


    聽到端妃她們都在,是一起要見自己,不是容貴妃要單獨見自己,嚴禮強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對那個宮女說道,“那請姐姐帶路吧!”


    “我隻是娘娘身邊的一個婢女,當不得嚴大人叫姐姐,嚴大人若不嫌棄,以後就叫我瓔珞就是了!”那個俏麗的宮女對著嚴禮強甜甜一笑,主動說了一句話。


    “那好,以後我也叫你瓔珞好了!”嚴禮強哈哈一笑,容貴妃身邊的這個叫瓔珞的宮女倒是太聰慧了,怪不得會被容貴妃器重,倚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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