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帶著隨行的宮中侍衛離開五亭縣城回到大家落腳點的時候,那臨時駐地的氣氛已經變得非常緊張。


    還沒有上到那個土崗上,嚴禮強就聽到了駐地之中傳來的巨大的嘈雜聲,其中最刺耳的就是那個姓江的死太監的聲音。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皇宮裏的侍衛都敢抓,誰給你們的這個膽子,就是嚴禮強在他也沒有這個膽,嗯,真以為咱家拿你們一群吃兵糧的沒轍麽,要知道這還是大漢的天下,正要到了地頭,咱家一句話就能讓你們一群人吃不了兜著走,趕緊把人放了,讓嚴禮強回來給娘娘道歉,你們連娘娘身邊的人都敢抓,真是反了天了……”


    “此人違反大人命令,擅自離開駐地前往縣城,我們自然有權將其拿下,一切等大人回來再說!”這聲音是劉犀同的,語氣冰冷堅硬,半點都不給那個死太監麵子。


    “他到縣城怎麽了,是咱家讓他去縣城打聽一下情況的,難道咱家為娘娘辦事,還要那個姓嚴的同意不成,趕緊把人放了,難道娘娘的話都不管用了麽,你們可別逼咱家翻臉!”


    等嚴禮強轉回到駐地,卻看到隸屬於鹿苑這邊的軍士,正隱隱和一群皇宮的侍衛在對峙著,雙方的氣氛劍拔弩張,已經拿出了兵器,早前那種和諧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那個姓江的死太監正站在一群皇宮侍衛的前麵,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指著劉犀同等人,吐沫四濺的怪叫著。


    柳長老在那些皇宮侍衛的身後,遠遠站著,沒有摻和進來,同樣,嚴青嚴紅兩個人也站在不遠處,默不作聲的看著正在爭執的兩邊的人,隻是兩人的目光,隱隱之間,卻是看住了那個柳長老的。


    彩雲追月的馬蹄聲讓所有人一下子轉過了頭,還不等彩雲追月停穩,嚴禮強就已經從彩雲追月上飛躍而起,穩穩的落在了鹿苑軍士的麵前。


    “你們幹什麽,都給我把家夥收起來!”嚴禮強一落地,掃視了雙方一眼,就直接罵道。


    兩邊的人看到嚴禮強回來,鹿苑這邊的軍士先把刀劍收了起來,然後那些皇宮的侍衛也跟著把拿出的家夥收了起來。


    “大人你可回來了!”劉犀同沉著臉走了過來,也不用嚴禮強問就直接開口說道,“大人吩咐無故不得擅自離開駐地,可江公公那邊卻有一個侍衛擅自離開駐地,還去了一趟縣城,在返回的路上被我們抓到了,我想等大人回來再處理,可江公公就帶著這些侍衛來要人,我們不給,他們就拔出了兵器,還請大人決斷!”


    嚴禮強轉眼看著那個太監,“江公公,這怎麽說,難道你不知道我下的命令麽?”


    那個太監眼睛抓了轉,嘿嘿笑了起來,開口狡辯道,“咱家也是擔心嚴大人和隨行侍衛的安危,嚴大人不是說五亭縣城現在情況不明,有可能有危險麽,多一個去看看,打聽一下情況,也不是壞事!”


    嚴禮強一聽,就知道這個死太監在強詞奪理,他冷冷的問道,“這麽說,那個侍衛是江公公你派去的嘍?”


    江公公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硬著脖子說道,“是又如何,我身為娘娘身邊的總管,為娘娘的安危,多考慮一點也是應該的!”


    “犀同,把那個侍衛帶過來!”嚴禮強對劉犀同說道。


    “是!”


    半分鍾不到,劉犀同就和兩個軍士押著一個皇宮侍衛來到嚴禮強的麵前。


    “好大的膽子,娘娘身邊的人你們也敢綁,還不把他給我放了……”那個江公公又尖叫了起來。


    “刷……”嚴禮強看都沒看那個死太監一眼,一伸手就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搭在了那個侍衛的脖子上,雙眼寒光閃動,冷冷說道,“我記得你的名字叫許真,許真你聽好了,我隻問你一遍問題,你老實說,我今日就饒你的命,你若膽敢心存僥幸,有半字虛言,想試試我能不能猜到你說的話是假話,我就在這裏一劍砍了你的腦袋,我倒看看有誰能救得了你!”


    這兩日跟著嚴禮強行來,那個侍衛可是知道嚴禮強的手段的,絕對是言出必行,看到嚴禮強的眼神,再聽嚴禮強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個侍衛腿都嚇軟了,整個人都在哆嗦,“大人……大人要問什麽?”


    “你今日去五亭縣城,是不是給人送信?”


    那個侍衛原本就心虛,這下聽到嚴禮強的問題,幾乎瞬間就崩潰了,臉色大變,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拚命磕頭,大叫起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都是江公公讓我去的,江公公讓我到縣城裏的驛館,找到驛丞,用飛信傳書給華瀾郡的郡守徐太忠,說娘娘和閔王已經離開京畿之地,到了五亭縣城,讓徐太忠派兵來接應……”


    在聽到那個侍衛說的時候,那個死太監臉色還微微變了變,但等那個侍衛說完,他反而不怕了,還用得意的眼光看著嚴禮強,目光中有挑釁的味道,“不錯,我的確讓他給華瀾郡的郡守徐太忠送信去了,華瀾郡的郡守徐太忠忠心耿耿,若是知道娘娘和閔王已經到了華瀾郡的郡內,一定會派兵來護送,到那時,大家就都安全了,我這麽做一點錯都沒有,都是為幾位娘娘和殿下著想,嚴大人之前說五亭縣縣城危險,我們最好不要入主,我也同意了,但派人傳個消息總沒有什麽大礙吧,嚴大人難道不願意讓其他大人知道娘娘和閔王的行蹤麽?”


    嚴禮強冷冷的看了那個太監一眼,一語不發,隻是手起劍落,刷的一聲,在其他人驚呼出來之前,已經一劍把那個侍衛身上的繩子斬斷了,讓那個侍衛恢複了自由,然後插劍回鞘,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對站在自己這邊的那幾個表情有些尷尬的皇宮侍衛說道,“今日我們去五亭縣城中所見所謂,你們可據實向娘娘稟告!”


    交代完,嚴禮強也不再說什麽,直接就轉身返回自己的營帳。


    場上鹿苑的那些軍士和皇宮之中的那些侍衛看了看,估計已經打不起來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江公公得意洋洋,感覺就像打了一個勝仗一樣,哈哈大笑……


    ……


    回到營帳,嚴禮強一臉平靜,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就盤膝坐著,吃著準備好的肉感和奶餅。


    不到兩分鍾,守在營帳外麵的軍士說有一個宮女求見,嚴禮強就讓那個宮女進來了,那個宮女進到營帳,對著嚴禮強盈盈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娘娘想請大人過去,有事相商!”


    “你回稟娘娘,就說我今日有些疲累了,想打坐休息一下,娘娘若有事,可交代江公公就是!”嚴禮強一邊嚼著奶餅,一邊隨口說道。


    宮女看了嚴禮強一眼,旋即離開,但沒有兩分鍾又來了,再次進入帳中,帶了一句話,“娘娘說今日之事,她事先也不知道,娘娘還說,嚴大人這兩日辛苦了,讓嚴大人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了!”


    “那嚴大人可有話要讓奴婢帶給娘娘的?”


    “沒有,讓娘娘也好好休息就是!”


    “是,奴婢告退……”宮女隨即離開。


    等這個宮女離開之後,嚴青嚴紅兩個人一起進入到了嚴禮強的營帳之中。


    嚴禮強讓兩人坐下,“怎麽,你們也有事麽?”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嚴青對著嚴禮強抱了抱拳,“不知當問不當問?”


    “說吧!”


    “大人今日離開之前就已經知道那個江公公一定會派人到五亭縣城去送信,還囑咐我如果有人離開營地就盯著,在那個人離開五亭縣城回來之後再把那個人抓起來,等大人回來處置,大人既然已經料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那為何不阻止,不讓我提前就把那個侍衛給抓起來呢?”


    嚴禮強看著嚴青,麵容平靜,輕聲說道,“江公公派人送信,我為何要阻止呢?”


    嚴青嚴紅互相看了看,一臉詫異,“那大人不是說不許泄露我們的行蹤麽,江公公這樣一來,不就把我們的行蹤泄露了?”


    “你們兩個聽說過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麽!”嚴禮強的眼中閃動著睿智的光彩,輕輕笑了笑,“江公公的信若是真送到了,徐太忠真派兵來接應,我就順勢把容貴妃等人交給華瀾郡的郡守徐太忠,然後我們就直接回西北,我們把容貴妃等人從京畿之地護送出來,已經盡到責任了,畢竟這護送的差事可不輕鬆,危機四伏,有其他人願意接手,我求之不得,這件事就算是江公公不做,或許我都會去做……”


    “或許?”嚴青皺著眉頭,嚴紅也露出思索的模樣,“難道大人覺得這信還有可能送不到徐太忠的手上?”


    “信拿到驛館,到底能不能送到徐太忠的手上,恐怕隻有天知道!”嚴禮強搖了搖頭,“此時可不比往昔,京畿之地遭遇大變,現在五亭縣城內外局勢一觸即發,已經非常凶險,五亭縣內有什麽勢力我們不知道,驛丞是什麽人我們不知道,帶著信飛出驛館的信鴿到底會不會半途出事或者落在徐太忠之外的人手上我們不知道,這中間實在有太多意外的因素,誰能保證那信一定就能送到徐太忠的手上?”


    “那這樣一來,容貴妃和閔王的行蹤,豈不是就輕易泄露了?”


    “對啊!”嚴禮強點了點頭。


    “難道大人不擔心麽?”


    “哈哈哈,我擔心什麽,若是那信送不到徐太忠的手上,在這五亭縣內泄露了出去,剛好五亭縣又發生變亂,讓大家遭遇危險,那麽,主使之人的腦袋也就該搬家了,我還正愁沒有借口呢,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娘娘身邊的人,在宮裏地位也不普通,我如果胡亂就把人殺了,也實在說不過去,這隊伍也就真不好帶了!”


    嚴青嚴紅腦袋轉了半天,才終於領悟過來,原來剛才嚴禮強引而不發,隻是把那個江公公讓人送信的消息在駐地捅了出來,沒有追究,原來,卻是已經做了萬全的打算,無論那信送出去的結果如何,總有一個結果會讓嚴禮強滿意……


    可笑那個江公公剛才還洋洋得意,混不知自己的腦袋,已經被嚴禮強按到了鍘刀之下!


    “大人,如果五亭縣真亂起來……”


    “五亭縣中都是難民,也沒聽說有什麽高手,我們怕什麽,即使真亂起來,能臨時組織起來的,也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紮營在城外,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誰能攔得住!”嚴禮強輕輕的搖搖頭,微微皺了皺眉頭,“隻是剛才到五亭縣城中一趟,我發現這裏情況比我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今晚你們睡警醒一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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