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地點就在顧一哲家的別墅。


    行駛了一個半小時,車子才緩緩停在顧家別墅門口。可以看見別墅門口的管家正在迎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地進去,看來這一次還真是請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許多名流上層。


    老白打開車門,一手扶住,“先生太太,請下車。”


    二人雙雙下車,蘇南淺手中牽著小殊,孩子總是容易被熱鬧的環境所吸引住,立馬就瞪大了滴溜溜的眼睛東張西望的。


    管家眼尖,立馬就迎了過來,“池公子來了。”然後又看向蘇南淺,顯然是被嚇了一跳,這個消失了兩年多的女人怎麽突然就挽著池公子的手臂出現了,不過久經世故的人自然是應付如常,“池太太也來了,請進請進。”


    男人風度翩翩,輕輕頷首之後便抬腳朝裏麵走去,蘇南淺自然是不會在意,權當沒看見。


    進了別墅,很寬敞,布置得高貴典雅。采用流動式宴會,兩邊長長的鋪著紅布的桌子上擺滿了各類吃食,侍者來回穿梭著,手中的銀盤裏是各色各樣的高級洋酒。


    輕緩的音樂在緩緩流動著,在空氣之中蕩漾出柔和的氣氛來。蘇南淺走進去,頓時吸引了大票人的目光——


    她身著米黃色裹身長裙,曼妙火辣的身材和兩年前渾然無異。v領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性感的美妙。尤其是一張精心描繪的容顏令人吃驚,波光流轉的眸子,若懸膽般的秀鼻,烈焰般的紅唇,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勾人魂魄的魅力。


    這樣的蘇南淺,依稀讓人看見了多年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安城第一名媛。耀眼的人始終是耀眼的人,那光芒讓人移不開視線。而她,隻是將唇微微一彎,趁許多人心跳加速之際便頷首移開目光。


    很多人疑惑,怎麽回來了?很多人不屑,怎麽還有臉和池公子在一起?不過,所有人的歎息,池公子這輩子就栽在這個女人手裏麵了,毫無回天之力。


    池慕辰微微側頭,在她耳邊呢喃,“好像都在看你呢。”


    她抿笑不語,卻感覺到一隻手緩緩摟在了自己的腰間,身子被猝不及防地一帶,便直直撞進了男人的懷中。


    “媽媽,我要吃要吃!”小殊站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指著不遠處長桌上的糕點。這麽清脆的童聲可將大家的視線重新拉了回來,紛紛看過來,見小小的人兒滿臉飛揚的風采,好生可愛的娃娃!


    立馬就有母愛泛濫的婦人迎上來,“哎呀好可愛,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殊瞪大了眼睛,大聲叫囂,“阿姨你在說什麽啊!我是個男孩子!男孩子!男孩子!”


    重要的事情他重複了三遍。


    那婦人笑眯眯地,“那真是不得了啊,男孩子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呀?”


    聽見有人說他長得可愛,小殊立馬就樂滋滋地笑,“那是自然啦,我以後肯定是要比爸爸長得還要好看的!”


    池慕辰眯著眼角笑,英俊的容顏上全是暖意,卻並不言語。


    “媽媽要吃啦要吃啦!”小殊的關注點很快又被美食給吸引過去了,不停地用小手拽著她的手。蘇南淺隻好搖頭失笑,衝那夫人道:“失陪了。”


    旋即她被小殊拉著去那邊的糕點區了,池慕辰將將準備跟上去,一哲便上來打招呼了,“慕辰,你又遲到。”


    “不是還沒開始麽?”池慕辰隨手拿過經過的侍者手中的一杯香檳,緩緩搖動著,“詩涵呢?”


    “在給孩子換衣服,馬上下來了。”顧一哲今天穿得很體貼,白色的西裝妥帖無比,一雙湛藍色的眸子熠熠發光,卻莫名感概一句,“想不到,我們居然都當爸爸了。”


    “這是人類繁衍須經階段。”池慕辰很官方的回答,然後看見那邊的女人給孩子夾了滿滿一盤子的糕點。


    “去你的!”顧一哲忍不住調侃,“難道不是為了滿足自己**?”


    “你沒**?”男人涼悠悠一眼掃過去,似笑非笑,“說不定誰比誰饑渴一點,是不?”


    “哈。”顧一哲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們半斤八兩嘛,都差不多,我就不相信你能克製到哪裏去,你看蘇南淺那身材,嘖嘖——”


    池慕辰臉一黑,正準備說什麽便聽見了詩涵的聲音,“你們在說南淺什麽啊?”


    二人回過身子,看見容詩涵抱著孩子走過來,滿月的此刻的孩子睡得真香。池慕辰隨性地笑了笑,“沒說什麽。”


    “我剛才明明聽見了。”容詩涵問。


    “哦。”顧一哲伸手捏了捏女人嬌俏的小臉,“我們剛才在說人類繁衍的必經階段。”


    池慕辰差點被一口香檳給嗆住。


    “詩涵!”蘇南淺端著裝滿糕點的盤子走過來,滿臉欣喜,“恭喜呀恭喜呀,這就是小至吧,好可愛啊。”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小殊崩了崩,想跳起來看那個容詩涵懷中的孩子。


    “好呀,小殊。”容詩涵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去,剛好到小殊可以看見的高度,小殊將嘴一扁,朝著蘇南淺嚷道:“媽媽!你竟然說這個小猴子長得可愛,我比他好看多了!”


    瞬間,所有人的臉上都掛滿了黑線。蘇南淺連忙伸手拍了拍小殊的腦袋,“你亂說什麽呀小殊,那是弟弟還沒有長開啊。”哪個嬰兒出生不像是猴子,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都說童言無忌,可是顧一哲偏偏較真了,“喂,小子,你懂什麽叫好看不好看?我家兒子隨我,能不好看?”


    果不其然,細細一看,那孩子的眼睛是深藍色,自有一片光輝在其中流轉著。小殊可就不樂意了,直接蹦躂著,小手揮舞,“就是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哼!”


    此番舉動是惹得在場的人連連發笑,這個精雕玉鐲的孩子真是太可愛了,血槽已空。


    顧一哲急眼兒了,“你這小子,我還說收你為幹兒子,你居然還說弟弟醜,你你你……”


    顧一哲絕對是第一個被兩歲小孩氣得跳腳的人。


    “誰要做你幹兒子!”小殊直接竄到池慕辰的旁邊,用小手抓住了他筆直的西裝褲腳,“我粑粑比你好看多了,你個壞蛋叔叔!”


    顧一哲氣得發抖,伸出手指著,看向池慕辰和蘇南淺,“你們夫妻這樣教孩子啊,以後還不得成個混世魔王?!”


    後來,事實證明顧一哲錯了,真正變成混世魔王的,是他的兒子……咳咳這是後話了。


    容詩涵連忙過來打圓場,“好啦好啦,小殊是孩子,你說你怎麽回事兒,還跟一個孩子鬧起脾氣來了,真是的。”


    其實,顧一哲是個實在的妻奴,被這麽一說氣勢陡然就弱下去了。隻是將肩一慫,“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小殊仰著頭朝他大叫,“你才是小人,我是君子!”


    “喲,你還懂什麽是君子?”顧一哲雙手撐在膝蓋上,頓時被逗樂了,“小家夥懂的東西不少嘛。”


    蘇南淺笑了,“全隨他爸了,醫生說成年後智商可能也在160以上。”


    顧一哲瞪大眼睛,“我操,這麽高?慕辰的iq是多少來著,我記得是180?”


    池慕辰笑笑,雲淡風輕的臉上看不出其他表情,隻有對妻兒的寵溺與疼惜。


    蘇南淺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十月和歸年呢?”


    “他們啊。”顧一哲重新直起身子來,“歸年現在是院長,手術日程又多,十月自然也不在話下的忙了,所以就沒來。沒關係,老朋友了,禮到就行了。”


    好冷,一點也不好笑……


    *


    宴會很融洽,不少人都為蘇南淺的出現而著實驚豔了一把。但是很多人也注意到了池公子滿是情深的雙瞳,也沒有誰敢當麵議論那女人的是非了。在眾人的眼中,那還真是一個傳奇又不可捉摸的女人啊。


    對了,忘記說了。


    譚月華當年對深愛的二人多加阻攔,現在也同意了。置於原因,有幾點。


    第一,顧一哲同父親的一年之期,顧一哲完勝。堂堂的顧老不可能說話不算話把?第二,譚月華年齡也五十好幾了,很多事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是所有都能夠操控在手中。第三,最後是完全折服在可愛的孫兒手裏麵了。哪個不希望能夠抱白白胖胖的孫子?


    總之,世事難料,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要輕易言棄。


    置於詩涵……你若是問她,還恨不恨譚月華?


    答案是,還恨。畢竟譚月華一手擊碎了一個女孩青春時期的驕傲,還用了陰損的手段使她屈服。但是,付出的失去的,這麽多這麽多,也通通有了回報。


    請大家記住,你終究會遇見那麽一個人,會讓你原諒之前生活對你的所有刁難。


    顧一哲便是她的救贖。


    *


    幸福的日子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進行著,時間在之間緩緩流逝,像是沙漏中那金黃色的沙子。


    已經開春,滿城的鳳凰木開始抽吐出嬌嫩的葉子來,並且有些已經開始接出了小小的花骨朵兒,一點一點的紅,真是讓人覺得心笙搖曳。


    她喜歡這樣的安城,更喜歡他精心為她裝點的安城。


    他把整個城市都裝點成了她喜歡的模樣。


    有一日,她陪十月逛商場,坐車路過那座大廈的時候,卻隻看見一片灰燼和焦黑,她不禁啞然,“那裏怎麽了?”


    的士司機滿臉驚愕,“蘇小姐你不知道嗎,那是池公子心灰意冷的時候燒掉的啦,當時還抓了一個叫林什麽的女人澄清。當時池公子就表明態度啦,除了你別人都別妄想和他在意啦。”


    那一晚,回去之後,她對他格外熱情,好像永遠都不夠。


    自從回來之後,二人親密的時候她總有一個特殊的習慣,她喜歡吻他身上那三處子彈留下來的傷疤,好像這樣子就能消磨一下他曾經所受的困難。


    “長離,說實話,你恨沒恨過我。”她靠在他胸膛問。


    他回答得很平靜,“恨,怎麽可能不恨。但是最為致命的,是明知道自己恨你恨得要死卻仍然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所以後來,我在法國找到了你。”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恨我才好,不要太寵我,這樣子讓我覺得更加愧疚。”


    他反倒笑了,“一切都是我欠你的。十二年前,你救了我,我在生死一線中掙紮,還你一條命。九年前,我玷汙了你,那便用我的一生來彌補你疼愛你。淺淺,不要有任何的負擔,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該得的。”


    長離,今生今世,得你足矣。


    他說,我也是,淺淺。


    *


    晚春的時候,蘇雲淳以遺棄罪被遣送回國。本來已經遠在歐洲的他,竟然就被一紙訴狀給遣送回國。


    “你怎麽都不告訴我?”蘇南淺望著沙發上姿態閑適的男人,若不是剛才無意聽見他和朱琳的電話內容,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池慕辰瑩瑩如白玉的手執著紫檀茶杯,眸光投過來,“我原本是想等事情辦妥徹底能收拾他的時候再告訴你,很多事情不願意你操心。”


    她微微一怔,又蹙了蹙眉,“可是你也總不能什麽都自己擔,你看你的臉,時不時蒼白得能將我給嚇一跳。”


    “無妨。”他抿唇一笑,眸底偉光流轉,“我給他時間請律師,開庭的日子大約是在兩周後。”


    “我目前比較好奇,你什麽時候開始準備這一切的。”蘇南淺的指尖微涼,一直都聽聞他的手腕陰狠毒辣,但印象就止於他用盡辦法讓她嫁給他的那些手段,再往下的時候,那就不敢再想了。


    “很久了。”男人的臉上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眼底隱隱沉鬱,“沒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我是不會去做的。”


    “傷害你的人,我絕對不會姑息的。”他的眼神變得狠厲,她很少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傷你一倍,我定要百倍討回!”


    心中感動不已,蘇南淺卻隻是吸了吸鼻子問道:“那你怎麽知道和蘇雲淳有關係?”


    “我失誤開槍射中你的那個夜晚。”他輕輕呷了一口龍井,姿態悠閑,“蘇雲淳出現在別墅大門的監控區之中,並且好像還逗留了很久,隨後便是你的到來了。難道說,他沒事專門從香港跑到我家老宅別墅大門外喝茶?我覺得他可不會這樣。”


    蘇南淺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當時那些事情全是他告訴我的。隻不過錦楠當時也在場,你知不知道?”


    男人將眼皮一抬,黑瞳灼灼,“我怎麽會不知道?池錦楠才是那個最讓我驚喜的事情,沒關係,慢慢來,很多事情你還不知道。等我將蘇雲淳收拾了,再慢慢去請我們的小叔回國。”


    “錦楠……”蘇南淺又想起那張三分相似的臉,問:“錦楠到底做了什麽,至今為止,我為了你這麽多次,你都沒有告訴我。”


    “嗬。”他冷冷嘲諷一聲,道:“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他親自告訴你的好,我現在不想談他。”


    談話為止,他的臉色已經是極為難看。


    *


    兩周後,安城高級人民法院。


    蘇南淺靜靜地坐在旁聽席上,身邊的男人眸底波瀾不驚,卻全然沒有半分的溫度。


    原告人的位置上,坐著的竟然是她的弟弟。她哽咽,“原來你是讓小澈作為被告人,他……真的沒關係嗎?”


    “為了你,為了他自己,他會這麽做的。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他,隻能任由蘇雲淳逍遙。”池慕辰平靜地開口。


    蘇南淺心底一抹陰雲升騰起來,眉眼有著淡淡的愁,“希望這件事,不要對小澈的生活產生什麽影響。”


    “你看見這裏有媒體了麽,沒有對不對。”男人交疊著雙腿,眉眼清俊淡漠,隻是緩緩開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消息傳出這個法院。相信我,嗯?”


    半晌在之後,她點點頭。


    被告人也坐在了被告席上,遠遠看過去,蘇雲淳竟然是衰老得那般快。兩鬢的斑白,染血的花白頭發,三年時間不見,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他的律師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因為但凡有名一點的律師,是不敢接下這樁案子的。因為沒人想要去得罪第一貴公子,當然,小律師也沒必要顧及了。


    也真是佩服被告人的律師,內心得有多麽強大,畢竟原告人的律師可是安城數一數二的王牌律師,百戰百勝。


    伴隨著一聲肅靜之後,開庭了。


    果不其然,被告人的律師被堵得節節敗退,針對原告律師提出來的觀點完全是無從反駁。


    池慕辰還找來了小澈的養父母,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讓養父母說小澈是撿來的,並非是蘇雲淳送來的。明擺著,這是證人,還是兩個證人,兩個作偽證的證人。


    可是,沒有人去能反駁他們說的是假話,畢竟也沒有人知道真相。蘇雲淳好像找出來當年送孩子去南城的男人,那個男人也被長離的人截住,稍稍一點威逼利誘,那個男人便不願意露麵作證了。


    小澈則一口咬定事先商量好的證詞,說是自己從記事起便是跟著養父母一家。


    那麽這樣的話,蘇雲淳的遺棄罪基本已經敲定了。


    蘇雲淳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說他隻是寄養,並沒有遺棄。還說自己每個月會寄錢,可以在銀行查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聰明反被聰明誤。當年,蘇雲淳為了防止小澈被找到,從未以自己的名義給養父母一家寄過錢,全部是以他人的名號寄錢。


    到頭來,這竟然是成了他最大的硬傷。


    最後,法官問:“被告人,蘇雲淳,你可有異議?”


    所有的證據都形成了一個鮮明的遺棄罪,他還能有什麽異議?最後,蘇雲淳選擇了沉默。


    最後宣判的時候,法官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長離。從那一刻她就知道,連法官也是一個舔貴公子褲管的人。


    她突然想起坊間一直流傳的那句話:池慕辰一跺腳,安城翻山倒。


    八年。


    是的,蘇雲淳因為遺棄罪判了八年。


    蘇雲淳滿臉死灰,被獄警帶下去的時候,她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拋棄母親以及母親的愛情,拋棄姐弟倆,以至於最後走到這一步。


    蘇雲淳轉過臉來,隔著距離望向她,“後悔嗎,我不知道。”


    最後,他也沒有明確地回答她,但是從他轉身前一秒的眼神之中,她知道他已經後悔了。


    原本可以不這樣的,像是一場棋局,他偏偏下成了死局。


    再無退路的死局。


    ------題外話------


    今天晚了些,因為被熱暈了……快月末了,順帶求個票昂?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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