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的夜沒有紙醉燈迷的世界,也沒有耀眼的滿街霓虹,更沒有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熱鬧夜市。當整個世界被黑夜所吞噬時,南郊這塊京城偏僻的小鎮,頓時變得冷冷清清。隻有街口巷尾擺著幾個夜檔,以及偶爾幾個行色匆匆路過的行人為這清冷的郊區小鎮的夜晚平添幾分生氣。


    “這鬼天氣,老是**沉沉的,就是不給下雨。去他大爺的。”一個流動的露天餛飩攤檔口,四名陳家高手坐在這裏吃著熱騰騰的餛飩。其中一人抬頭看了看沒有星月的天空,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另一人說道:“我說阿木,你幹嘛成天有事沒事兒就叨念著下雨呢?”


    陳木撇撇嘴說道:“下了雨,咱就窩家裏頭不用再出來找人了。”


    “滾蛋!”那人沒好氣的道:“你以為下了雨你就能輕鬆了?我告訴你,別說是下雨,就是下冰雹咱也得淋著出來找人。”


    “呸,找個龜蛋子。都這麽些天.了,連個鬼兒子都沒瞅著影。**他大爺的,你們說這姓馮的是不是龜兒子,成天躲在龜殼裏頭過日子?”


    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少說話,多做事。”


    阿木轉頭問道:“庚哥,你說真要.是讓咱們碰上那姓馮的,咱們能怎麽著?聽說咱們陳家的十大高手都有好幾人折在那龜兒子手裏頭了,就憑咱幾個貨,真能把人給留住?”


    “咳咳。”先前跟陳木說話的那人幹咳兩聲說道:“阿木,.閉上你的烏鴉嘴吧。咱們哥兒幾個可沒這麽背,京城這麽大,這姓馮的偏偏會讓咱們給碰上?”


    “這倒不一定。”陳木撇撇嘴說道:“你沒聽到今兒碰上.的那幾撥人說嗎,今兒又有兩撥人被幹了,都是在這南郊呢。”


    四人中唯一的陳家外姓弟子厲小雨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看,小聲說道:“木哥,你可別嚇我啊。”


    “嚇你個龜蛋子!”.陳木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個龜兒子膽兒小。”


    “扯蛋吧你!”陳坤忍不住說道:“今兒是誰一聽說那姓馮的很可能就在南郊,嚇的連胡同都不敢進,盡拉著咱們往人多的地方擠?”


    陳木翻了翻白眼道:“我那叫謀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懂不?”


    “謀你大爺。你那叫怕死。”


    “滾犢子!”陳木拍了拍**大言不慚道:“甭以為你家木哥真的怕了,告訴你,那姓馮的要是真敢來,你木哥保證第一個衝前頭。”


    陳坤忍不住翻白眼道:“龜兒子才會信你。”


    “嗨!你還跟我來勁了是吧?敢不敢跟我賭?”


    “行了!”一向穩健的陳庚忍不住喝止道:“都什麽時候了,鬧什麽鬧?”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可惜天空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陳庚問道:“什麽時候了?”


    厲小雨說道:“大概也有六七點了吧。”


    陳坤接道:“這幾天天色不好,黑的快。”


    陳庚觀察了一會兒天空,說道:“看這情形今天晚上會有暴雨,wap. xs.吃完了咱們早點回去吧。”


    陳木眼睛一亮,欣喜道:“庚哥,今天可以早回去了?”


    陳庚笑了笑道:“省得你這猴子呆會兒淋了雨又跟我抱怨。”


    “哦庚哥我愛死你了!”


    “滾!”陳庚瞪了他一眼,旋即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陳木興奮的模樣,陳坤頗有擔心的輕聲問道:“庚哥,咱們回去早了,大管事那邊不好交待吧?”


    “沒事。”陳庚勺了一顆餛飩放進嘴裏,嚼了嚼咽下去說道:“大管事那頭我會跟他解釋的。你呀,安心的早點回去摟著你媳婦兒睡覺吧。”


    陳坤嘴裂笑道:“這到是,我都好幾天沒碰過媳婦兒了。”


    陳庚微笑著將碗裏最後幾顆餛飩吃完,扔下幾張紙鈔,揮揮手說道:“走了兄弟們,咱們今天不找了,直接回家。”


    其餘幾人雀躍的歡呼一聲,勾肩搭背的往回走。此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街尾處一個佝僂著腰的老頭衝著他們的背影冷冷的一笑。隨後,這個老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旁邊的一條胡同裏。


    三十多年前的京城郊區並不像今天這般燈紅酒綠,尤其是郊區一帶,人們還習慣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一到了晚上,這裏的人大多會窩在自己家裏早早的睡覺。偶爾跟隔壁鄰居吹吹牛聊聊天就是他們全部的夜生活。放在今天,也許人們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太不可思議,可是在那個戰亂剛平息的年代,糜爛的夜生活隻屬於有錢人的世界。


    一條長街冷冷清清,十家店鋪已有八家打洋,剩下的兩家也差不多要關門了。


    走在路上,陳木忽然說道:“你們等等,我要放水。”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反應,匆匆跑到街道邊一家已經關門的布料店門口,扯下褲腰帶就要方便。


    陳坤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懶人屎尿多。”


    陳庚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右看了看。這時,一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老頭從前麵不遠處的一條胡同裏走出來,佝僂著腰與他們迎麵過來。


    陳庚留心的多打量了幾眼,見這老頭走路步履蹣跚,兩隻手臂自然垂掛下來毫無規矩的搖擺。昏暗的光線照不到他的臉龐,但可以想像的到老頭的那一雙眼睛肯定是渾濁無神。這個人怎麽看都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老頭,陳庚下了判斷後就沒再去理會他。轉頭朝陳木催促道:“木子,你拉牛尿呢?快點。”


    “別催別催,好了好了。”陳木一邊痛快的放著水,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時,老頭已經離他們隻有幾步之隔。


    陳庚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一條路,本來還想讓這老頭繞遠點的陳坤見到陳庚的動作,也不好再說什麽,不樂意的也往後麵退了一點。


    就在這時,那個連走路都顫顫巍巍好似一陣風都能刮倒的老頭,一雙渾濁無神的雙眼中突然暴起一縷精芒,一個跨步穿cha進三人的中間,同時右手輕抖了一下,霎時灑過一片銀光。這片銀光隻是乍眼便逝,在銀光消失的同時,站在三人中間的老頭也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間便已站在仍背朝著他們的陳木身後。留下陳庚三人還杵在那裏瞪大著眼睛,隻是眼神早已渙散。過了數秒後,這三人的脖子上同時出現了一道血線……


    “好了。”陳木抖了抖下胯,拉起褲子重新係好褲腰帶。剛回過頭,忽然一陣風聲直灌進耳朵裏,陳木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脖子一熱,緊隨著似乎感覺到身體所有的熱量都往脖子那裏渲泄湧出。陳木張了張嘴巴想要說話,卻是驚駭的發現自己連發個聲音都如此困難。他費力的轉過眼珠子盯著麵前的老頭,最後一幕見到的隻有一雙充斥著噬血冷意的目光。


    “卟嗵!”四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躺到地上,而這個老頭在殺了人後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緩緩地轉過身。在身後離他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年紀隻有在三、四十歲左右,一雙眼睛裏卻滿是滄桑之色的中年男子。


    剛才老人出手之前這裏明明空無一人,僅僅隻是眨眼功夫後,這裏就多了一個人,不禁令人感慨此人的功夫之高。


    老人滿眼戒意的打量著這個中年男子,而這個中年男子卻是輕鎖著眉頭看著地上的四具屍體。半晌後,中年男子歎了口氣苦笑道:“還是來晚一步。”


    說著,他的視線又移到老人身上,微微笑了笑,說道:“終於見到你了,旦刀。”


    老人佝僂的腰間慢慢的挺直起來,昏暗無神的眼中閃爍著縷縷寒芒,冷聲問道:“你是誰?”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年輕而且低沉,絕不像這張掛滿皺紋的老臉一樣蒼老無力。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富有中年男人成熟魅力的微笑:“龍魂,天宵。”


    “龍魂?”易容成一個老頭的馮旦全皺了一下眉頭,絞盡腦汁思索著龍魂這個名字,終於想起來曾經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名字。那是他在鷹國執行任務期間,碰上了一個自稱來自“騎士”組織的人,那個人很厲害,一手西洋劍技使得出神入化,連馮旦全都差點一時大意死在對方手裏。最後拚著受傷終於把那個“騎士”給殺了,而他自己也因為傷勢過重躲起來靜養了很長一段時間。傷好之後,馮旦全便四處打聽關於“騎士”的消息,終於在一個很有來頭的客戶那裏知道“騎士”原來是鷹國政丶府的一個秘密組織機構。那個客戶還告訴他,很多強國都有建立類似“騎士”這樣的秘密機構,其中世界公認首推的最強的秘密組織就是龍國的“龍魂”。


    當時的馮旦全覺得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會跟龍魂有所交集,所以並未在意,當時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騎士”會不會找他報複這件事上。沒想到事隔一年不到,“騎士”還沒找上門,他倒是先遇上到這個隻在傳說中的最強組織“龍魂”裏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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