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不甘心的。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憑什麽那個真正作惡的人,不僅不死,還能夠逍遙快活?


    舒若爾見她有動容,又繼續,“還有你這次提前請假回來是要談婚事的,你如果什麽都不說,就繼續待在這裏,你要張睿怎麽辦?你們談了那麽多年戀愛,你真的甘心在快要修成正果,快要迎接全新生活,全新幸福的時候放棄嗎?”


    “我知道,那些過程對你來說很殘忍,你很不想跟人提起,但是現在,除了跟警方坦白,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如果什麽都不願說,那請再好的律師都無濟於事。


    “湘湘,你不要怕,你就算是說出來了,我們也可以讓警方保密,我也可以讓任嘉致幫你封鎖一切關於此事的消息,不會有很多人知道的。”其實不需要說出來,舒若爾已經隱約猜到了緣由。


    本就不甘心的洛湘湘,聽她這些話,情緒翻湧的,用銬著鐐銬的雙手,蒙住臉,忍不住崩潰的哭了出來。


    從昨晚到現在,她其實一直是憋著的。


    “湘湘.......”欲再繼續勸解的舒若爾戛然而止,心痛的看著她哭,卻連擁抱都不能給她一個。


    等洛湘湘哭完,已是十幾分鍾以後。


    而在這個過程裏,坐在監控顯示屏前,全程圍觀了兩人談話的警察們,不分男女,也都受到了感染。


    其實,從昨天晚上,接到電話去抓人,看到案發現場是在洛湘湘閨房,而現場中的床又那麽混亂時,就已經猜到事情恐怕並不是單純的凶殺案。


    隻是最終把人弄得奄奄一息的洛湘湘,被抓到警局,死活不肯開口,警察門的分析判斷,也隻能猜測,而現在,看她的反應,這個猜測得到了有效肯定。


    負責此案的警察,在看到監控裏的人已經停止哭泣,也站起身,“我們進去吧,她這次應該會說了。”


    等警察進來,洛湘湘已經用舒若爾遞過來的紙巾,把臉都擦幹淨了,而被她使用過的紙巾被仍掉時,上麵髒兮兮的還有血色。


    那血是她昨晚拿刀捅那個男人時,沾到手上的血跡。


    誠如警察所言,洛湘湘這次是真的願意配合做筆錄了,對於警方的提問,她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始緩緩道來,“我叫洛湘湘,昨晚被我殺害的男人叫程輝,是我媽的現任丈夫,是我的繼父。”


    這些警方都已經從她媽口中知曉了,完全吻合。


    “那你為什麽要殺害他?在你使用武器前,你們都發生了什麽?”最殘忍,最無法麵對的問題,還是被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讓洛湘湘情緒變得激動,她眼裏也沒掩飾那份恨意,她咬牙切齒,“因為他是個畜生,他試圖**我,我掙紮不過就摸出藏在枕頭底下的刀,把他紮了。”


    事實果然也是真跟預料中的一樣。


    警察記下筆錄後,又抓著關鍵詞問,“你一直都有在枕頭底下藏刀的習慣嗎?還有你刺了一刀,或是兩刀後就應該有機會逃跑了,為什麽要連刺四刀,把人捅得快死了才撥打報警電話?”


    當不法侵害狀態和危險已經處於結束,製止行為的損害到此為此,若是超過必要的限度,則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直白點說,已不算正當自衛。


    深知這點的洛湘湘很是緊張,也非常激動,她舔了舔幹到脫皮的唇,過了好半天才又肯開口,回答問題,也不僅限於回答問題。


    她說:“我隻有在家住時才有在枕頭底下藏刀的習慣,因為從他跟我媽結婚第一年,也就是我讀高二時,他就已經開始對我動手動腳了,不過開始的時候並不嚴重,也就是摸摸頭,拉下手這些,我非常不喜歡,就跟我媽反應,但我媽覺得那些是長輩愛護晚輩的正常觸碰,然後慢慢的,他的手就越來越放肆,開始往我身上摸,我反抗過,也鬧過,但效果都持續不了多久。”


    把自己一直隱藏的,最難以啟齒地傷口,翻給別人看,於洛湘湘而言是需要很大勇氣。


    而提起這些,回想這些,於她心裏也是莫大痛苦。


    她暫停下來,緩了好一會,又繼續,“高二下學期到高中畢業那段時間的周末跟寒暑假,對我來說是人間地獄時間,為此,我寒暑假都去餐廳給人當服務員,包吃包住的那種,但就算是這樣,我也有很多時候是隻能住在家裏的,比如上學期間的周末,而我真正開始往枕頭底下藏刀,是在我高三下學期,某個晚上,他偷偷潛入我房間,欲圖對我實施**,被我用台燈砸破腦袋之後。”


    說到這,她看向不放心旁聽的舒若爾,激動痛苦的臉色,有了一絲絲暖意,“那天晚上之後,我有好幾個周末都是住在若爾家的,隻是我一直沒有告訴她真正原因。”


    在她提起高三下學期差點被**時,舒若爾就在震驚憤怒中,也想起了當年,在距離高考還有四十多天的時,洛湘湘周末基本都是住在她家裏的。


    那時她眼睛不太好,每天上下學都是不放心的舒父親自接送,她那時候已經沒再住校,沒有參加晚自習,學習上也比較吃力,想找人周末給自己補習,但她那時候又很窮,請不起家教,就跟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洛湘湘提了下煩惱,然後洛湘湘就自告奮勇地給她當起小老師。


    她非常感激,但卻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她們是互相需要。


    此時此刻,舒若爾前所未有的慶幸,慶幸自己當年跟洛湘湘說起自己的煩惱——沒錢補習。


    如若不然,在當時,洛湘湘繼續跟她媽及禽獸繼父住在一起,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就算不會發生不幸,也肯定不會有好的狀態迎接高考。


    “對不起若爾,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像你對我那樣,完全對你坦白過。”說著案子相關的事,洛湘湘忽然暫停下來,鄭重地對她道歉,“真的對不起。”


    她也想坦白,但這些發生在身上的齷蹉事,她真的說不出口,也不敢讓別人知道。


    實在太惡心,太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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