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梅是有心機,可她那點心機根本不夠看。


    正月十七日清晨,皇帝旨意:兩名太監被處以極刑。由宮中經驗老道的施刑太監片肉,而旁邊還係了五條餓極的野狗,每割下一片肉就拋給野狗搶食,野狗們餓得太狠,為了一片肉能互相廝咬,最終由勝利者享用美食。


    周圍是數百名觀刑的大小太監。


    高長春扯著聲音:“你們瞧清楚了,膽敢與賤奴算計皇後喪命,這就是他們的下場,就算是死,也永世不得超生。


    大趙是皇上的大趙,皇宮是皇上的皇宮,你們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當今皇上……”


    盧淮安扮成小太監模樣,一雙眼睛審視著數百太監,似要從中尋出端倪來。


    有麵露不屑的,有表情淡漠,亦有嚇得膽顫心驚的……


    胖太監口裏大罵:“楊玉梅,你這個蠢貨!賤/貨!活該被貶為賤/奴,沒頭腦的,居然不知做得幹淨些,累得老子要受極刑而死。”


    “楊玉梅,你這賤/奴,蠢貨!你們楊家全都是一群蠢東西……”


    楊家蠢,是被先帝與太後利用的棋子,最後死了,還不知為何而死。自以為聰明,不過一早就被先帝太後給算計好的。


    痛著!恨著!笑著!罵著……


    不就是死,一刀是死,千刀也是死。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他雖內侍太監,但為了盛世而死,為了先帝太後的宏願而逝,他願意!


    胖太監越罵聲音越高。


    中等個的太監緊閉著唇,痛苦地閉著雙眼,這樣的痛苦會堅持幾日,直至最後才會咽氣。


    被他刻意放掉的太監麵容煞白,小心地退讓幾步,趁所有人不注意時悄然離去。太監行了一程,確定四下無人,小心翼翼地進了慈寧宮,不是去正殿,而是去了一處靜幽偏院。


    *


    院子裏,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甘霖,今日又有什麽小仙來拜見本神?”


    “回太後,是明和仙府看仙果園的小仙。”


    “宣進來!”


    太監進了院子,重重跪下,麵露驚慌地道:“太後!張平、王福被抓了,正在施以淩遲之刑……”


    太可怕了,先片了額頭上的肌肉,兩刀下去,用額頭上那薄薄的肉皮遮住了雙眼,再開始剜割胸口,瞧得人膽顫心驚,薄薄的肉片,薄得近乎透明,割下之後,出血極少,而籠子裏關押的野狗,早已經聞到血腥味與肉香,騷動不已,一見肉片飛落,立時就要搶奪。


    竇太後眯著雙眼,笑問:“甘霖,小仙就是他?”


    陸安大呼一聲:“太後,請安排奴婢出宮!”


    竇太後依舊裝迷糊。


    陸安要脅道:“太後,奴婢獨身一人,早年所求是一口安穩飯,而今不過是求個善終。”


    竇太後眸光一緊,寒氣逼人,“你敢威脅哀家?”


    “太後要除姚麗嬪,是因姚麗嬪在宮中屢使手段,不肯安分,更借姚家勢力威脅皇上。太後想除楊玉梅,任由她布局陷害皇後殞命,你卻坐收漁翁之利……”


    陸安害怕了!


    他不想死在深宮,更不願死得淒慘


    竇太後笑意微斂,“你想出宮,哀家成全你!甘霖,將令牌給他。”


    甘霖應答一聲,不多會兒捧出一隻盒子。


    盒子已經開啟,裏頭放著兩枚出宮令牌,這是六宮皇後所掌的令牌。


    陸安歡喜地取了第一麵令牌,垂首道:“奴婢不會壞了太後的大事,奴婢告退……”然,他突地拋開手裏的令牌,驚愕地看著太後,“令牌上有毒!太後,你……你……”


    “陸安,你知道得太多了!哀家豈能容你。”


    陸安倒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


    太後從盒子裏取出一隻瓷瓶,從裏麵滴了兩滴汁液到陸安的臉上,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成水,就似冰塊融成了水漬,化成的是一灘粉色的水。


    太後身邊的忠婢蹲下身子,使著一個精致的銅匙,小心翼翼地將粉色水汁一匙又一匙地裝入瓷瓶之中。


    “回頭再沉澱一下,擱放些日子,又成上等的好藥。”


    太後的語調很淡,聽到盧淮安的衛裏卻是膽顫心驚:十大奇毒之一的化屍水。


    雖早聞此名,可親眼瞧見,還是令人觸目驚心,早前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隻屑片刻,就化成一灘水。


    竇太後在朝堂上沉浮幾十年,先帝執政時,竇太後寵冠六宮,就是數位嬪妃聯手也不能奈何於她。


    而今的竇太後,即便沒有竇家,依舊是一隻潛藏的老虎。


    虎就是虎,就算是老了,那也是一隻虎。


    *


    養性殿。


    盧淮安細細地將自己所見稟報了一遍。


    “她並沒有瘋,她根本在裝瘋?”


    竇太後為什麽要裝瘋?


    皇帝無法理解。


    是夜,月上高閣頂,冷冷的銀耀照耀在宮殿,就像是千年前的大秦倒臥在月下的墓碑,滄涼而又寂寥。


    皇帝攜著高昌、盧淮安等人悄然進入慈寧宮僻靜的院子。


    竇太後麵容蒼老,幾日之間,銀絲越發多了,麵容疲憊,穿著一襲太後袍服,端坐在貴妃椅上,她突地提高嗓門,“皇上,既然來了,進來吧。”


    皇帝進入院子。


    竇太後道:“盧淮安可以退下。”


    皇帝微凝。


    竇太後冷笑道:“你以為哀家會殺你?趙禦沒了、老五也沒了,哀家會殺掉自己最小的兒子?”


    “你……”


    皇帝驚詫不已。


    他怎麽會是竇太後的兒子?他是葉太妃的兒子。


    盧淮安的吃驚不在皇帝之下。


    皇帝抬手,盧淮安恭敬地離開。


    竇太後的麵前擺著一個大木箱子,她一件又一件地擺弄著,“哀家還記得,明和十八年正月初十,哀家在鳳儀宮生下與先帝最小的兒子。可他剛出生,先帝趁著哀家昏睡,令人將小皇子給抱走了。


    也是那一天,居於碧玉軒的葉寶林生下一個孩子,不足七月便早產,也是一位皇子,可惜生下來就是一個死胎。先帝瞞著哀家將你抱給了葉寶林,直說那是葉寶林生的。”


    皇帝錯愕地搖頭,“你胡說,朕的生母是葉太妃,怎麽會是你,不會的,不會的……”


    他已經信了大半。


    一個不足七月的孩子怎可能養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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