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儷笑,“阿軒,這個玩意一點都不好笑,真的!”


    沐子軒垂頭,細細聞嗅,聞了下她,又聞了一手裏的香丸子,麵上的疑惑越來越重,“你身上一直有股女兒香。”


    洛儷抬起手臂,露出雪腕上的香玉鐲,“是不是這個?”


    沐子軒將鼻子一吸,“香玉鐲?”當初她身上有一枚香玉墜就是價值連城,而這一隻更是價值不菲,“你祖母留給你的?”


    洛儷沒有說是,也沒否認。


    沐子軒道:“莫讓瞧見,懷璧其罪的道理你當懂。”


    “這是你,我才說實話的。”


    沐子軒拉下衣袖,將她手腕上的香玉鐲遮好。


    他拿著香膏走到屋外,又嗅了一陣,方道:“很不錯。”


    “這就好!”


    “再過一會兒就晌午了,真不想回去。”


    今天是五日重陽節假的第六日,耽誤一日行,可耽誤兩日就該有非議了。


    “不想回去就請幾日假,就說你在莊子上昏倒了,需要再休養幾日。”


    洛儷道:“你四下走過吧?”


    “這裏的景色很好,吃的水也是靈泉水,煮的茶特別香。”


    可是,因她昏倒,大家都玩得不夠盡興。


    晌午,沙金家的預備一桌豐盛的菜肴,又令長工去荷塘裏打魚、掏藕,拾掇幹淨,準備讓洛儷回皇城帶回家吃。


    翠蘭給沙金家的看灶火,嘴裏念叨著:“姑娘這次做的香丸子很漂亮,還是三色的,香膏子也是三色,大家都說香,就是隻得兩盒香膏,四枚香丸子。皇上寵淑妃娘娘,原本姑娘自小就用梅香丸。皇上下令,不許宮中女官、妃嬪用梅香丸,隻讓淑妃一個人用。”


    沙金家的道:“這皇帝佬兒可真夠霸道,難不成他的媳婦愛吃魚,就不許百姓們吃魚了,不就是一個香丸子,也能下令不讓別人用。”


    用罷午飯,一行人啟程回皇城,兩輛馬車上裝滿了蓮藕、魚,又有幾筐子果蔬等物。


    *


    養性殿。


    皇帝近兩日心情不好,九月初九出宮門,原想去洛府瞧瞧洛儷,才知初七午後她就離開了。今兒是九月十二,她應該來禦書房,可洛儷並沒有來。


    他想冷冷她,可她卻像完全不在乎他對她的好壞。


    他待她好,她淡然待之;他待她不好,甚至下令梅香是楊淑妃的專用香,她也不生氣,而且還在第二日就換成了菊香。


    馬車裏,洛儷與沐子軒、洛徊共乘一騎,在離京北縣十裏後換的馬車,素綣姐妹騎了馬,後麵的馬車坐著翠蘭翠綃。


    兩個小丫頭還在比誰的香丸子香,誰家莊子更漂亮。


    翠綃的爹梁滿倉在祝家莊做莊頭,她在那裏長大,自是誇那裏好。


    翠蘭道:“要我說,蓮花莊就是最美的。”


    “胡說,祝家莊才美。”


    “你們莊子上可有薔薇,有月季,有碧翠的蔓藤,有沐少爺都誇的靈泉?”


    “我們莊子不僅有薔薇月季,還有芙蓉,春天的時候桃花杏花蘭花全都開了。”


    翠蘭以前就叫蘭花,這會一聽惱了,“放屁,你們那些小花小草可比不得蓮花莊。”


    “我說話是放屁,你的就是臭響屁!”


    兩個人說著就吵了起來。


    吵著吵著誰也不理誰。


    洛儷正與沐子軒說到地方任職的事。


    “我爹說德州、冀州、通州、雲州、登州都是好的,問你是怎麽想的?我們倆的事,早晚會被皇上知道,上回就因我與你多說幾句話,他就把你調離禦書房,與其讓他趕你,你不如先申請去地方任職,這些地方,離皇城都不算遠,有的二百裏離,有的有五六百裏,若我去瞧你,兩三天也就能到。”


    沐子軒明白這是洛康的意思,定然是知道他與洛儷兩情相悅的事,作為父親因為心疼女兒,步步謀劃。


    沐子軒道:“冀州如何?冀州城到蓮花莊不到二百裏,往後放假,我們不在皇城見麵,就在蓮花莊。”


    他若騎快馬,幾個時辰就能趕到蓮花莊。


    “你得私下找我爹,將你的決定告訴他。”


    洛徊就當是擺設,手裏拿一本書,卻在聽他們說話,“我說沐大哥,你這樣與我姐偷偷摸摸的可不對,你得正式向我爹求親。”他頓了片刻,“怕皇上作梗生事,暗裏先訂親,待我姐辭了宮裏的差事,你們倆就完婚。”


    沐子軒深以為然,“傾城,你以為呢?”


    洛儷道:“這主意不錯,你向先我爹求親,請一個信得過的長輩帶你去當保媒人。”


    “皇城書院的朱山長,是世交,他一直待我也好。”


    朱山長不是朝臣,隻要他說明原由,定會替他保密。


    酉時,一行人進了皇城。


    洛儷回家,遠遠就有一股魚腥味,馬車上帶了一大筐殺好的魚。


    離皇城不到十裏時,沐子軒、洛徊換乘騎馬,素繾姐妹陪洛儷坐馬車。


    素繾喜歡騎馬。


    素綣無所謂。


    洛儷進入府門時,隻覺得府裏的下人一個個表情怪異。


    洛徊問道:“出什麽事了?”


    剛至二門,素絲迎了過來,“姑娘,老爺說你回來就去一趟書房,府裏來貴客了,是蜀省人氏。”


    素綣招呼著府中下人把瓜果、蓮藕、魚搬了下來。


    洛儷來不及換衣衫,因魚放在翠蘭翠綃二人的馬車上,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魚腥味。翠蘭翠綃兩人因賭氣互不理睬,時不時還鼻子裏直哼哼,翠綃愛睕人,翠蘭則是翻白眼,就差直接衝上去打一架。


    素綣讓翠蘭兩人盯著搬東西,又道:“叫廚娘把魚處理好,姑娘說要給西府、梁家送兩條去,杜家、鬱家也要送兩條,再有唐宅、盧家各送一條。”她又對翠綃道:“其他的瓜果蔬菜,你瞧著給這幾家也送些。”


    翠蘭罵道:“別把自家的都送完了,可得算計著來,我們府裏的主子都不夠吃呢。”


    翠綃不屑地道:“你父祖還真是,原就是莊頭,有了好東西也不曉得主動往皇城送,每次還得公子姑娘去莊子上才給捎。”


    兩個人你譏我一句,我諷你兩句,互不相讓,沒多時又說得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素綣因忙著服侍洛儷,交代了幾句就離開。


    書房裏,洛康正與一個著芒色錦袍的男子相對而坐,那男子自有一股英武之氣,五官輪廓分明,雙眉如劍,眸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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