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覺得自家大姑娘太有眼光了,嫁了一個特出息的丈夫,雖然是平妻,比多少嫡妻還風光,每天坐在家裏收禮能收到手軟。


    大丫頭笑道:“稟太太,小婢打聽了,說是昨晚在竇府搜出一個用黃金、翡翠建造的寶庫,裏頭全是奇珍異寶。皇上還得了一本《名冊》,讓大人剿滅竇氏餘孽。”


    另一個丫頭:“小婢聽說,從裏頭收出了竇賊與匈奴、西涼通敵密函,竇賊是真正的叛國大賊,是要被治謀逆之罪的。”


    *


    洛儷未近中午就回家了。


    洛康將她喚到書房詢問,“真有《名冊》和通敵密函?”


    洛儷道:“昨晚發現寶庫後我先離開。離開時並不知有此物,許是皇上在裏麵尋到了也不定。”


    當時的人那麽多,她發現不了的東西,別人許能發現。


    洛康仰頭輕歎,“此事越扯越廣,許多大臣並非願意與竇承嗣合作,也是被迫無奈。若朝廷要一個個清除下去,大半的官員都得遭殃。”


    群臣為什麽去捧一個正三品的西衛指揮使盧淮安。


    皇城之內,恨不得盧淮安早些死的人比比皆是。


    盧淮安行事高調、張揚,無所顧忌,下手狠辣無情。


    可他現下握著《名冊》,就像握住了文武百官的小辮子,清流臣子裏頭被握住小辮子的人不在少數。


    文武百官明明恨極了盧淮安,卻不得不對他示好,也盼盧淮安能放過自己。


    “竇賊倒,皇帝飽。”的童謠從皇城流傳開來。皇帝現下最有錢,連抄了皇商、竇氏四門又幾位大臣後,國庫的銀子很多,皇城官府因為要忙著拍賣官奴,這麽多的大家族倒了,家奴變官奴,將來賣了全都是充入國庫的銀子。


    皇帝解決了銀錢糧食的問題,又拿下了竇氏派重臣,而今因手握《名冊》,隻要他想拿下誰,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盧淮安是他手中的劍,他指往何處,劍就殺向誰。


    盧淮安雖然行事張揚,在皇帝麵前又有些小人嘴臉,但他恩怨分明,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不會薄待恩人,也不會放過仇人。盧淮安自然明白,正因為皇帝要用他,所以他要什麽,從來也不會瞞著皇帝,隻會坦然地講出來。他更明白,自己一生的榮辱都與皇帝係在一處,他所有的是忠心、是盡心,而皇帝卻掌握著他的生死榮辱。


    洛康搖了搖頭,“昨兒夜裏,西衛、龍影司同時出動,龍影司的禦前女衛們在竇府的管家屋裏、管事婆子屋裏挖地三尺地尋了一遍,多的有十幾萬兩銀票,少的也有幾萬兩銀,丫頭、小廝藏在地下、牆內的錢盒、錢匣不少,零零加起來高達三百萬兩。現下,整個皇城都說竇府地下埋有寶貝,仔細著尋,就能挖出來。”


    就連竇家的管事、丫頭小廝都能藏錢,可見竇家的家業有多大,一間寶庫不夠,就連各屋各院還藏有錢財寶貝。


    素綣麵露憾色,“姑娘,我們昨晚好你沒尋竇三思夫婦的屋子,說不得地下也埋上一箱子的寶貝、銀票。劉氏的床低下可有八百四十五萬銀票與一箱子珠寶,就算玉氏屋裏沒這麽多,小婢想著,價值五百萬的肯定有了。”


    洛儷反問道:“你想在皇上麵前立功?”


    素綣傻笑著,“小婢就是覺得尋寶的時候怪有趣。”


    尋的過程很興奮,尋到後很高興。


    她還真不在乎那些東西歸了皇帝,原本就是竇賊貪來的民脂民膏。


    洛康輕歎一聲,“聶誌強還在外頭抄人的家,方平安也不知如何了?”


    “爹,若是朝廷要抄方平安,你打算保他?”


    “他雖投了竇國舅,也有些小貪,但無礙大局。方平安到閩省任職之後,也著著實實替百姓做過一些實事。若是能求情,為父何嚐不想替他說說好話。”


    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就說洛康,他也有缺點,在讚美溢詞裏,說他行事謹慎;在其他一些膽大之人眼裏,他就是膽小怕事。


    因為膽小,故而謹慎,行事前先要再三思量。


    人,想多了,做起事來難免前怕狼、後怕虎,也顯得優柔寡斷起來。


    盧淮安是一個果決的人,行事果斷爽快,這是洛康所沒有的。


    洛康看盧淮安,是接納了他的缺點,欣賞他的優點看的,總體來說,皇帝需要君子,也需要一些小人,盧淮安就是皇帝身邊甘願做小人的臣子,他信奉的是皇帝,他敬忠的也是皇帝。


    唐大滿看不慣盧淮安,可皇帝要用唐大滿,也要用盧淮安,所以才不聽唐大滿的諫言遠離盧淮安。


    有些事盧淮安能辦成,唐大滿不能。


    素綣不解地問:“老爺,皇上昨晚沒請你去參加竇家寶庫?”


    文武去的重臣、大員可不少,自家老爺可是吏部尚書,為什麽不讓他去參觀寶庫。


    洛儷道:“我爹行事公允公道,自來清廉。祖母的嫁妝多,家裏從未缺過銀錢花使,我爹對錢帛原就不動心。”


    梁氏留下的嫁妝不少,洛康若動心,觸手可及。他對自己妻子的嫁妝沒梁指,就更不會貪民脂民膏。


    皇帝讓重臣參觀寶庫,也有警醒之意,是想提醒他們:不能貪,貪必會被抓。最後獲罪伏法,錢財還是朝廷的,一生清名盡毀,還不如踏踏實實為官,本本分分做人。


    洛儷拿出昨兒新得的字畫與塤:“爹,這字畫是我送給祖父的,塤送給三弟的,他一直想得過好塤,昨兒在竇氏寶庫裏瞧見了,我就取了三樣。”


    “三樣?”洛康好奇,看了塤,吹了兩個音,“音質極佳,雖非名家製作,也算是名器。”


    洛儷垂著頭,麵含嬌羞,“我……我取了一支玉笛,笛子的成色瞧著普通,可貴在音色好,我……我想送給沐大哥。在禦書房的時候,他對我多有關照……”


    洛康瞧自家女兒那結結巴巴又羞澀的模樣,瞧來是開竅,哈哈笑道:“女兒家要矜持,他若沒送你,你莫主動送他。”


    素綣忙道:“老爺,沐大人送了姑娘禮物的,是一支白玉蓮花釵,說是他親手做的,小婢瞧著比外頭的還精致些。”


    那是一支半開的蓮,欲開不開,最是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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