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進入竇府的人全被吸引了過來。


    青鳥望著頭頂,再看著地上的金磚、玉磚,用這等東西鋪地,還打造金棺,周圍的牆壁都是金磚砌築,赤金的箱子、赤金的架子,五尺高的七彩珊瑚、三尺高的羊脂白玉觀音、真人大小的金佛……


    屋子中央,更有六隻箱子的珠寶,珠光寶器,璀璨刺目。


    展現在眼前的,滿目珠光,如夢如幻,五顏六色,頭頂是耀眼的夜明珠、寶石嵌成的偌大雪蓮,地上以金磚、玉磚鋪地,仿佛鋪了一層明豔的織錦,迤邐入夢來。


    這樣鮮豔的金,絢爛成錦的金,刺入眼目的金鋪天蓋地,占據了所有的目力與記憶,令人驚豔數日。


    洛儷蓮步輕移,目光掃過周遭,走到盡頭時,赤金牆上放著一排整齊的名家字畫,取一幅畫軸,展開時是衛夫人撰寫的《蘭陵太守碑帖》,她不由心潮激蕩。


    這裏的機關與她閨房的機關設計如出一轍,她房裏的機關暗室由誰設計,這裏又是何人所設?


    洛儷卷好字畫,又取了一幅,這是盛唐詩仙的墨寶,字龍飛鳳舞,風\流灑脫,風格高揚張狂。


    梁俊盯著所有人,不讓他們動裏麵的東西。


    洛儷的注意力則被這些名家墨寶所吸引,反而是那些珠寶金銀,盡數不在她的眼底。


    素綣在好奇之後,立在赤金書架前取了洛儷看過的字畫瞧,“啊,衛夫人的墨寶,這裏有衛夫人的墨寶。姑娘,你最喜歡衛夫人的墨寶,要不與皇上說說,把這幅賞你吧。”


    “世間喜歡之物何其多,看看就行,不必討回去。”


    “姑娘一直很喜歡衛夫人啊,你喜歡她的書法,為什麽不能討回去?”


    她不想與皇帝討字畫。


    洛儷瞧了許久,拾一幅,又擱下一幅,如此往複,將裏麵的字畫看了一大半。


    梁俊麵露憂色,“宮裏怎還沒來人?都快一個時辰了。”


    侍衛甲道:“梁大人,我們再等等吧,許是皇上有事被耽擱了。”


    梁俊繼續等著,初見驚豔,現下的心還是砰砰亂跳,抬眸時,發現洛麗淡然安靜,隻對字畫有興趣,旁的都似乎沒落入眼中。


    如果是前世的她,定會感歎驚豔。


    兩世為人,她才明了世間最珍貴的莫過真情。


    如果舍棄所有錢財珠寶,方能換得一份人間摯愛真情,她會毫不猶豫地舍下。


    可錢財珠寶卻是人的負累之物,錢財這東西多了是禍,少了為其艱辛,夠花就是了。


    梁俊心下暗道:便是他都有些抵禦不住,反而是她,都未曾多瞧,當真令人佩服。


    洛儷看遍了十幾幅名家墨寶,“素繾、素綣,我們出去罷,莫影響龍影司辦案。”


    素繾驚道:“姑娘,朝廷會不會賞我們幾件首飾,這裏的東西瞧上去都很值錢的樣子。”


    洛儷道:“今兒賞你,明兒你因擁有珍貴之物丟了性命,你是要命,還是要物?”


    素繾捧著胸口,得了寶貝就要丟命,她還是不要了。


    素綣忙道:“小婢不要了,什麽都不要,東西再好,如果沒命花用,還不如不要。”


    洛儷與梁俊福身,“表哥,我上去了。”


    幾人正要上去,外頭傳來一片嘈雜聲。


    “皇上讓我等來這裏作甚?”


    “竇府都被抄了,周圍連人都沒有。”


    楊丞相道:“來都來了,爾等安心等著就是。”


    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楊丞相領著各部院的眾臣,尋聲相迎,“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眾愛卿平生!”他對侍衛道:“領路罷。”


    洛儷聽到聲音,隻得退回暗室,繼續站在字畫前,取了她最欣賞的兩幅細細查看。


    暗室裏,因屋頂有七星陣夜明珠,亮若白晝。


    眾臣對皇帝下令,讓他們半夜來此覺得莫名,竇府周圍布了錦衣衛,其間更有龍影司的人。


    皇帝道:“今兒洛侍讀、梁俊二人在這裏發現了竇賊的藏寶密室,眾位愛卿隨朕去瞧瞧,走!”


    皇帝領首,楊丞相隨後。


    這是各部字的尚書、侍郎,統共有十多人,到了暗室,一個個瞪目結舌,或仰頭,或看周圍,還有的好奇地用手敲金磚、玉磚,“天,翡翠當磚使,金磚,赤金的金磚……”


    “好大的夜明珠,好亮!”


    “屋頂得有多少寶石?”


    楊丞相在駭然之後,當即怒罵:“國之巨貪、國之蛀蟲,朝廷養著他,他卻貪下如此奇珍異寶,這些東西就是皇宮珍寶閣也不如。”


    皇帝有怒,更有意外之喜,掃視完周圍,目光就落在站在盡頭書架前看字畫的洛儷,她傲然出俗,雖是一身江湖女兒打扮,黑服的她,卻自有一股別樣的風\情。


    “洛侍讀!”皇帝喚起一聲。


    洛儷走近,“臣拜見皇上。”


    皇帝笑道:“喜歡什麽就拿罷。”


    素綣抱著一幅字畫,“姑娘,是衛夫人的書法……”比洛儷還要激動。


    洛儷走到書架,眸光掃過架上的樂器,取了其間一隻精致的玉笛,這成色並不算很好,她用帕子擦了一下,吹了一段《陽春白雪》,隻一段,立時就知這是極好的樂器,但見玉笛的尾端,用篆體刻著“唐鵬”二字,又有“永相憶”三個字,眸光微斂。


    她抬手將玉笛遞給素綣,用目光搜了一遍,從中挑了一隻瓷塤,依舊試吹一遍,塤聲悠長、渾厚,似能刺透夜空。


    塤聲極美,卻並名家製作,瞧了半天,沒看到製作者的名字,隻看到“透魂”二字,想來這是瓷塤的名字,它叫透魂,是指其聲音美妙能刺透靈魂。


    洛儷行禮道:“臣謝皇上賞賜。”


    皇帝一手負手,接過素綣手裏的字畫,“衛夫人的書法?以你的性子,定不是為自己所求,給誰的?”


    “送我祖父,他喜歡欣賞名家字畫。”


    皇帝又指著塤。“這個給誰?”


    “三弟最愛吹塤,一直苦尋名器而不得。”


    皇帝道:“這笛子,不是給你自己求的?”


    “是。”洛儷卻沒說這人的名字,“臣告退!”


    洛儷領著素繾姐妹出了太極堂。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著洛儷的背影,果真還是穿女裝好看,女子就該打扮得嬌俏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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