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這可都是要領俸祿,照例還得封賜沐食邑,若沒沐食邑也隻是個空頭名聲。


    皇帝猶豫著賞何等階的身份,高可是五品宜人,低亦可是七品孺人,一下子可是三位平妻。


    “盧淮安,你以為朕賞賜何等級為宜?”


    他難以決斷,索性問盧淮安本人。


    盧淮安隻想求個賞賜,好哄三個女人高興,免得她們被人笑話,尤其是秦樂顏,以她的出身嫁人做嫡妻綽綽有餘,因她對他一見傾心,不顧家裏人的反對,非他不嫁,即便委身為貴妾也在所不惜。


    盧淮安蹙眉,若是求宜人,會不會被人罵心太大,若求五品以下的,她們連參加宮宴的資格都沒有,他從來在皇帝麵前不掩飾自己的真心,揖手道:“微臣向她們求五品宜人。”


    皇帝失聲輕笑,還真是盧淮安,換成旁人必不敢開口。


    這也是他認識的真實盧淮安,他將自己的心思擺在明處,至少在他的麵前從不說假話。


    皇帝朗聲道:“沐愛卿擬旨,封盧淮安的三位妻妾為五品宜人,旨意先不要下,待他回家抬了她們做平妻之後來個雙喜臨門。”


    盧淮安跪拜謝恩,樂滋滋地離了禦書房。


    洛儷在禦書房陪皇帝用了午膳,未時一刻瞧著無事,準備回家。


    人剛行到宮門口,盧淮安奔了過來,揖手道:“還是洛師妹腦子好使,能想到我的兒女不能是庶出,我在這裏謝過洛師妹。”


    貴妾與平妻,對他來說還真沒甚不同。


    兒女們脫了庶出身份,在外頭說起來也好聽。


    他早前那樣決定,是為了多育兒女,亦是想壯大盧家的人丁。


    洛儷問道:“素紋可好?”


    “好著呢,近來天氣炎熱,一直在家養胎,再有兩月她也該生了……”


    盧淮安的聲音未落,就聽不遠處奔來一個小廝,騎在馬背上,一邊跑一邊大喊,“稟大人,南姨娘要生了。”


    盧淮安剛還在說得過兩月,怎麽這就要生了。


    “出了甚事?”


    小廝道:“今兒晌午,南姨娘想要沐浴,出來時摔了一跤,早前還忍著,這會子忍不住直嚷肚子疼。東姨娘令小的來稟大人,讓您趕緊回去。”


    盧淮安抱拳,“洛師妹,告辭!”調轉馬背,帶人絕塵而去。


    洛儷望著他的背影,盧淮安的兒女全是三位貴妾所出,後宅雖有良妾無數,可她們常有落胎、滑胎的事發生。


    昨晚陶芸剛產下一女,今兒素紋就摔跟頭一跤。


    會不會是素紋中了什麽人的暗算?


    若她懷的是女兒,許會平安。可她懷的是兒子,這誕下長子的功勞可在長女之上,無論是陶芸還是秦樂顏,都不會樂意看到素紋率先生下兒子。


    洛儷回到歲寒館,沐浴之後坐等盧家消息。


    直至七月二十日清晨,剛起床不久,有盧家下人來報:“南太太五更二刻時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素紋從南姨娘變成了南太太,可見真是抬了平妻位。


    洛儷令素綣打賞了來稟的下人,懸著的心複落回肚子裏。


    這日,正值休沐日。


    洛儷練了會兒字,就聽平婆子在角門上稟道:“姑娘,唐奶奶求見。”


    素紈穿了一身翠綠色繡芙蓉的蜀錦,腳上配了一雙翠綠色的繡鞋,用的是與衣裙同色同花樣的錦緞,繡鞋前頭嵌了一顆大珍珠,身上佩戴的是全套的珍珠頭麵首飾,渾身貴氣流露,若非知曉根底,很難瞧出她以前是做丫頭。


    洛儷在花廳落座,素絲素紗二人奉了茶點。


    素絲細細地打量著素紈,心裏暗暗稱奇:不愧與姑娘一道長大的,通身氣度走出去,一點不比大戶人家的嫡女差,恐怕還要過上一兩分。


    素紈身後跟著繡菊、繡梅,兩人手裏各捧了一身配套的秋裳,瞧那花色、式樣,依然是蜀省成都府出產的蜀錦,就連相配的鞋襪亦都做好了。


    洛儷道:“你來便是,怎的這般見外。”


    素紈盈盈笑道:“姑娘,這是成都府出產的蜀錦,太太與老爺那邊我已送了兩塊過去。是大滿托了朋友,特意從成都府買的。”


    素紈托的是長溝縣知縣夫人走的門道,當時她給知縣夫人的原話是“勞夫人幫我預備些上等蜀錦,一定要最好的,不拘多貴,還請幫我買上些,顏色式樣或清麗典雅,或貴氣大方的。女子的多幾塊,男子的亦買上些。回了皇城好送親友。”


    知縣夫人聽說素紈與吏部尚書說得上話,自是樂意幫忙。兩個人還聊了許久,素紈將自家在皇城的地址給了知縣夫人,約她若是到了皇城,一定要到家裏作客。


    知縣夫人上了心,托了親友從成都府給弄了幾塊衣料。


    素紈離開長溝縣時,特意去拜訪了知縣夫人。


    知縣自說不要銀子,素紈不願占人便宜,硬是塞了五百兩銀票,把大半箱衣料帶回皇城。


    繡菊笑道:“三姑娘,這可是我們奶奶路上特意為姑娘做的秋裳,鞋子、襪子,都是奶奶親手做的。”


    素紈服侍洛儷多年,知她的身量,又知她腳碼大小,做起洛儷的衣物更是輕車熟路。


    洛儷看了一下兩套秋裳,“花樣很好,式樣正合我意,素紈,勞你費心了。”


    “姑娘說哪裏話,這是我應當做的。”


    洛儷與素紈分賓主落座。


    素紈的語調不緊不慢,聲音不高不低,說話時柔和自然,自有一股別樣的韻味,“我們是昨兒到的皇城,出門時提前了幾日,從梓州到徐州走的是官道。到了徐州換成大船,沿運河抵達應天府,從應天府到皇城,原是三日就該到了,走了八日。”


    洛儷道:“莫不是一路上遇到了麻煩?”


    “一路上到處都是災民,我們家的馬車略紮眼了些。若不是大滿雇了鐵家鏢局的人,隻怕這一路更不太平。”


    從應天府到皇城,搶劫的事處處可見。


    甚至還有男子仗著身強力壯欺負無依少女的。


    唐大滿一路瞧見,不免喝斥,有鐵家鏢局的鏢師同行,倒也無所畏懼,還有些膽大的災民,動了搶奪鐵家鏢師的主意,一夥人哄上去,被鏢師們持著棍子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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