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儷將玉瓶交給梁娥眉,道:“小心池宓!她知道這批財寶的存在,否則不會處心積慮想住進主院。”


    她幾次提及,就是希望梁俊兄妹能加強防備。


    防人之心不可無,防池宓就要如防賊一般。


    梁俊揖手道:“表妹保重,我們先回去了。”


    “表哥和姐姐保重!”


    杜海珠聞訊趕來時,聽說梁俊兄妹進了主院說話,不好打擾,隻在花園裏候著,梁俊同來的心腹小廝、婆子抬著一口又一口箱子離去,最後,隻見洛儷陪著梁俊兄妹出來。


    杜海珠喚聲:“梁姐姐!”


    杜海珠生於同光元年四月,比梁娥眉小兩月,兩人又是見過的。


    梁娥眉回了聲“杜妹妹。”


    相視一笑,彼此頷首。


    杜海珠道:“梁姐姐剛來,怎不住幾日。”


    梁娥眉道:“皇上恩赦梁家無罪,家裏正要辦法事,今日過來是取長輩留在這兒的遺物。”


    杜海珠問道:“幾時辦法事?”


    “定了日子會寫信來的。”


    “好,梁姐姐通曉我,我好去敬兩炷香。”


    洛儷將梁俊兄妹送到大妹外。


    池宓還在林子裏頭,坐在馬車上,不願離去,見梁家下人抬出一口口箱子,心越發提緊,當最後一口記憶裏的大紅漆印富貴紋的箱子出來時,池宓捧緊了胸口,這一箱子全是奇珍異寶,應該是她的!全該是她的!


    可是為何竟與前世不同!


    梁娥眉不是洛三娘,洛三娘另有其人,她們都與她沒有關聯,不是她的嫂嫂,亦未進池府大門。


    梁俊站在大門口,眼眸微斂,一眼望來,嚇得池宓移開視線


    梁俊大聲問道:“池姑娘怕我?莫非我們以前見過?”


    洛儷立在大門前,“人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池姑娘這般害怕我表哥,莫非是背後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池宓為何會怕梁俊?她恨池憲、恨池母,甚至於恨池宓,是因為他們負了她、算計利用了她,而池宓緣何怕梁俊。


    梁俊眸光逼人,似要將池宓看個明白。


    池宓定定心神:他們都不知道會發生的事,她不要怕。她大膽地將視線移到梁俊身上,指著那口大紅漆箱子,“我……我出一千兩買那口箱子裏的……”


    洛儷笑了。


    梁娥眉亦歪頭笑著:那口箱子裏的任何一件東西拿出來也不值一千兩。


    這個女人,到底是太過狂妄,還是目不無人,又或是以為別人不知道箱子裏是何物。


    池宓感覺到洛、梁二女怪異地、帶著譏諷的目光。前世最後幾年,她看到的就是琴王府後宅那些女人的不屑、欺辱,這樣譏諷的目光對她太熟悉了,她將手指移向另一口藍漆箱子,“我出一千兩,買那口箱子裏的琴。”


    梁俊心頭微震:剛才洛儷幾番提到池宓許是知道這批財寶、遺物的事,他還不相信,可池宓如何知道這口藍漆箱子早前裝的是梁氏遺物——十件樂器!還知道裏頭有一張琴?


    太古怪了!


    是表妹無意間發現這裏有梁家長輩留下的遺物。


    這件事隻有表妹與身邊的大丫頭知道,便是莊頭一家、翠絲等人都不曉。


    素繾姐妹雖出身江湖,但人信得過,又經過洛老夫人鐵氏多年調/養,嘴很緊。


    再有素紈,這可是表妹最忠心的丫頭,也不可能說出去。


    難道是有人在暗中盯著洛儷?


    此念一閃,梁俊看著池宓的眼神逾加寒冷如劍,“不知池姑娘從哪裏知曉,藍漆箱子裏裝的是琴?”


    因為遺物需要箱子裝,洛儷將裏頭的樂器取出來,把梁老夫人的首飾盒子、衣裳等物都裝到這口藍漆箱子裏。


    池宓知自己露了破綻,忙道:“我……我猜的!聽說洛三娘的生母梁氏精通琴藝,便猜遺物裏許有琴。”


    梁俊勾唇冷笑:“既是我姑母遺物,我們又為何要賤賣,難道我梁、洛兩家已經到了要賤賣親人遺物的地步?”他翻身上馬,回首一掃,發現梁娥眉已經坐在了馬車上。


    沙大平領著幾個莊上的男子正在往馬車上搬水果:有蘋果、梨,還有幾筐子大西瓜,“梁候爺、表姑娘難得來一次,帶些鮮果路上吃,都是我們莊子上種的。要住幾日就好了,今晨姑娘還說想吃魚,荷塘裏養的魚少腥味,又美味又好吃……”


    近來天氣炎熱,即便京北縣離皇城隻得七十裏路,可回到皇城隻怕魚就壞了。


    沙大嫂子道:“表姑娘得空一定要來住上幾日,我們莊子上風景好,水也好,最是個養人的地兒。”


    這裏說著話,隻見素紈領著素繾出來,後頭跟著執畫、沙和平,亦抬著一口式樣尋常的木箱子。


    梁霸正從莊子的二門出來,趕著馬車,笑道:“莊子上的鮮果成熟,姑娘說送幾筐回皇城洛府,讓老爺、夫人與西府大爺都嚐嚐鮮。”


    素紈看著沙家人搬了幾筐鮮果上去,跳上馬車,對素繾道:“小心服侍姑娘,我回去換素紋,也讓她到莊子上住幾日。”


    “素紈姐姐好走。”


    池宓突見素紈,原本沉沉滅滅的心突地又活了過來,驚呼一聲:“你是素紈,你是洛……洛三娘身邊的大丫頭素紈?”


    素紈淡淡地看了過來,隻片刻就收回了視線,對梁霸道:“跟上梁候爺,我們回去。”


    池宓想與素紈相認,可素紈顯然不認識她。


    素紈隨洛儷嫁到池家,待她一直是淡淡的,還是洛儷壓著素紈,又令她敬重池宓,素紈才給了幾分好臉色。後來,池宓出閣,想讓素紈給她繡嫁衣,不等池宓開口,素紈就裝病,說自己眼睛生疼,洛儷心疼素紈,這才花了高價請宮中針工局的女官給池宓繡嫁衣。


    池宓滿是不甘,主院庫房的寶貝已經被發現了,四盒子首飾、一箱子財寶、十件唐鵬大師製造的樂器……


    沒了,全都沒了!


    她看著紅的、藍的大箱子,心裏疼得滴血,對管事道了聲:“我們……先回去。”


    “姑娘,回哪去?”


    是回縣城的客棧,還是回皇城?


    姑娘不是說,此次來京北縣,定能收獲滿滿,因為她知道一個地方藏有寶貝,可現在一看姑娘的臉,還有她說的話,這藏寶之處顯然就是這處莊子。


    另一邊,有一個壯年漢子領著莊子上的男子過來,正抬著一塊匾額,上麵題寫著“悠然別苑”四個大字,字寫得很是漂亮,用的是行書,行雲流水,端方大氣,剛勁有力。


    沙金正大聲道:“姑娘給取的名字——悠然別苑!我們姑娘的墨寶,字夠大氣!在江南,我們姑娘的墨寶一字千金!吉時快至,掛匾額!”


    沙金家的早已經備了一串鞭炮,隻等掛上去就放鞭炮。


    翠絲與翠蘭兩人吃力地抬著一大盆的銅錢,另一則又有人搬來一大盆的糖果等物。


    田木匠指揮著眾人,一塊令下,在大門上各安了一個梯子,爬上梯子將匾額掛上大門。


    沙金點上鞭炮,一時間劈劈啪啪,震耳欲聾。


    早有莊裏的孩子聞聲奔來,翠絲、翠蘭撒著糖果,“今日掛匾之喜,大吉大利!”


    素綣與沙金家的更是豪氣地撒著銅錢。


    孩子們尖叫著,歡呼著,跟過節似地在地上撿拾糖果、撿銅錢,不多會兒,附近的孩子都被吸引來了,大的十四五歲,小的兩三歲,全蹲在地上撿拾,更有些婦人、婆子也忙著撿錢、撿糖果,悠然別苑的大門外頭依然喜氣洋洋。


    “沙莊頭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是啊,真是好福氣。”


    “長孫跟著主家公子做陪讀書僮,將來肯定有出息。”


    “孫女在洛三娘跟當丫頭,瞧現下的打扮,比小戶人家的姑娘還強兩分。”


    沙金家的聽著鄰裏的議論,心裏樂滋滋的。


    池宓在林間的馬車上,思緒繁複,她瞧見的素紈,五官眉眼還是前世記憶裏的模樣,可那一身的氣度卻又不像。比前世記憶裏的素紈更溫婉、大方,亦更為自信,反倒像大戶人家的姑娘,舉手投足都有一份沉穩、內斂的貴氣。


    是因為今生的洛三娘換了一個人?


    這才是洛康與梁氏的嫡親姑娘。


    前世的洛三娘其實是梁氏的侄女、是梁俊的親妹妹。


    池宓一直不解,梁俊為給洛氏報仇,居然瘋狂到濫殺無辜的地步。


    記憶深處,她憶起自己陡然驚聞池家被治重罪,而罪名是池憲私盜禦書房重要密函。她聽其他官員說,池憲剛離開,高昌發現少了剛送入禦書房準備讓皇帝啟閱的密函。而唯一去過禦書房的人,便是翰林院陪讀學士池憲。


    高昌立馬稟報,盧淮安、梁俊等人立馬在宮門口追上池憲,池憲拒絕搜身,到底沒抗住二人,從他身上竟搜出了兩封丟失的密函,且有被閱看的痕跡。


    彼時,宮門口正有文武百官散朝離去,眾目睽睽,無法抵賴。


    皇帝一怒,治池憲私盜朝廷密函,蔑視皇恩等數條大罪。


    盧淮安帶著錦衣衛包圍池府,雷霆之勢太快,快得池府上下來不及反應,盧淮安從池候府查出無數違禁物品,從宮中的玉器,到書房時藏匿下的密信,證實池憲背裏與權臣勾結,買賣官職……


    一夜之間,池府主子被抓,挺著大肚的竇華濃以罪臣女眷之名被拉了下來。


    池老太太更是一步一跌。


    待池宓趕回皇城,想替兄長、母親轉圜之時,池憲已被梁俊、盧淮安二人五馬分屍,屍體曝露十裏坡無人收斂,任由野狗啃食。


    池老太太更是被處以淩遲之刑。


    就連竇華濃也慘死獄中,聽人說,盧淮安、梁俊二人恐竇國舅搭救,先下手為強,竟強行給竇華濃灌下催生藥,竇華濃在獄中產下一女,因她卻因失血過多而亡。


    獄中的人,有被竇國舅害得家破人亡的忠良遺脈、名門幸存者們,就立在一邊,瞧得哈哈大笑。


    彼時,他在皇城中聽聞消息,胸口一窒,痛得幾近昏厥。


    梁俊大搖大擺地騎在駿馬背上,招搖過市,直直地走近她,大膽地用馬鞭勾起她的下頜:“是琴王妃,不,應該喚你一聲益王妃。”他陰狠的氣息噴發在她的麵頰,帶著一股詭異,“不在成都府好好待著,到皇城作甚?聽說你這琴才女之名是偷我姑母的?也是,就憑你們池氏一門子男盜女昌,哪裏培養得出有才德之人。”


    梁俊在街上欺她,勾她的下頜,摸她的臉。


    盧淮安更是過份,直接握她的小手,在親過她的臉,“聽說你失寵了,琴王已大半年不碰你,要不要爺幫你?”落音時,強行捧住她的臉頰,一口吻下。


    她帶著心腹長隨回返成都府,娘家沒了,她還有兒女。離皇城第二日,行至東塘縣境內她們遇上了匪賊。她被抓到一個不知名的破廟裏,被幾個山賊輪番淩辱。彼時,她的長隨、丫頭就在廟子外頭,聽著她掙破喉嚨般的求救聲,卻不能幫她分毫。


    她想死,可她怕死,她更舍不下一雙兒女。


    她還想替母親、兄長報仇。


    那一夜,是她前世的惡夢。她所有的苦難,在破廟被辱之後急轉而下,她亦成為益王府裏最不堪的女人。雖有王妃之名,卻早失王妃之勢。益王府扶不上台麵的侍妾都可以欺她、辱她,甚至欺負她所生的兒女,而趙徵最後竟懷疑她所出兒女是不是他的血脈。


    此刻,池宓心下糾結,她需要回去好好地想想。


    “回客棧!”


    有些事與前世一樣,而有些會有所不同。


    池憲自以為步步為營,前世成於洛氏,也敗於洛氏、聰明女人的報複太可怕了,直至今生,池宓方明白梁俊與洛氏之間的關係,他們是兄妹!


    梁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獨然一身,為了報仇,他還有什麽不敢做,亦不能做。


    是不是討好了洛三娘,就不會變回前世的下場?


    她的琴藝,是洛氏所授。


    今生重來,她的琴藝依舊,她缺的就是一把名琴。


    池宓打定主意,回客棧理理思緒,稍後再想辦法接近洛儷。


    前世的洛氏是梁娥眉。


    今生的洛儷是真正的洛家孫女,她前世見過洛康,那眉眼與洛康一模一樣,一樣的鳳眼,一樣漂亮的眉毛,就連額頭都是一樣的,他們一樣有最美的發際線。


    *


    梁俊一路上都在琢磨池宓的事。


    天氣太熱,梁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因忙著趕路,忙著將長輩的遺物迎回來,路上隻吃了沙莊頭給預備的瓜片、水果等物。


    馬茹一麵給他絞發,一邊絮絮念道:“盧大人來了,在會客廳候著。”


    梁俊微愣,不就是一個丫頭,何需他費神。


    他突地勾唇一笑,正想著什麽法子應對,這不就上門了。


    鄭國候府的丫頭給盧淮安捧了一大盆瓜片,“盧大人,這是我們候爺從京北縣帶回來的,比旁處的瓜甜,就是還沒來得及放井上湃好,你且嚐嚐。”


    盧淮安抓了一片,大口咬定,點了點頭:“的確不錯!阿俊倒跑得快,昨兒夜裏沒睡就去京北縣了?”


    “是四更二刻趕的路,這不到晌午就回來了。”


    “皇上不是準了他的假,讓他忙著家裏的事,怎還這麽趕?”


    丫頭再不接話了,隻是笑眼微微地看著盧淮安,見他吃得差不多,捧著盤子遞上前,“盧大人,再吃一塊。”


    盧淮安擺了擺手,“快把你家候爺喚來。”


    丫頭怎好去催,梁俊回家就去沐浴,那邊是主院,自有夫人、大丫頭們在,自己過去催了,反倒顯得沒規矩。


    盧淮安一連吃了近一盤的西瓜,正要再催時,梁俊換了個簡單的發髻,穿著一身常服,這一身銀白色的錦袍,將他襯得仙風道骨。


    盧淮安抹了一下嘴,“剛至晌午,你就從皇城到京北縣跑一個來回了?”


    梁俊輕歎一聲,“這不是家裏事多,不敢耽擱。”


    “見著洛師妹了?”


    梁俊立時憶起,盧淮安不是隨口問,也不是為他自己問,根本就是在替另一個人打聽的。


    “表妹在京北縣的蓮花莊住得不錯,有山有水,空氣清新,人比皇城時還精神兩分。”梁俊撩起袍子,在盧淮安旁邊坐下,捧了一邊的西瓜,“這瓜就是蓮花莊上帶回來的,統共有三筐,一會兒你帶兩個回去,與小紀也嚐嚐。”


    盧淮安含著笑,想到梁俊的鬱悶事,他的寶貝妹妹被太後許給了竇長庚,明知兩家有仇,還這麽幹,竇太後是越來越愛幹什麽所謂的“冤家宜解不宜結”的事。哪裏是冤家,分明是仇家。


    竇國舅父子幾乎滅了梁家滿門,連人家繈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現在說什麽不宜結仇一定要結親,真是可笑!


    梁俊故作漫不經心,“淮安,池憲與竇長庚死活不承認兩家是親戚,今兒我與妹妹去京北縣接長輩遺物,池憲的妹妹池宓卻聲聲自稱她是竇家姻親,非要租蓮花莊的主院一住不可。


    莊頭說主家公子、姑娘在莊上避暑,她以為莊頭嫌錢少,硬是從從十兩銀子漲到五百兩一月的租金。我表妹依舊不同意,她就吵鬧著說自己無處可去,要借主院住兩宿……”


    事出反常,必有妖怪。


    這裏頭定有文章!


    盧淮安心一沉,麵露狐疑。


    “你猜怎的?我到了之後才知,我祖母、父親在莊子上備了一間庫房,裏頭有父祖的遺物與祖母留下的兩盒子珠寶首飾。而我姑母留下的遺物箱子則裝了幾件樂器,也不算什麽好樂器,都是閨中女兒的笛簫琵琶、琴等物。


    我們兄妹出來時,她一口道破藍漆箱子裏裝著一把琴,她要買這琴。


    你說,池宓難不成開了天眼,我們都剛知曉的事,她竟似未卜先知。


    她又怎麽知道,我用來裝我祖母舊裳衣物的箱子早前是我姑母裝樂器的箱子,還一口咬定裏頭有琴。


    我一路就在琢磨這事,想了又想,表妹與她身邊的素繾素綣素紈三個大丫頭都不是多嘴之人,有兩盒子珠寶首飾與幾件樂器的事連莊頭、小丫頭都不知道,她怎麽就知道了?”


    洛儷身邊人不可靠?


    素紈是與洛儷一道長大的丫頭,忠心又能幹,沒人比她更可靠了。


    素繾素綣姐妹出身江湖,講情義,也不是話多的人,知道什麽該說不該說。


    這三個大丫頭,除了素繾的頭腦簡單些,另兩個都是有城府、能承住事的。


    盧淮安也想不明白,“發現珠寶的事,除了師妹主仆四人沒旁人知道?”


    既沒別人知道,池宓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太可疑了,難不成洛儷身邊還有竇氏派的眼線?但又覺這可能不大,盯洛儷還不如直接盯著洛康。


    梁俊道:“肯定沒人知道,我們兄妹也去了之後才曉得的。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過,池憲那妹妹長得不錯,眉目清秀娟好,嬌滴滴的,隻是這行事作風嘛,與竇華濃不相上下,一樣的張狂,仗著是竇家的親戚,在莊子大門外斥責莊頭,還說要打殺人家……”


    盧淮安的眼睛閃了又閃:池憲的妹妹長得不錯……


    他佯裝平靜地道:“那丫頭還在京北縣?”


    “怎麽趕都不走,拿定主意非纏上表妹不可,你說表妹就是個女兒家,又不是英俊公子,她纏表妹作甚?”


    梁俊今日自是瞧出洛儷的不安,為了讓洛儷心安,他願意算計、謀劃,自己不便出手,可以讓盧淮安去做。


    梁俊道:“我問了妹妹,池宓纏著表妹作甚?妹妹說:這是想借表妹揚名,李秀妍想借打壓表妹揚名天下,池宓也有借風、利用之意。”


    竇華濃就是個賤貨!


    盧淮安心裏要多瞧不起就有多瞧不起。


    想他胞姐受辱之時,咬舌自盡,更是為了保他、護他,正因胞姐慘死屋中,而房內一片淩亂。錦衣衛進來時,以為裏麵沒有值錢之物,再看地上死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扭頭就走。


    而他,得保住一條性命。乳娘從外頭尋來,先哭姑娘慘死,再尋到他,護著他趁亂從後門逃出,一出來就遇到洛康派來的人前來營救。他們剛出門,就被錦衣衛發現蹤跡追了出來,若非洛家的下人機警,隻怕他就落到惡魔之手。


    盧淮安心頭一動,竇氏毀了他盧家,就連盧家的清白姑娘都不放過,他又怎麽會放過竇氏女兒,雖然池宓不姓竇,可他照樣不會放過,那些扮成錦衣衛闖入盧家的人,可不都是真正的錦衣衛,其間更有竇氏一派的富貴公子,就為了闖入盧家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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