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儷不曉自己此舉在杜家引起的風波。


    這會子,她已經將要帶的物什、行李都搬上了馬車。


    寅時一刻出皇城北城門,待得巳時二刻抵達京北縣,又行了不到一刻鍾,就到了蓮花莊。


    花蓮莊依山傍水,穿過官道,再往京北縣南邊前行三裏,一片蓮塘與河溝相連。這個時節,蓮花盛開,白的、粉的、紫的,碧葉蓮蓮,別有一番風景。穀苗長勢極好,一片翠綠,其間傳出鴨叫聲、鳥語聲,還有樹上的蟬鳴聲。


    山腳下,建有一個村莊,其間隱見綠樹石牆,鬆柏掩映,蓮香撲鼻。


    過了荷塘與小路間的石橋,路兩側的林間隱見幾人,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幾個男女恭候在側,“在下沙金恭迎三姑娘,恭迎三爺!”


    洛徘打起車簾,瞧了一眼道:“你是蓮花莊的莊頭。”


    沙金揖手答道:“回三爺,正是小的。”


    洛徘道:“今次我隨長姐來此避暑,給你添麻煩了。你在前帶路!今兒天熱,其他人先回去,待晚些時間涼快些,再來拜見不遲。”


    沙金應了聲“是”,對一邊的女人道:“讓莊子上的仆婦準備午飯。”


    一行五輛馬車進入林間,林間依稀建有農舍,或結幾間茅屋,又或建一座四合小院,又或是一座體麵的磚瓦房。蓮花莊少有看到這樣貴重的馬車,小孩子便聞聲奔出來,站在林間、樹下瞧熱鬧。


    馬車自大門而入,停駐在大門與二門之間的丈許寬石板巷上。


    這處莊園是嚴格按照大戶人家府邸進行建造,分前院與後院,前院有兩處院子,兩處院子皆設有了圍牆,這個時候,兩處院子有炊煙升騰。


    洛儷還真沒想到蓮花莊會是眼下的布局,這分明就是一座體麵的府邸,而景致更與江南園林有幾分相似。


    前世時,池宓池憲更是對她隱瞞了此處的建造。


    僅僅是因為建告讓他們不提這裏的細節,還是這裏有更大的好處,才使得他們兄妹得了而不吐一個字?


    莊頭沙金過來,恭謹小心地低垂著頭,“這處園子是夫人娘家梁老夫人的陪嫁莊子。梁老夫人在世時,每年酷夏、嚴寒都會來此暫住,年年如此,從未耽擱。後來夫人仙逝,主子們倒不來了,隻得每年的年關前後會有大管事來取糧食、雞蛋等收益。”


    洛儷道:“我外祖母常來,想來也是緣何此處建造雅致舒適之故。”


    她的外祖母原是皇族郡主,是義王唯一的嫡出子女,也是肅祖皇帝下旨賜封有封號、有封地的嫡出郡主之一。


    沙金麵帶幾分拘謹,“回三姑娘話,過去十幾年因沒人來住,小的……小的曾一度將後院租出去過,住的都有從皇城來的貴客,賺了錢也是與大管事交賬,大管家說打理有方,隻收了六成,剩下四成由著小的養家。”


    洛儷問道:“那麽現下呢?”


    “今年夏天未到,早早就有人前來租,前幾日聽大管事遞話來,說姑娘和公子要來,就退了租子,有五月中浣來此的,算是白做了一月並未收租子,但吃用莊子上的蔬菜瓜果可是另算了錢的。”


    “從現在開始,這處莊子由我掌管,大管事那兒,我會讓大丫頭去說。不必再租給別人。你們沒銀子,隻管稟報,我自與你們貼補,萬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


    過去十幾年,他們一家小心翼翼,著實是沒主子出頭,如今聽說梁氏的女兒長大了,而且才華橫溢,名揚天下,更是洛子一手教/養,就連他們這些下人也是歡喜的,一提起來就覺得有臉麵。


    素紈問道:“沙莊頭,主院從未租出去過吧?”


    沙金答道:“曾有人想租主院,可這各家主院曆來沒有借人、更沒有租人的道理。十幾年來從不曾租過,隻是遣了我大兒子、大媳住在主院廂房。接到姑娘要來的消息,他們已經搬出來了。”


    洛儷點了點頭,“素紈,賞沙莊頭二十兩銀子,以賞他盡心盡力打理此莊。但凡是跟著我洛三娘的人,我是不會虧待他的。”


    素紈應聲,立時取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出來,賞給了沙金。


    那些租住的貴客雖會打賞,可至多是一串錢、一枚銀錁子,可從未有人一打賞就是二十兩銀子,這鄉下莊戶人家,一年到頭能攢二兩銀子就是好年景。


    一進來就可見到一座園林似建築,


    整個園子既有三分鄉土氣息,又有大家族的園林布局,遠遠近近,錯落而致地建著閣樓、庭院,正中是一間氣勢不凡的會客廳,會客廳後頭是一座二進主院。東、西兩側又各建了兩座庭院,庭院有正房三間,東西再各建三兩間廂房;又或是一座靈秀不俗的閣樓,四角飛簷,上頭掛著碩大的銅鈴,微風拂過,傳出鏗鏗聲響。


    蓮花莊,居然是一座雅致的園林莊院。


    一行人進了月洞門,洛儷看著眼前的美景,洛徘的意外不在洛儷之下,咋了咋舌。


    洛儷道:“阿徘,你與杜賢弟各挑一處東邊的院子。”


    杜海珠忙道:“儷妹妹,就讓我弟弟與洛三爺同住一院,這裏涼快,正合他們一處讀書,我弟弟自來貪玩,若有洛三弟盯著定能勤奮三分。”


    洛儷沒有勉強,“既是如此,我就不堅持了。洛徘,先去挑選你們住的院子,一會兒收拾好了到主院用午飯。素紈,把我的行李搬到閣樓去。”


    素紈垂首道:“姑娘,你還是住主院吧。”


    杜海珠心下糾結,自己是與洛儷同住,還是另擇一處院子,心下轉桓一番,還是客隨主便。


    洛儷點了一下頭,“也好,我正要去主院瞧瞧。杜姐姐住西邊哪處院子?”


    “我……我就住那處庭院好了,周圍有樹,定很涼快。”


    各人自帶了下人去自己的寢院安頓。


    主院是個兩進的寢院,分前院、後院,前院未建正屋,東、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前院設有小廚房、庫房、下人住的寢房等。正中是一道漂亮的綠幕牆,牆上爬滿了蔓藤,碧翠欲滴,洛儷有一種感覺,這些蔓藤有靈氣,換句話說,是有靈性,她快步走近,摘了一片綠葉,放嘴裏一嚼,果然帶有一股淡淡的靈草氣息。雖然,這氣息不夠強烈,但此地能養出這樣的蔓藤草來,可見真真是處人傑地靈之地。


    綠幕牆中間,有一道橢圓形的門洞,門洞裏頭也是橢圓狀的長廊,那是用葡萄藤、薔薇藤搭成的綠色長廊,走在長廊上,可見兩側各有一個彎月形的花壇,花壇內植有海棠、桃、杏、梨、李、梅等花木,樹下又植有花卉,花壇周圍種的是草坪,草坪上擺有石桌、石凳。


    內院有正房四間,東、廂各建有三間廂房。


    一個二十出頭的婦人垂首立在一側,介紹道:“這裏的布局、建造,皆是當年鄭國公府老夫人親自設計的。十七年前,夫人與梁老夫人每至酷夏、嚴冬時節就會來此消暑避寒,主屋東邊是涼房,西邊則是暖房,而正中一間是花廳,東、西兩邊設有小耳房,是給值夜的下人預備的。


    東廂房有一間庫房,裏麵還存有當年梁老夫人、夫人的舊物。


    西廂房亦有一間庫房,卻是用來存放下人們的物件,裏頭還有幾口大箱子。隻是當年隨老夫人、夫人服侍的下人或是過逝,或是流落他鄉,再沒人見過了……”


    素紈帶著素綣去給洛儷收拾寢房。


    翠絲與素繾靜立在花廳上,聽沙莊頭的兒媳沙大嫂子介紹這裏的情況。


    洛儷問道:“沙大嫂子,見過我外祖母?”


    “見過的!奴婢那時候還小,約莫十一二歲,一轉眼,連姑娘都長這麽大了。”


    洛儷審視著這處庭院,蔓藤有靈氣,這裏的葡萄、薔薇定也不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氣可真清新。”


    “不僅是姑娘覺得好,我們莊子上常租客有一位還是太醫院的章醫正。”


    “章醫正……”


    “是。他們家每年夏冬都會有老夫人帶著兩個孫媳、孫女來這裏住上幾月,喜歡我們莊子上的魚,菜蔬瓜果。因姑娘要來,隻好將他們一家請走了。不過,小的聽說章家在南山那邊置了一處莊子,可惜隻不到三十畝,建了一座三進宅子,五月剛修好,本想冬天時用上,這會兒倒是提前用上了。”


    太醫院章醫正,洛儷沒見過章醫正其人,卻是見過章醫正認的義女章醫女,針法不錯。


    沙大嫂子繼續道:“老夫人與章醫正喜歡我們莊子上的花木,前幾日離開的時候討了主院的兩株葡萄、兩株薔薇,就是綠幕牆上的蔓藤也討了六株去……”


    章老夫人不會平白無故地覺得這好,定然是發現這莊子上的東西有著某種藥用價值。


    洛儷就像在閑聊一般,“沙大嫂子,她們還討了什麽?”


    “就是這院子裏的花兒,月季、玫瑰、菊、蘭草……隻要這裏有的,或兩株、四株多多少少都討了些。今兒一早,章家莊園的一個婆子領著兩個小廝來我們家,與我婆母討莊子裏的泉水,一下子拉了六桶去,說是從我這裏移植去的花木,許是天熱竟似要死了,章老夫人很心疼這些花,想拉水回去澆灌,看能不能救活。”


    翠絲控製不住,“哪有夏天移植花木的,小婢聽府上的花木師傅說,這多是冬天移植,來年翻春正好養活。”


    夏天移植花木,這可是犯忌的事。


    天氣炎熱,花木就不易活了。


    洛儷沉吟道:“沙大嫂子,我很喜歡這園子裏的花木,以後不要把花木送人。我在江南時與香茗大師學製香丸子,我瞧蓮花莊園子裏正巧用來製這樣。”


    沙大嫂子笑道:“姑娘可真是雅人。”


    “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洛儷笑著。


    沙大嫂子自見著洛儷,臉上一直含著笑,看著洛儷她不由一陣恍惚,似又見到十幾年前的梁氏。


    沙大嫂子六歲時,被梁家買來安置在這莊子上當差,因人小什麽也不會,就認了沙莊頭家的做幹娘。後來年紀大了,人長得水靈清秀,行事靈活通透,經主家恩允,嫁給了沙莊頭的大兒子沙大平為婦。她與丈夫也算是青梅竹馬,夫妻感情不錯。


    沙大嫂子已經忘了自己的本家姓氏,隻得梁氏賞了個名兒喚作蔓娘,蔓便是藤蔓的蔓。而今二十七八歲,膝下有兩兒一女。因她自小學的規矩不錯,今兒被沙莊頭派來服侍洛儷。


    洛儷道:“若再有人討要,便說我還嫌園中得用的花木太少,巴不得多種些才好,偏外頭的花草我又嫌沒這園中的清香好聞。


    主院的綠幕牆,綠蘿藤有股淡淡的幽香,能製玉藤香膏。主園中的葡萄藤,到了秋天葡萄成熟,還能製葡萄美酒;而園中的薔薇花也能製出薔薇香型的香膏。


    這些香膏最是皇城年輕奶奶、貴女姑娘們喜歡的東西,我要用來送親戚家的奶奶、姑娘、世交各家的女眷,比外頭買的更得用,更是一番心意。”


    洛儷的聲音,輕輕柔柔,聽得沙大嫂子眉頭眼笑,她自小記事起就認得梁氏,而今見到洛儷,是真心歡喜高興。


    沙大嫂子笑道:“姑娘,說來也怪,從奴婢記事起,父親曾先後租給一些皇城來的貴客消暑避寒,他們走的時候也會討上一些薔薇、蘭草之類的,可第二年來時,隻說早前幾日還好,用不了半月就枯死了,有的連討了三回也都沒了,後來索性不再討要。就是我們莊子上種的蓮藕,姑娘過來時,花兒開得又美,蓮蓬也開始結了,偏被他們移植之後,就是種不活。”


    這莊子的水土都有一股靈氣,就連植物也長成如此,移到外頭是長不活的。就如當初洛儷想將芙蓉島密洞裏的奇花異草種活,不知道死了多少幼苗,後頭才慢慢悟出了經驗,非得用那裏的土和水不可。


    “樹挪死,人挪活,那些花兒草兒是在這裏生長慣的,移植的時間不對,不易活;種植的法子不對,也不易活。再送給人,也是浪費好好的花草,倒不如好生種在這裏,好讓我做了香膏子送人。”


    沙大嫂子連連應是。


    洛儷道:“三爺初來莊子,一來避暑,二來是用了用心讀書。沙家可有十多歲的小童?若是有會讀書識字又聰明的,送來與三爺做個陪讀書僮,他日若是讀書上頭有長進,我便賞他一個良籍出身,也能考個功名或是入仕為官……”


    沙大嫂子愣了一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正要磕頭,洛儷忙道:“千萬別再磕!你們一家都是早有跟過我外祖母,又跟過我母親的人,到我這裏也是家生子了。洛家待下人恩厚,就說江南洛府,管事的子孫裏頭考中秀才的不少,去書院當先生夫子的舉人也有不少。若你沙家子孫裏頭真有幾個爭氣的,既是你們的驕傲,也是我這主子的臉麵。”


    翠絲輕聲道:“沙大嫂子,快起來!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大才女,你家小子跟三爺讀書,再得姑娘點撥一二,說不得過兩年就是個秀才呢。”


    洛儷兩世為人,自知籠絡人心的手段,“沙大嫂子家的丫頭多大了?”


    “回姑娘,今年十歲了。”


    “這丫頭還伶俐吧?會不會讀書識字?”


    沙大嫂子道:“莊戶人家,男孩子上三四年私塾,小丫頭誰花這錢去讀書。”


    洛儷輕啐道:“丫頭怎了?我也是女兒家,我祖父可是拿我當兒郎教養的,可見隻要培養好了,丫頭也不比小子差。我這次帶的丫頭不多,把你姑娘送來,讓素紈幾個瞧瞧,若是得用,是個能調/教的,回皇城時,我就留在身邊做個跑腿丫頭。


    我家素紈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吧?教她女紅的先生可是蘅蕪女學數一數二的刺繡夫子,這茶藝是一等一的好,女紅不比宮中針工局的女官差,再且素紈跟在我身邊,也是讀書識字,才學、見識都是外頭少有的好。”


    沙大嫂子樂得見眉不見眼,雙膝一軟,又要跪。


    洛儷告誡道:“不許再跪了,我這裏見了禮就算,不興跪來跪去的,你不嫌累,我瞧著還累呢。


    沙大嫂子連聲應“是”。


    洛儷道:“把你家小子一會兒送到三爺那邊,就說是我的意思,需跑腿時,讓他跑跑腿,得閑時跟著三爺讀書識字。你家丫頭明兒一早交給素紈。”


    晌午時,洛徘、杜海珠姐弟在主院的外院花廳上用飯。


    洛儷提了讓沙莊頭家的小子先跟著洛徘讀書的事。


    洛徘亦沒多說話,反是執畫有些不高興了。


    那個叫沙和平的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皮膚黝黑,個頭不如他高,但比他壯實,哪裏像是個讀書的人,穿了一身嶄新的繭綢夏衣,謹小慎微地立在一邊。


    執畫想給洛徘蓄茶,反被他搶了,嘴巴甜得很:“三爺,喝茶!”


    洛儷慢悠悠地道:“在順天府洛家,丁管家是正經的舉人老爺,丁管家的大兒子在外做知縣,府裏管事下人裏頭,有不少人的兒子是秀才,其間也不乏有子孫做了舉人,得我們洛家舉薦在書院做夫子、先生的。


    我瞧著沙家人還算踏實可靠,人家祖孫服侍我們洛家主子一場,求的不就是一家平安,子孫有出息。若沙和平是個讀書的料,三弟得空時指點他一二。若當真不是個讀書的料,也是他無這讀書的天賦。”


    杜海琛聽得眼睛瞪得像銅鈴,試探似地問道:“洛家的管家是舉人?”


    就算是丞相府,管家最多就是秀才,可洛家的管家居然是舉人老爺。


    洛徘更正道:“那是順天府洛家,我聽父親提過,管家姓丁,原是清白人家的讀書人,因仰慕我祖父才學,一路尋到順天府,在洛府謀了個差事。不想管家一做就是幾十年,後來他兩個兒子便在瓊林書院讀書,大兒子是天隆元年的恩科進士,早前做過三年縣丞,後來在任上幹得不錯就晉了知縣,眼下已是同知。”


    管家的兒子居然是同知大人,這可是六品官,這洛家也太體麵了。


    翠絲頗是驕傲地道:“在順天府洛家,底下的管事、婆子,家裏沒出一個秀才的子孫,都不好意思在外頭說在洛家當差。或有子孫做舉人夫子,或是考上進士、同進士的,那才是真真兒的光耀門楣呢。”她揚了揚頭,“我大舅家的二表哥就是舉人老爺,在瓊林書院當夫子,娶的二表嫂是順天府一個老秀才家的姑娘,可風光了。我爹娘這輩子就指望我大哥能混出個人樣,將來也考個秀才、舉人。”


    洛儷道:“在我們洛家,隻要真有讀書天賦的後生,都會賞一個自由身,讓其脫了奴籍從良。後生若不好好讀書,連考三年不中秀才,就會被視為無讀書天賦再入奴籍,重回洛家本本分分地做人做事。”


    翠絲提到順天府洛家,就覺得揚眉吐氣,“在洛府,無論是小子丫頭,哪個不會讀書識字,這丫頭裏頭,寫得一手好字的人不在少數,就像早前服侍姑娘的素絹姐姐,那可是洛府丫頭裏頭出名的才女,字寫得好,還會吟詩作對,繪丹青。後來被由老夫人做主賞了自由身,配給一個在順天府學堂任夫子的秀才做娘子。”


    洛儷麵露愕然,“素絹配的是秀才?不是許給她表哥了?”


    素紈輕聲答道:“姑娘,素絹以前嘴上喚的表哥就是這秀才,因著會讀書,被大老爺賞了自由身,第二年就考上秀才。參加過一回鄉試,沒過試,又回學堂做夫子。”


    洛儷輕歎一聲,素絹服侍她幾年,脫了奴籍做良民,嫁的又是秀才,算是較好的歸宿。她的目光在素紈身上打了個轉兒,素紈笑道:“姑娘,小婢說過了,小婢會一直陪著姑娘。”


    “你呀……”洛儷沒再說話。


    一側的杜家丫頭立在旁邊,心思轉了又轉,做洛府的丫頭能脫奴籍得自由不說,還能做秀才娘子。若是丈夫肯用功,將來就是舉人老爺,甚至還能做官太太。自己怎麽沒這好命去洛家當丫頭。


    秀才有功名,做個私塾坐館先生,或是去學堂做夫子都是使得的,得些束脩也能貼補家用,做洛家的下人是有奔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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