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抬手道:“《盛唐玲瓏棋譜》相傳乃是大周皇宮所藏孤本,我不管她是如何得來,但你定要抄錄一套,這可是寶貝,這套棋譜融合了兵法陣術,絕非普通的棋譜那般簡單。”


    “是。”


    《盛唐玲瓏棋譜》是失傳的孤本,她卻牢記於心,也難怪她的棋技如此高超,她聲聲說,她最擅長隻是書畫,旁的不擅,如果這樣還算不擅,別人又如何說。


    沐老夫人道:“梁姑娘是你表妹,子軒,如果我們家為你求娶此女如何?”


    “祖母,我視她若妹,怎能為妻?往後休要再提此事,孫兒告退。”


    洛三娘很好卻是求娶不得,著實太有主見,恐尋常男子難以馴服。


    梁姑娘正好,偏沐子軒無心。


    沐老夫人歪著腦袋,“梁姑娘與薇兒長得一般模樣,薇兒與薔兒雖有幾分相似,卻不如她們這般相似。”


    十幾年前,大周氏是在鄉下莊子上產下那對孿生姐妹,待她知道的時候,她已生了,又不能移動,恐吹風落下病根。沐老夫人派了婆子過去服侍,直至大周氏坐滿月子,方才回到鹹城沐家,彼時兩個女嬰瞧著一般大小,又有莊子的下人作證,說大周氏當日確實產下一對孿生女。


    孿生姐妹有長得一般模樣的,也有隻長得幾分相似的,甚至還有的容貌不相似。


    今日的梁娥眉,沒與薔兒一樣,而是與薇兒長得一模一樣。


    怎不讓她生疑。


    沐老夫人待鹹忠候回來,又提了一回梁娥眉與沐紫薇生得一樣的事。


    鹹忠候化成一聲長歎。


    沐老夫人道:“到了此輩,我族之中原該再出現一位皇後,沒想嫡係一脈連個姑娘都沒有。”


    最優秀的沐紫薔、沐紫薇,甚至於李氏所出的兩歲幼女都沒了。


    沐老夫人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沐家的秘密走漏了出去,否則接二連三夭折的都是姑娘。”


    鹹忠候道:“你別再想了。”


    老妻懷疑的,他何曾沒有疑惑。


    鹹城女兒節如何來的?是因為沐家祖上出了一個永興沐皇後,襄助明君,創下大趙永興盛世,後來又陸續再出了兩位皇後,不是有高才就是高德,令他們沐氏一門榮耀無雙。正因為此,即便竇太後滅掉無數忠臣良士、功勳名門,卻對他們沐氏網開一麵,不預追究,這何曾不是沐家祖上保佑。


    自來外戚當政者,就沒有一個好下場。


    沐家為了自保,但凡家中出現一位皇後,沐氏一族入朝為官的男子就不得擔任正五品以上的官職,更不得在皇城、應天府一帶為官,而是在地方為官,這才避免沐家沒有出現外戚當政的情形。


    沐家自認未有仇敵,是誰將沐家的女兒一個接一個地陷害身亡,將先祖留下的口耳相授的密訓就此中斷。


    鹹忠候為了預言成真,甚至從他的弟弟那兒過繼了一個孫女過來,這也算是千挑萬選的人物,不想沒到半年,這姑娘暴斃而亡,死時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他們懷疑是中毒,可郎中硬是查不出原由。


    鹹忠候厲聲道:“我沐家的姑娘不能白死,我一定會查出是誰背後使壞,害我沐家姑娘一個個夭折。”


    他緊握著拳頭,眸光似要穿透暗夜,可查了數年,除了一些毫無頭緒的線索,也沒個定論,隻猜到確實有一雙暗中的大手在促成這一切。那人似乎不許沐家有姑娘出生,在害了嫡女之後,又害了庶女,就連過繼來的姑娘也沒放過。


    *


    梁娥眉今晚很興奮。


    她坐在熟悉的閣樓裏,這是沐紫薇的閣樓,雖然逝去多年,因為沐家嫡係沒有姑娘,府裏的三處閣樓一處空置著。傳說中,這三個閣樓曾住過三位皇後,她們無一例外都是沐家嫡係的女兒,她們賢惠,美貌如花,她們性情溫婉大方,她們是沐家竭力培養的貴女。


    梁娥眉讓白芷、素絹遠遠跟在後頭,自己拉著洛儷的手,低聲道:“和我前世記憶裏一模一樣,就連一花一木都一樣。


    我姐姐住的是永興閣,名為永興,指的永興皇後,那是百年前永興皇後住的閣樓,她就是在那座閣樓住了十幾年,直至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永興帝為妻。


    我住的是順宜閣,這是順宜皇後住的閣樓,她是沐家出生的第二位大趙皇後。


    還有一處是端敬閣,是端敬皇後住的閣樓。


    沐家先祖給沐家留下了預言,說‘趙家天子,沐家後。’曾說沐家會先後出現四位皇後,還留下預言,說第一位皇後當嫁天生一對紫眸的盛世之君,若皇家有此皇子,當配此人。後來,大趙皇家一位貴妃真生了這麽一位皇子,母以子為貴,也因為這紫眸皇子是她所出,便被皇帝封為皇後,隻可惜這皇後沒當足五年病逝了……”


    洛儷驚道:“如果預言是真,說沐家還會出現一位皇後,你說沐家嫡係無姑娘,會不會是因為這個預言?”


    梁娥眉以前還真沒想這問題。


    如果洛儷的話屬實,沐家嫡係姑娘的死就是有人暗中所為,隻是前世的沐紫薇並不是真正的沐家女,可旁人不知道,隻當她是,這也是促成她殞命的原因。


    洛儷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預言的?”


    梁娥眉回想著:


    她還是沐紫薇,大抵五六歲時,一時頑皮與姐姐沐紫薔躲到沐家嫡係的祠堂裏,兩人剛藏好,就見沐老夫人與鹹忠候入祠堂祭拜,兩個人斥退左右,沐老夫人看門,鹹忠候在那兒絮叨起來,而鹹忠候說的其中一段話,就是說沐家留下的預言裏,有三位皇後已經應驗,而第四位已經降生沐家。


    “祖先保佑,待我沐家出現第四位皇後之後,沐家功德圓滿,不用再隱忍、忌諱……”


    鹹忠候燒香祭拜,沐老夫人在旁作揖,“祖先,請告訴媳婦,我們家中三位嫡出姑娘,誰是未來的皇後?”


    然,篆煙繚繞,無人應答。


    梁娥眉低聲道:“我與姐姐藏在裏頭,嚇到祖父祖母的話嚇得不輕,後來,瞧著他們出去,這才悄悄離了祠堂。自那以後,姐姐的話就更少了,隻潛心聽從教\養嬤嬤的話用心學禮儀、規矩,就是旁處也更為努力……”


    天,不遂人願。


    也許是沐紫薔覺得,她是長女,她應該擔起宿命,應該成為沐家的第四位皇後,就似曾經的永興、順宜、端敬三位一樣,沐家或許會有第四座閣樓,會以她所嫁帝王封號為名,從此沐家子嗣後人都記得她。


    “那時,薔兒與我私下說,預言裏的第四位皇後肯定是她,叫我不要和她爭。她還說,如果她做了皇後,就求了皇帝封我做郡主,她要像為公主挑駙馬那樣給我挑一個才貌雙全的男子賜我為夫。”


    想到兩個小姑娘說這話,洛儷就樂。


    前世的沐紫薇,雖有一個身為皇後的長姐,還不是被竇太後許給了竇長庚,沐紫薇曾想逃避宿命,在庵堂裏養了一年的病,而沐紫薔做了一年的皇後,也沒將沐紫薇的婚事給推脫。


    沐紫薇甚至為了抗拒嫁給竇長庚,參加了鹹城才藝賽,卻功敗垂成。最後經不住竇家的幾次催娶,沐紫薇隻得嫁給竇長庚為妻。


    雖然那時,沐紫薔確實向天隆帝求情,封了沐紫薇一個“弄琴郡主”,有了身份又如何,還不是身不由己地下嫁竇長庚。


    梁娥眉滿眸悲愴,“隻是好景不長,她就遇刺了,她還是一個孩子,那刺客殘忍無比,居然用劍在她身上刺了好幾個洞。我甚至在想,到底是什麽人,會有如此大的仇恨,竟要她死得如此痛苦……”


    對一個孩子,哪來的仇恨?


    洛儷隻覺這事怪異無比。


    “你說皇家的人會不會知道這個預言?”


    “聽說先祖托夢告訴第一代鹹忠候,後來口耳相傳嫡係家主,我與紫薔是無意間聽來的。至於皇家是否有此預言,我還真不知道。”


    洛儷憑著直覺判斷:沐家嫡係姑娘的慘死、遇刺,定是與沐家口耳相傳的秘錄有關。否則沐家別的女兒無事,為甚偏偏是嫡係姑娘一個接一個的慘死。


    姐妹二人說了一陣話,並肩進入順宜閣歇下。


    次日一早,洛征、沐子軒、鄭洵三人在晨食後進入了順宜閣,三人手裏各捧了幾本空白的棋譜,所謂空白琴棋,就是製成棋盤模樣,若要記錄棋譜,就在相映的縱橫交叉線上畫圈,為實圈代表黑子,為空心圈代表白子。


    王幼萍是辰時一刻到的順宜閣,與她同來的還有王家三姑娘,被人領到順宜閣時,姐妹二人發現有三個風度翩翩的男子,而院子裏頭擺了幾張桌案,其間一張是空著的。


    素絹道:“王姑娘,請入座吧,因要記錄三冊棋譜,今兒可不能晚了,上麵可有不少內容,我家姑娘會在棋盤上擺上棋局,你們照著記錄。”


    王三姑娘還想與洛儷套交情,這麽一瞧,隻怕另三位貴公子也是記錄棋譜的,一位是鹹忠候府的大公子沐子軒,另兩位卻不認得。


    素絹介紹道:“這位,是我們三姑娘的兄長洛二公子;這位是小畫仙嫡長子鄭大公子;這位是鹹忠候嫡長孫沐大公子。”


    三人齊齊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王三姑娘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這會兒說不出口,在看到沐子軒時,雙眼放光,這位沐大公子不是遊學在外,就是學藝在山,即便在家,也少與鹹城名門公子來往,隻知他是瓊林十二傑之一,相貌不俗,才華頗高,精通醫術。


    王三姑娘瞧著瞧著,自己一臉緋紅。


    洛征與鄭洵二人交換眸光,似有所思,隻片刻,洛征先催促道:“三妹妹,快給我說棋譜。”


    洛儷跟前的棋盤豎立,選用的黑白棋子帶有磁性,能吸在鐵製棋盤上,她沉聲道:“玲瓏棋盤第一局,潛龍出海。”素絹捧著黑白棋子,隻見洛儷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動作熟絡又快捷地落定。


    洛征大叫一聲“慢!慢!你落得太快了,第十一子是如何走的,再給我看一遍。”


    洛儷將棋子摳回,重新慢走,並不說話,在眾人看清之後,她繼續走後麵的,大約半炷香後,棋盤上黑白子分明,“這是潛龍出海的棋局。你們記好步驟,先下哪子,後落哪子,這都是有講究的,待你們記錄完,我演示第二局,龍嘯九天。”


    鄭洵歪著腦袋,“玲瓏道長的玲瓏棋局,這名取得可真怪,都是以龍命名的?”


    洛儷道:“玲瓏棋局共有三冊,換句話說,是三卷,上卷名為龍局,中卷名為虎局,下卷則為鼠局。”她頓了一下,“龍局,猶似陽光,亦如陽謀,是正大光明的廝殺。”她掃過幾日,沐子軒聽得很認真,就連王幼萍也是眸光熠熠。


    “虎局,則是半陽謀半陰謀,以狼虎之勢吞食對方的棋子,奪得優勢,棋風更為犀厲,殺氣必露,有猛虎攻擊之勢。”


    “鼠局,則以陰謀為主,落子則開始布局,棋風詭異多變,棋路變幻莫測,故而被玲瓏道人歸入下卷棋譜之中。”


    洛儷又道:“在若幹棋譜之中,我最喜歡的也是這部《盛唐玲瓏棋譜》,我能看懂龍局,而虎局卻隻能參詳一半,我看到的棋譜,可沒有先落哪子,後落哪子,就連這整個棋局步步落子,都是我琢磨數年才悟出來。你們今日想記完三卷棋譜,可別再讓我放慢速度,否則,我不是給你們棋譜,而是給你解棋。


    別人數年感悟,豈能盡數相傳,就算是授業恩師也未必如此,所以第一局便罷,這第二局我隻管擺棋譜,而不會告訴你們在這殘局之前,黑白雙方是先下哪子,後落哪子,你們現在隻管記錄,要領悟端看各人。


    我若告訴了你們每一步的走法,你們就領悟不到其間精髓,就算有十部最好的棋譜,也如同於無。”


    洛征問鄭洵:“這棋譜都不標先後順序的?這讓人怎麽看?”


    鄭洵搖頭。


    洛儷這會子抓了一把黑子叭叭落子,鋪設開來,再一隻手抓了白子,也是叭叭落子,最後添補了幾枚,“記錄罷!待你們有機會,自己感悟哪子先,哪子後,你們若要破了殘局,轉敗為勝,那就算你們本事。”


    王幼萍忙著記錄棋譜,棋盤縱橫交錯,稍不注意就會記錯。


    王三姑娘立在旁邊,伸著手指,嘴裏啐罵道:“是上麵一格,你記錯了!笨!笨!這等絕世棋譜你也能記錯,還是我來記錄。”


    王幼萍蹙緊眉頭,握著筆,淡淡地道:“三姐想記,反正今兒帶的空棋譜多的是,你取了筆自己記就行。”


    “你回頭把第一局借我抄。”


    “你空著就是。”


    洛儷擺棋譜,梁娥眉坐在貴妃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這玲瓏道長真厲害,居然擺下這等殘局,這一局如何破,這分明就是必死之局。”


    洛儷微微一笑,“要破局自得費一番心神。”


    “你會?”


    洛儷點頭。


    前世時,池憲不知從何處搜羅了一套棋譜,他帶回來的時候,棋譜裝在一個包袱裏,內裏又有一個古樸的盒子,池憲的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一回家隻說了句“傾城,我受傷了,快給我包紮傷口。”說完就昏了過去。


    洛儷給他包紮傷口後,打開他帶回包袱,看了幾頁,心下稱奇,知是孤本棋譜,當即尋了空白棋譜來,連夜抄錄了一份,要抄完倒不費事,費神的是她要研究棋譜卻不易,好在她抄錄了一套,是後照原樣放回,池憲也不知她抄錄之事。


    池憲不在家時,她一得閑就看棋譜,反複研究,幾年下來還真被她瞧出一些門道。


    她說自己隻會看龍卷,這是騙人的。


    她其實將三卷的內容都研究出來,甚至還想到了破局之法。


    這也是她棋技長進迅猛的緣故。


    看通了此棋譜,今生再看別的棋譜,就更為容易,她幾乎一瞧就通。


    後來這套棋譜被池憲獻給了皇帝,討得皇帝的歡心,還厚賞了他。


    洛儷曾追問“你哪來的《盛唐玲瓏棋譜》?”


    池憲卻不肯說實話,隻說“爺自有來處。”而她不再追問,其實她就該想到,池憲不願告訴她,不是因為怕她擔心,而是防她知曉太多。


    一個半時辰後,洛儷擺完了龍卷棋譜。


    “大家也累了,先歇息一會兒。”


    素絹沏了茶水,給每張桌上擺了果點。


    洛征則在翻自己記錄的棋譜。


    鄭洵在回味。


    沐子軒瞧得最用心,似乎被最後一盤殘局吸引了,在紙上比劃指點,仿佛怎麽也破不了局。


    王三姑娘抬眸,深情一望,又垂下臉去,低聲囁嚅道:“原來他喜歡下棋?”轉而又道:“六妹妹,你教我下棋吧。”


    王幼萍道:“以前我還以為自己棋藝不錯,今日才明白天外有天,與洛三娘一比,就我這點棋藝都不夠看。”


    到底有沒有就能瞧出來啊。


    這些棋譜,洛三娘可是琢磨好幾年的,而他們今日才得見。


    休憩半炷香後,洛儷繼續擺棋譜。


    其間休息了一陣。


    所有人或翻看自己的棋譜,或是看著棋譜冥思苦想。


    洛儷品茗。


    沐子軒令沐家下人新沏了好茶。


    洛儷勾唇,笑容淺淡,“沐大哥,謝謝你幾年前給的藥方。”


    那年她九歲,因為倒春寒病了一場,吃的藥方便是沐子軒給開的。


    沐子軒早已不記得她九歲時的事,他隻記得洛儷落下心疾,自己進入洛府診過幾回脈。“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於他不需掛齒,可於她卻是救命之恩。


    他們這般近,卻又相隔如此遠。


    似什麽要破冰而出,他看著她的眸光多了一些情絲,隻是她許是不懂的。


    見到了世間最好的女子,其他女子定是無法入他之眼。


    又一個半時辰,洛儷擺完了虎卷棋譜。


    中間又歇息一陣。


    幾人這次是坐在一處用飯,王三姑娘一臉嬌羞。


    梁娥眉大咧咧地道:“吃啊,今日屬於特殊情況,大家都不要拘謹,吃完了飯,妹妹繼續布棋局。”


    她舉著筷子,也不怪什麽男女有別,大快朵頤地吃菜用飯。


    洛儷也沒客氣,雖然吃得小口,卻用得極快。


    王幼萍都掛著最後一卷棋譜。


    王三姑娘總在一邊嘰嘰喳喳,還讓丫頭幫她數格子,結果能記對三成的棋譜就算她運氣好,被她記得亂七八糟。


    王幼萍也有錯處,可到後頭就有了經驗,洛儷擺完每盤殘局,就會給他們時間抄錄、檢查。


    梁娥眉道:“我在一邊也瞧得甚是有趣,龍卷的隻記了一半,不過虎卷的記全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棋譜真是太妙了,妙啊!”


    午膳用罷,又休息了一陣,三個男子擠在一處小聲討論上麵的殘局,有說這裏落子破局,有說那裏落子破局的,總之討論得很是激烈。


    洛儷因為有午憩的習慣,正在閣樓裏小睡,鐵嬤嬤在一邊給她按摩著:“姑娘近來累壞了。”


    她累,她哪裏累了?


    洛儷笑著,“嬤嬤回暖榻歇會兒吧?”


    “老奴睡不著,回頭老夫人瞧見姑娘瘦了,連老奴都得挨訓。”


    洛儷醒來時,樓下卻莫名地多了幾張桌案。


    沐子軒不好意思地揖手,指著青衫男子道:“洛三姑娘,這位是青雲棋社的社長,央求了家父一上午,想進來瞧瞧《玲瓏棋譜》。”又指了另一位黑袍男子,“這是才藝商會的副會長平先生,擅長棋藝,是鹹城的數一數二的棋手。”再指著一位灰袍人道:“這是鹹城知府家的大公子魯勝。”


    洛儷下樓前被鐵嬤嬤戴上了麵紗,她微微頷首,“現在是下卷,即鼠卷棋局,我現在開始擺子。”


    她啪啪地往棋盤上擺下黑子,最後是白子,許是有一子的位置錯了,她又移了一下,打了個已擺好的手勢。


    平先生看著棋局,“這黑子分明落敗,這死定了,如何獲勝?嘖嘖,世間怎會有如此怪異的棋局?”


    洛儷聽罷,往棋盤上啪啪落了五黑五白。


    平先生大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扭敗為勝?”


    洛儷不語。


    將新擺的五黑五白拆了回來。


    到下一局時,平先生又在那兒叫嚷“好怪的棋局,這不大好破局。”


    洛儷這回掃了一眼,沒有再擺出破局之法,但她的神色分明就是“我知道破局之法”。


    直至酉時一刻,最後一局擺成,洛儷坐下,捧了茶盞,吃了點心。


    新來的三人正圍著沐子軒,“沐大公子,將龍卷、虎卷的棋譜借我等三人抄錄一遍,就抄錄一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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