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儷福身,飛野似地往自己新的住地奔去,荷塘約有一畝大小,浣蓮榭有三間木屋,有內室一間,又有一間花廳,另一間小庫房,與浣蓮榭連成一片的長廊盡頭乃是搭建在荷塘之上的八角賞荷亭,八麵亭子掛垂著淺藍色的輕紗,微風拂過,輕紗飛揚。


    上官蓉初當“娘”,心情大好,一心想好好表現,給洛儷做新裳,下廚做好吃的,又或是要教洛儷琴棋書畫,總之,一個優秀的母親能做的,她都照做了一遍,指點琴技,這個可以,洛儷在琴技上原就差,隻是這棋技麽,上官蓉下了三盤棋,就輸了兩局,最後一局,洛儷怕她不悅,故意放水。


    說到書畫,上官蓉自不及洛儷,根本教無可教,立在一邊誇讚了幾句就覺沒趣。


    文的她教不成,上官蓉就教武的,第一項就是輕功,“芙蓉島輕功,乃世間第一,名為行雲功,顧名思義乃是讓人體身輕如雲,比江湖第一世家鐵家的輕功更高、更好。”


    洛儷自己調整了作息時間,什麽時辰起床習武,什麽時辰陪鄭邪夫婦用晨食,什麽時候練字繪畫,又什麽時候習練琴棋,安排得妥妥當當。


    上官蓉第一個月還有興趣當娘,到了第二個月,神情蔫蔫,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洛儷問道:“娘,爹閉關一月了,他什麽時候出來?”


    上官蓉擺了擺手,苦著臉道:“好無趣啊!你爹不在,就我們娘倆,吃什麽都食之無味。”她望著眼底的美景,“唉,芙蓉島雖好,可我看了幾十年,越看越沒興趣,我想出去玩,外頭的天地多大多有趣……”


    洛儷愣愣的,說來也怪,自從到了這兒,自己心口刺痛的毛病雖然還在,卻沒之前厲害了。


    洛儷問道:“娘,我離開江南前,身上沒多少真氣,到了船上,發現身上的內力真氣很渾厚,這是何故?”


    上官蓉歎道:“你心脈受損,命在旦夕,是我提議用內力真氣護你心脈。你祖母二話不說,把一身修為給了你。”


    “啊,那我祖母沒事吧。”


    她的話還沒說話呢,這孩子也太急性了些。


    “結果,你祖母身邊的鐵嬤嬤不忍,點了你祖母睡穴,將她自己的內力真氣盡數渡給你。多虧有我芙蓉島的九轉玉露丸,否則她當時就斃命了。想來現下已經平安無事。”


    祖母待她如此好,她若再不用心,就辜負長輩的一片苦心。


    第二個月,上官蓉要帶著洛儷一起玩,放紙鳶、蕩秋千,一起踢毽,投壺、射箭,能玩的全都玩了一個遍,然,待玩遍之後,上官蓉又叫嚷得無聊,進了禁地水晶宮,要喊鄭邪帶她到外麵去玩。


    鄭邪沒叫出來,上官蓉又發現一件好玩的事,那就是找洛儷拌嘴、吵架。


    “臭丫頭,你快出來玩!練什麽字?繪什麽畫?小娃娃就要玩,不玩光學,這得多累啊,趕緊出來……”


    洛儷就被上官蓉拉到外頭,兩個吵起架來,上官蓉輸了,賭氣不吃飯,還得洛儷哄她,將她哄高興了,她才會吃。


    洛儷滿頭是汗:這到底是誰照顧誰啊?


    上官蓉口才了得,洛儷與她吵,多數時候都是落敗而歸,上官蓉一得意,就道:“丫頭,你輸了,今兒由我說了算,我們玩。”


    洛儷灰敗,心下低喊一聲“師”,嘴再再喊一聲“娘”,幾個月下來,她倒是練得很順溜了,“娘說玩什麽罷?”


    喊順溜後,大多數時候心下已經忘記了喊“師”字。


    上官蓉雙手負後,“今兒就玩製九轉玉露丸,要是你乖乖地學,娘一高興,就幫你煉一枚淬體排毒丹。”


    就這個玩貨,她還會製九轉玉露丸。


    上官蓉笑眯眯地道:“我可不怕你偷學,連禦醫都尋不到的藥材,你就算知道用料也沒完。”


    她得意不已,拉了上官蓉進了東坡上,裏麵有一間石屋,進入裏麵才發現是一間偌大的藥房,正中有一個丹爐,上官蓉尋了幾十種藥出來,“這個焙幹,這個是輾末,這個是暴炒……”一一吩咐完畢,“你今兒都弄出來,這些藥材每一份都是千金難買的,可別給老娘弄砸了。不知道如何焙幹、爆炒,你取了旁邊那本醫書瞧,那上麵有講解,你照做就行。”


    洛儷在藥室裏忙了個昏頭轉向,雖是照了醫書說的用,為了練手,尋了普通藥材學,就是這樣,也弄廢了不少的藥材,直至最後勉強過關,已經是好幾天過去了。


    太陽從東邊的高峰上升起,再從西邊的巨石落下。


    待她興致勃勃地跑去“島主府”尋上官蓉,上官蓉正哼著小調,泡在一個巨大的玉石浴桶裏,那玉石是白玉做的,浴桶飄出翠綠的葉子,洛儷一瞧,提著裙擺走近,“娘,你不是要做藥?”


    “我讓你準備藥材都備好了?”


    讓她做藥,上官蓉自己在泡澡。


    洛儷直勾勾地盯著上官蓉的臉,這才幾天,這女人一下子就年輕了五六歲,早前眼角的細小魚紋都瞧不見了,現下最多二十五歲,真逆天,幾天不見,變年輕了。


    芙蓉島有寶貝!


    祖母說過,上官蓉的年紀比她還長三歲,她應該是六十多歲的老嫗,可她保養得像個二十五歲的青春女郎。


    洛儷這些日子看了醫書,也認得一些藥草,將手一伸,一把抓起浴桶裏的翠葉子,柔柔軟軟,那水光滑細膩得很,就跟嬰兒的肌膚一般,“你用的是什麽湯?”


    “駐顏湯!”上官蓉沒打算瞞她,嘴裏繼續哼著小調,“丫頭,你還小,駐顏湯你用不著。”


    洛儷看著手裏的葉子,像是藤蘿,又不像,橢圓的葉片看似尋常,可捏在手裏就能發現它的不俗。


    “把葉子給我放回來,回頭娘給你做淬體排毒丸,乖啊!”


    這葉子還是活生生的,肯定是芙蓉島裏的葉子,一看上官蓉那樣子,就是拿定主意不告訴她,她肯定能尋到的,洛儷往水裏一瞧,將幾種葉子的形狀暗自記在心頭,“娘,我把你用的藥材都預備好了,我好累,我得回去睡一覺,哇哇,困死了。”


    洛儷回到浣蓮榭,立即將幾種葉子的形狀給繪出來,她一直好奇,上官蓉為何如此年輕,原來是有秘密的。


    次晨,上官蓉進藥室製作,石門一合,隻瞧見藥室裏炊煙滾滾,藥香迷漫。


    洛儷習武練字,在穀裏轉了一個遍,就連肴奴、船奴、管家、花奴住的屋子都沒放過,穀中除了有一些外頭瞧不見的花,硬是沒尋到她在上官蓉浴桶裏看到的葉子。


    翠葉是活的,定是長在什麽地方。她進入島主府,翻進島主府的後院,這是一個約有一畝大小後的後花園,不,準備地說,這真是……


    毛骨悚然來形容一點不為過,有專門養著毒蛇的玉石槽子,還有養蜘蛛的、蠍子的,院子裏有一個丈許高的蔓藤架,蔓藤上的葉子與她在上官蓉浴桶裏見過的有些像,她摘了一片,仔細分辯,可不正是。洛儷似得了鼓勵,立時在後花園裏四下尋覓,想找出其他相似的葉子,沒了,那浴桶裏用的數種葉子裏,後花園裏隻得一種,倒是毒蛇玉槽的周圍種著叫不出名的花兒。


    這裏所有的植物與動物之間似乎都是相克共生般地存在,就似那毒蛇,好似很害怕周圍的花,卻又對那鮮紅如紅的花朵生出貪婪,幾條蛇相互爭鬥,就為了搶那朵剛開出的紅花。


    洛儷正瞧得專注,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連忙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一襲翠綠衣裙翩然而動,上官蓉從外頭進來,徑走走近毒蛇玉槽,動作奇快,從裏麵抓出一條蛇,麻俐地拿著一根五寸長短的銀針,往蛇的肚子一紮,從懷裏取出一隻瓷瓶,對著用銀針對著瓷瓶,不多時,銀針裏便有黑黑的汁液,原來那銀針中央是空心的,她是用這種方法取蛇膽。


    蛇痛苦的扭曲著,上官蓉近乎自言自語,“蛇五,養了你這麽些年,用了幾滴膽汁怎了,別這小心眼,老娘又沒要你的命。”


    上官蓉取完蛇膽汁,將蛇槽旁邊的紅花連掐兩朵喂了蛇吃下。


    她收好膽汁,又走到另一個玉槽麵前,洛儷以為她要抓蜘蛛,可她蹲在地上尋覓起來,拿了一枚透明珠子狀的東西,又尋了一個奇怪的巴掌大小盒子,盒子上有個極為細小的孔洞,她拿出一個玉盤,將珠子放在盤中,立時一股怪異的帶著冷香的氣味飄散開來。


    洛儷躲在暗處,瞧得目不轉睛,不多會兒寒氣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從一個老鼠洞裏爬出一隻冰蠶,是的,就是冰蠶,它所到之處,立時化為冰霜,一路尋著香味爬近了四方盒子,圍著盒子轉了一圈,那盒子立時被凍成了冰盒。


    上官蓉似笑非笑,立在丈許外靜默的關注,冰蠶顯然是被那珠子吸引了,它想吃珠子,可又不得進去之法,就在洛儷好奇時,冰蠶居然拚命往那細小的小孔裏鑽,盒上的小孔隻得蠶的十之二成大小,它努力的鑽,鑽得身上竟生生被刮下一層雪白的蠶皮上來,這一層蠶皮準確的不像是蠶皮,而是它身上的一層細絨,就像是雪一般,很細很細,就如此貓狗身上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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