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抱怨完,繼續跟著黑豆慢慢的走著。網值得您收藏


    時間,一晃兒就過了半個時辰,而薑婉白等人在又轉過一個路口後,都傻了,眼前這地方,他們剛才分明就來過。


    “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大胡子怒道,“老太太,你不會故意耍我們玩呢吧?”


    耍你們玩,我現在哪有這份閑情逸致,薑婉白很想甩對方兩句,但又知道這樣根本於事無補,所以她走到黑豆麵前,問黑豆,“那個人究竟在哪?”


    黑豆似乎也有些迷惑,東聞聞,西嗅嗅的,停在了原地。


    “老太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胡子有些著急的問道。


    薑婉白停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這才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逃跑的和尚沒準發現有人跟著他,所以他在故意繞圈子,想甩掉唐差使。”


    大胡子睜大了眼,“你看見了?”


    “沒看見,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現在的情況。”薑婉白道。


    大胡子有些不讚同,用手搔著腦袋,想想出一個更合理的解釋,不過,他這腦子本來就不怎麽好用,再加上被薑婉白的說法先入為主,哪裏還能想到什麽其他的想法。


    想不到,他也懶的想了,“就算是這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那和尚在這裏繞圈子,但咱們卻沒碰見他們,也沒發現別的蹤跡……”說著,薑婉白將目光投向了一邊。


    周圍種的也是小麥,隻不過這些小麥還沒有收割,在落日的餘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澤,這倒是沒什麽稀奇,不過,就在這個路口,還種著幾個參天大樹,這樹卻一下子吸引了薑婉白的視線。


    “你們誰會上樹,爬到這樹上看一眼,也許能找到出路。”薑婉白盯著那幾顆大樹,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


    “上樹?”大胡子有些驚訝。


    “黑豆沒聞見其它路口有唐差使的味道,就說明他們可能沒走大路,而是進了這小麥地,要真是這樣,那和尚隻是一個人,還好,但唐差事騎著馬,肯定會壓倒小麥,留下點痕跡。


    這痕跡,咱們在這平地上看不出來,但如果上了樹,視野開闊,應該就會有發現。”薑婉白這麽說,並不是無的放矢。


    就像眾所周知的麥田怪圈,隻有在高空中,才能發現這些怪圈的秘密,在地上看,可無異於霧裏看花,水中望月。


    大胡子雖然不知道什麽麥田怪圈,但也覺的薑婉白的話似乎有那麽一點道理,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一轉身,他對後麵的衙役吼道:“哪個會爬樹的,趕緊上去看看。”


    那些衙役看了看那幾顆大樹,發現那大樹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了,有水缸粗細,還直挺挺的,沒有任何枝椏,就有些怯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人搭話。


    “媽-的,連個會爬樹的都沒有嗎?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大胡子吹胡子瞪眼的。


    衙役們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口,任大胡子嗬斥。罵唄,又不是沒罵過,要是強出頭,爬上去了還好,要是沒爬上去,可就不止一頓罵這麽簡單了,還不如這麽老老實實的待著。


    大胡子已經出離憤怒了,老爺給他下的是死命令,一定要救回唐差使,否則他就得回家種地,感情這些人不用受罰,所以就如此推諉,真當他是好欺負的是吧!


    “我告訴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我把話擺在這裏,我要是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說著,大胡子竟然抽出了腰間的鋼刀,可見他真是急了。


    那些衙役抖了抖,然後又裝起了死人。


    薑婉白在一邊看著,隻感歎道,怪不得這些人抓不到強盜,也抓不到凶手,就這樣,看到好東西沒擠破頭,遇見困難就往後縮,能破案才怪呢。


    也幸虧這次是有唐少正的印信,否則,恐怕叫他們來,他們都不來,這也就能解釋鍾老漢為什麽不報官了,報官,有什麽用!


    大胡子也就嚇唬這些衙役一下,可是這衙役都是老油條,根本就是一副滾刀肉的架勢,這下,他也沒折了,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些僵。


    就在這時,田文亮突然湊了過來,猶猶豫豫的道:“官爺,要不然,讓我試試?”


    田文亮自打帶著這幫衙役回來之後,也沒回家,就跟在了這些人身後,不過他卻沒敢靠近,隻是墜著而已。


    剛才他也聽見大胡子問了,不過這是衙役內部的事,他就沒敢吱聲,現在,他卻終於耐不住了。


    “你……”大胡子上下打量著田文亮。


    田文亮有些忐忑,民對官,總是有種莫名的敬意。


    “哈哈,好小子,我喜歡,你去爬,要是你能成功,我就向老爺舉薦你,讓你也當衙役、吃官飯。”大胡子哈哈一笑,一邊伸手拍著田文亮的肩膀,一邊冷冷的掃著那些衙役。


    “當官差?”田文亮現在這心情,就跟突然被餡餅砸中的感覺差不多,頭昏腦漲,渾身輕飄飄的。


    “還不快去爬,耽誤了救人,別說官差了,狗毛都沒有。”大胡子揮著手,催促著。


    田文亮趕緊點頭答應,然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幾步跑到一顆大樹旁邊,脫了鞋,又往手心吐了點吐沫,就嗖的一下竄了上去。


    現在,這樹在他眼裏,可不單隻是一顆樹了,那是他當官差、改寫命運的階梯。


    說起來,田文亮跟田老四的命運差不多,家裏窮,娶的媳婦也是個寡婦,就是那個跟趙氏相好的李寡婦。


    他自己愛好打獵,平時就養些狗啊什麽的,沒事就逗逗狗,進進山,運氣好的時候,能打到隻野豬,運氣不好,那就什麽都沒有,一家人的開銷全靠這個,日子能好過才怪。


    為此,李氏沒少數落他,說他不務正業,而村民看他的眼光也都很不屑,而他自己,也沒少生悶氣,可是生氣又能怎麽樣,家裏就那兩畝薄田,他又沒什麽手藝,可不就得這麽過。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有一個天大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哪怕是拚了命,也得抓住。


    一步步的爬著,田文亮根本就沒想,他爬了多久,離樹梢還有多遠,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爬,爬的越高越好。


    田文亮是被一股涼風吹醒的,這時,他才發現,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而腳下的薑婉白他們,已經變的如此遙遠,遙遠到他甚至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饒是平時膽大包天的他也有些害怕了,不知不覺,他竟然爬了這麽高。


    “喂,看到什麽沒有?”大胡子在下麵喊著。


    田文亮隱約能聽清他的話,趕緊朝四周看去,這一看,還真被他看出了一些異樣。


    西邊那塊麥田裏,有一道長長的線,那線,就如同刀子一樣,將整個麥田切成了歪斜的兩塊。就是這裏了,田文亮一喜,又狠狠的盯了那線的盡頭一眼,這才嗖嗖的下了樹。


    一下樹,他有些腿軟,不過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這些了,幾步就跑到了大胡子的身前,“官爺,我看見了,就在西邊。”


    大胡子哈哈一笑,“好,你的事就包在我頭上,記著,明天來衙門找我。”


    田文亮聽了,隻想狠狠的咬自己的手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大胡子卻沒心情管他了,揮著手道:“走,就在那邊,給我追。”


    薑婉白卻一皺眉,發現了痕跡是好,可是那痕跡這麽不明顯,要是他們真的跟著那痕跡走,沒準又要跟丟了,到時,旁邊可不一定正好有大樹讓他們爬了。


    而且,那邊是小麥地,他們這五六十號人從那裏一過,就跟鏟車的效果差不多,那得損失多少糧食,估計地的主人哭都要哭死了,那可都是辛辛苦苦種的。


    “等一下,先問清了再去也不遲。文亮,那痕跡一直到哪裏,有什麽有什麽標誌,咱們要是能直接去目的地豈不是更好。”薑婉白道。


    經過剛才的事,這大胡子還真的挺佩服薑婉白的,所以一聽她這麽說,立刻停了下來,詢問的看著田文亮。


    這件事,田文亮還真看了,所以他道:“那痕跡一直到一片荒地,那荒地裏,好似有個房子。對了,荒地的旁邊,有一大片高粱,紅彤彤的,而且那高粱,好似隻收了一半。”


    薑婉白聽完,幾乎立刻猜出了田文亮所說的地方,那方位,那描述,可不就是他們家的那塊高粱地嗎,怪不得她上次還看見墳地裏那房子冒煙,原來那是強盜的老巢。


    不好,田老二他們可都在那裏收糧食呢,萬一那些強盜起了歹心,薑婉白都不敢想下去了。


    “快跟我走,我知道那地方在哪。”薑婉白說著,一溜小跑就跑了出去。


    大胡子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這才趕緊跟上了薑婉白,眾人一路狂奔,終於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到了那片高粱地。


    薑婉白一邊喘著氣,一邊往高粱地裏看去,隻見地裏一片雜亂,割倒的高粱隨意的擺放在地上,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影,這讓薑婉白的心一沉。


    田老二他們肯定出事了,不然,以他們對糧食的精心程度,肯定不會這麽放著這些高粱。


    將目光對準遠處墳地裏的那所房子,薑婉白眼中滿是怒火,“就是那裏了,咱們分成幾隊,包圍那裏,千萬不要讓一個人跑出來。”


    薑婉白的聲音寒冷似冰,她現在十分後悔,當時怎麽沒在意那房子的異常呢。不過,她也知道,就算她真的過去,也隻是枉死,但她還是覺的愧疚,也許,會有其它辦法的。


    大胡子此時也發現了薑婉白的異常,不過,他才不關心這些,隻要唐少正沒事,他這趟差事就算成功了。


    “兄弟們,現在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了,一會兒要是誰往後退,別怪我在老爺麵前,不給你們留情麵。”大胡子怒眼圓睜的抽出了刀。


    這些衙役雖然滑頭,但也分得出什麽時候可以退,什麽時候必須上前,所以他們也紛紛抽出了刀,“是,決不後退。”一時間,倒還真有那麽幾分英勇的氣勢。


    “分成兩隊,包圍這房子。”大胡子說完,當先帶著一隊人直奔那房子而去。


    眾衙役呼啦一下散開,朝著那房子圍去。


    薑婉白現在是又急又怒,不過幸好她還有一絲理智,知道她這麽過去就是給人送菜的,所以她環視著周圍,想找個什麽東西防身。


    “嬸子,給你這個,你自己小心點。”田文亮遞給薑婉白一根木棒,然後他拿著剩下的那個木棒,跟上了那些衙役,他想的明白,現在正是他表現的時候,他可不想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薑婉白握緊了手中的木棒,輕輕的拍了拍黑豆的腦袋,也跟在了眾人的身後。


    但凡強盜窩,總會有一兩個放哨的,可是今天很奇怪,眾人都到了那房子的門前,也沒什麽聲音,這讓眾人有些嘀咕,難道這強盜根本不在這裏?


    而就在這時,門啪的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唐少正出現在門前,喝道:“快,那些人就在裏麵。”


    大胡子一見唐少正,隻覺的精神抖擻,“唐差使,你沒事吧?”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點進屋拿人。”唐少正急道。


    這時,屋中的人終於發現了不對,呼啦一下竄出來十幾個人,其中,就有那個化緣的和尚,此時,他手裏拿著長刀,滿臉的凶煞之氣。


    “拿下他們。”大胡子喊著,就帶人衝了過去。


    那些強盜一看事情敗露,本就害怕,再加上衙役人多勢眾,他們想也沒想,就各自奔逃起來,爬牆的爬牆,開後門的開後門,一點也沒了抵抗的想法。


    當然,也有那麽一兩個見實在逃不了了,就跟衙役拚鬥起來的,不過,就那麽一兩個,哪裏翻得出什麽浪,很快被那些衙役輕給製服了。


    “別放跑一個強盜。”唐少正一邊喊著,一邊揮著手裏的馬鞭,一下,就把一個眼看要爬到牆頭的強盜給拽了下來。


    田文亮拿著棍子,也甚是英勇,痛打落水狗,這差事還是很容易的。


    現場是一片紛亂,不時還有慘叫、鮮血,不過這紛亂過去的也很快,不到十分鍾,這些強盜被殺的殺,捆的捆,院中也恢複了平靜。


    這時,薑婉白也終於跟著眾人走了進來,隻見這房子十分破舊,屋頂上的瓦已經沒了一半,一點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這讓她一下就猜到了,這些強盜肯定是從最近才從外地來的,這房子隻是他們隨便找的地方。


    院子裏亂糟糟的,薑婉白剛要往屋子裏走,就聽一個衙役喊,“頭,這裏有人。”


    有人,會不會是田老二他們?薑婉白心中一動,趕緊跟著大胡子進了屋。


    房子的東屋,兩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縮在牆角嗚嗚的哭著,瞧她們身上那衣服,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估計是被這些禽獸不如的強盜給搶到這裏來的。


    大胡子看了那兩個女人一眼,倒是沒特別說什麽,“還有別的人嗎?”


    “這屋裏也有人。”一個衙役說著,一腳踹開了西屋的門,頓時,一股惡臭撲麵而來,惡臭過後,眾人一看,隻見裏麵有四五個孩子,大的□□歲,小的四五歲。


    這些孩子有的一臉驚恐的望著外麵,有的則哭泣不止,一副亂糟糟的模樣。


    這是被那些強盜綁架來的孩子,薑婉白想到鍾老漢的事,立刻明悟了,就是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鍾老漢的孫子,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立刻被另一個念頭取代,田老二他們呢?怎麽不見他們。


    薑婉白心急如焚,趕緊跑到後院查看,隻見後院除了兩口破棺材,什麽都沒有,這讓她的心一涼,怎麽回事,難道田老二他們已經遭了毒手。


    想到這種可能,薑婉白不由得悲從中來,她不是石頭,跟田家這些人朝夕相處這麽久,她早已經把他們當成她的親人了,現在,突然告訴她,這些親人都遇害了,她怎麽能不傷心。


    憤憤的又跑回了前院,她揪起一個強盜的領子,怒道:“高粱地裏的那些人呢,說,是不是被你們給害了?”


    那個強盜有些愣住了,這老太太怎麽回事,怎麽跟瘋子似的。


    “咚”的一聲,薑婉白用手中的棒子狠狠的給了那個強盜一下,“我問你話呢,那些人呢?”


    薑婉白這個力道不小,那個強盜疼的嗷嗷直叫,哪有心思回答她的問題。


    薑婉白也是急了,她舉起棒子就又是一下,“你說不說?”打完,就好似開啟了某種開關一樣,她的手不停的揮舞起來,那棒子就如同雨點一樣,落在了強盜的身上。


    那強盜被打的接連慘叫,急忙道:“別打,別打,我說。


    那些人我們本來是想除掉來著,可是老大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動了他們,很容易招來麻煩,所以我們一直也沒動手。


    至於他們在哪,我也不知道,不是在地裏,就是回家了吧!”


    “你撒謊!”田老二他們肯定不會放著糧食不管就回家,而他們也沒在地裏,薑婉白舉起棍子,又要打那個強盜。


    “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沒人動他們。”強盜一邊解釋著,一邊像一條肉蟲一樣往旁邊滾著,生怕薑婉白再打他。


    薑婉白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難道他說的是真的,田老二他們真的沒事,可是……


    就在薑婉白猶豫不決的時候,唐少正走了過來,“嬸子,銀鳳他們沒事。我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當時,把我也嚇了一跳,他們竟然離這些強盜這麽近。


    怕他們出什麽事,我這才趕緊讓他們回去了,估計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到家了。”說著,唐少正還有些愧疚的施了一個禮,“剛才事情緊急,沒來得及跟嬸子說明白,害的嬸子著急了。”


    原來是這樣,田老二他們都沒事,薑婉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身體一軟,歪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喘氣,剛才這一路,可把她累壞了。


    就在她休息的時候,大胡子湊到了唐少正的身邊,“唐差使,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些強盜可都抓住了?”唐少正問道。


    大胡子的臉色有些發虛,“跑了兩個。”


    唐少正唰的一下轉過頭,目光冷冽的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趕緊補救,“我已經派人去追了,派人去追了。”


    唐少正的臉色還是很難看,說是派人去追了,可是誰都知道,這強盜,恐怕是追不回來了。


    薑婉白一聽跑了兩個,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所以趕緊抬頭去看那些強盜,等到她看完,隻覺的苦也,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那跑掉的裏麵,就有那個假和尚,這下可糟了,這和尚知道她家在哪裏,不會報複她吧!


    唐少正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兩手狠狠的一錘,他怒道:“多派人去追。”


    大胡子不敢頂撞,趕緊答應著去了。


    他剛走不久,屋子裏就傳來一個衙役的驚呼聲,“你幹什麽?”接著,又是一片慌亂。


    怎麽了,薑婉白想去看看,唐少正卻先一步進了屋,然後他又快速退了出來,攔住了她,“嬸子,你還是別看了。”


    “怎麽了?”薑婉白問道。


    唐少正咬著牙沒說話,一臉的猙獰。


    薑婉白透過他的身體往裏麵看,隻見大片、大片的血,染了一牆、一地,滿眼的鮮紅色,而那紅色裏,則是一個雙目圓睜的女人。


    “這女人瘋了,怎麽突然衝過來搶我的刀。”剛才那個喊叫的衙役,又是慌張又是惱怒的道。


    至此,事情已經很明了了,肯定那那個女人覺的沒臉見人,尋了短見,這讓薑婉白的心一縮,明明這女人是受害者,可是……


    唐少正微挪身體,擋住了薑婉白的視線,“這群天殺的畜生,早晚,我要把他們一個個殺光。”


    說完,他好似被觸到了什麽傷口,突然變的瘋狂起來,幾步奔到院子裏,他對著那些強盜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好似要把他心裏的恨全部都發泄出來一樣。


    薑婉白垂下了眼簾,她現在隻想回家,回家看看她的親人是否安好。


    “這個女人好像還有一口氣。”另一個衙役突然喊道。


    薑婉白又向裏麵望了一眼,沒了唐少正擋著,屋子裏的情況一覽無餘,除了那個割破喉嚨而死的女人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頭上滿是鮮血,看樣子是想撞破腦袋自殺。


    還有一口氣,說的也就是這個女人,女人仰麵躺在地上,雙目茫然,眼角全是淚痕,好似在看著屋頂,也好似在看著天。


    突然,女人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她旁邊的衙役,“求你,不要送我回家,我不想,讓虎兒看見我這副模樣,他不能有這樣一個娘,會,會被別人看不起。”


    女人,應該是某個孩子的娘,到了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的,竟然怕別人知道她被強盜侮辱了。


    那衙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那女人的手一鬆,眉梢眼角全是慈愛,也許,她現在終於見到了她的虎兒。


    薑婉白別過臉,不想再看,她不想評判什麽,她現在隻希望能讓這些強盜血債血償,“回去之後,官府會怎麽處置他們?”她問唐少正。


    唐少正此時也打累了,站在一邊喘著氣,“他們死有餘辜。”


    聽了唐少正,薑婉白大概知道這些強盜的結局了,倒是痛快的很,這種人渣,活在世上一秒,就是對別人的殘忍,隻不過,她一想起那跑掉的和尚,又變的憂心忡忡。


    “我這些天去你家裏守著,要是那強盜不來,算他走運,要是他來了,哼!”唐少正冷哼一聲。


    薑婉白現在知道了,這唐少正不但讀過書,還是個身上有功夫的人,要是他在她家,她倒是不用擔心了。


    不過想到前兩天吳媒婆來求親的事,薑婉白又覺的他的心思可能又不那麽單純。


    “我們家可沒地方住。”薑婉白道,“而且,你在我家,恐怕別人會說閑話。”


    “你們家院子裏不是有帳篷嗎,我就睡帳篷就行。我去你們家,是去抓強盜的,誰會說閑話?”唐少正一本正經的道。


    田家的帳篷還是給歐陽俊搭的,隻可惜他沒住兩天就走了,不過,那帳篷卻一直沒拆,沒想到,唐少正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盯上了它。


    薑婉白有些無語,他這樣,算不算假公濟私,或者說死皮賴臉。


    就在薑婉白黑著臉,想怎麽回答的時候,大胡子已經開始處理後事了,那兩個女人的屍體,還有那些孩子,都要先帶到縣衙裏,等縣老爺問完案,再把他們放回來。


    “唐差使,你的印信。”大胡子說著,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唐少正,“天色不早,你要跟我一起回縣裏嗎?”


    唐少正搖了搖頭,“我的馬就在一邊,你們先走。”


    薑婉白看著那些哭的稀裏嘩啦的孩子,有些不忍,“這裏到縣裏可有十多裏,這些孩子又驚又怕,能不能……”


    唐少正一聽,立刻道:“這些強盜的罪行,讓他們自己說,這孩子,就留下吧。”


    大胡子也正發愁呢,帶著這些哭哭啼啼的孩子,算怎麽回事,所以也樂得做好人,“那好,就將這些孩子交給大人了。”


    說完,見唐少正沒反對,他這才跟兩人道了別,讓那些強盜抬起那兩個女人的屍體,浩浩蕩蕩的去了。


    田文亮還有話跟大胡子說,所以跟薑婉白打了一聲招呼,也走了。


    院子裏,隻剩下薑婉白、唐少正,還有那些孩子,不對,還有黑豆。想到黑豆,薑婉白有些奇怪,從剛才起就沒看見黑豆了,它跑到哪裏去了。


    怕黑豆出意外,薑婉白趕緊前後的找了起來,“黑豆,黑豆……”她喊著。


    “汪汪……”黑豆的叫聲傳來。


    薑婉白一喜,趕緊順著聲音往後院走,這一看,她卻嚇了一跳,此時,黑豆正用爪子扒著一個棺材,吱呀吱呀的,那聲音,讓人一聽就牙疼。


    “黑豆,停下。”薑婉白喝道。


    黑豆停下動作,一臉不解的望向薑婉白。


    “回來。”


    黑豆兩隻前腿趴在棺材上沒動。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那棺材隱沒在夜色中,朦朦朧朧的,而黑豆,一身光亮的黑毛,又是以那種朝拜似的姿勢趴在那裏,薑婉白突然覺的她有點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老太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戀一枝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戀一枝花並收藏農家老太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