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白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趙氏,“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田老四一聽,也趕緊道:“對,娘,你千萬別聽她的,她壞著呢,整個就是一個長舌婦。”


    薑婉白瞪了田老四一眼,趙氏壞,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沒錢的時候就娶個媳婦當寶,有了錢,就立刻不是他了。


    就他這樣,她要是再給他娶個媳婦,也管不住他,他隻會想要更年輕的,更漂亮的,以後錢再多一點,沒準就是一個欺男霸女的惡霸。


    對田老四來說,錢就是禍害。


    還是將他們分出去的好,“分家的事是不會變的,至於你想休了她,等我們分了家,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薑婉白道。


    田老四一聽,立刻傻了眼,也跪在了地上,抱著薑婉白的大腿就開始幹嚎,“娘,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比不了大哥、二哥,他們一生下來就有好日子過,我呢,我從小就受苦,長到現在,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現在,眼看著家裏的日子越來越好了,你卻想把我分出去,娘,你怎麽這麽狠心。


    再說,她犯錯,跟我有什麽關係,也不是我讓她去的,娘,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娘你想想,我多孝敬你,家裏有口吃的,我從來不敢自己先吃,肯定先給你。還記得那年,你生病了,想吃餃子,可是咱家那時候哪裏有錢買白麵啊,還是我帶著老五在大哥門口守了三天三夜,這才弄了點銀子。


    當時,我跟老五餓的眼睛都花了,差點倒在那裏沒起來,可就是這,他想花錢買一個油餅,我都沒同意,都給你買麵包餃子了,娘,你都忘了嗎?”


    田老四是真的覺的他很委屈,所以說著說著,真的開始掉淚,他對薑老太太,不比他二哥、三哥孝敬的差,怎麽薑婉白就是看不見呢!


    還有老五,那時候他還小,不懂事,要不是他一直壓著,以他娘對老五的寵愛勁,要星星,都不給月亮,他娘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這些,薑婉白又知道嗎。


    還記得那次,田老五看見別人吃雲片糕,他也要吃,跟他娘哭鬧不止,她娘被逼的沒辦法,隻能舍下臉,跟別人說好話,希望別人能分給老五一塊。


    別人看她娘可憐,就給了老五一塊,可是老五吃了一塊還想吃,還逼他娘,最後要不是他跟老五吵了起來,他娘都要給別人跪下了!


    一樁樁,一件件,田老四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薑婉白總是如此對他,以前她疼老五、大哥,現在又疼二哥、三哥,啥時候能疼疼他,難道就他一個是撿來的嗎?


    這麽想著,他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最後,他幹脆道,“娘,你殺了我得了。”


    他這麽一說,田老二、田老三夫妻也都跪下了,眼圈紅紅的道:“娘,老四也沒犯什麽大錯,你就留下他吧!


    你不是常說家和萬事興,我們一家人一起努力,沒什麽過不去的坎。以前沒錢的日子都過去了,怎麽有錢了,反而要分家呢!”


    薑婉白聽見田老四說起餃子,屬於薑老太太的回憶立刻湧了上來。那年,薑老太太病了,纏綿在床上,她以為她要死了,就想臨死之前吃頓餃子,可是就是這個願望,都實現不了。


    當時,薑老太太都想放棄了,活著,太痛苦了。


    最後,等薑老太太終於吃到餃子的時候,田老四跟田老五卻大病了一場,而那餃子,她基本上是混著眼淚吃完的,也就是因為那頓餃子,薑老太太才堅持了下來。


    其實,田家這些兒子,除了田老大,其他的人還都是很孝順薑老太太的,不然,以薑老太太這種性格,怎麽會有人聽她的話,怎麽可能活的這麽好,早被吃的連骨頭渣子就不剩了。


    就連田老五,在遇見馬小翠之前……


    算了,薑婉白不想想那個糟心的人,現在她該想想到底該怎麽做,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用手抹了一把眼淚,薑婉白有些無奈,每次一回憶這種事,就無緣無故的流淚,也真是夠了!


    “去叫你三叔祖過來。”薑婉白道,這件事總得解決。


    “娘……”田老二悲切的喊了一聲。


    “快去。”薑婉白沉下臉。


    田老二的身體直哆嗦,慢慢的站了起來。


    田老四見事情不可逆轉,一下就把仇恨對準了趙氏,反手就給了趙氏一巴掌,他罵道:“好了,現在你滿意了。不過你放心,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不是最寶貝那兩個野-種嗎,我就把他們一個賣到窯-子裏,一個賣去當太監,至於你,我也不休你,就讓你給我當牛做馬。”田老四有些口不擇言。


    不過,按理說他還真的可以這麽做,分了家,他就在是家裏的男主,可以隨意處置孩子跟媳婦,就算官府都管不著,大不了,就是名聲難聽一點罷了。


    趙氏一聽他這麽說,嚇的癱倒在了地上,窯-子裏,太監,那裏哪是人去的地方,她的承寶,她的苗兒,那可都是她的肉,她的命啊。


    騰然,趙氏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絕不允許那種事發生,絕不,哪怕是拚了命。


    挺直身體,她問薑婉白,“娘,是不是我以後保證不犯口舌,你就肯原諒我?”


    薑婉白不置可否,她說不犯就不犯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的好聽,又有幾個能做到。


    趙氏慘然一笑,“娘,我這次真知道我錯了,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怪你,不過,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說著,她起身奔到自己的屋子,再回來的時候,她手裏多了一把錐鞋用的錐子。


    “噗通”一聲跪在薑婉白身前,她道:“娘,我這輩子,還沒有我吃不了的苦,就是我的承寶還有苗兒,求求你可憐可憐他們。”


    說完,她拿起錐子毫不猶豫就朝自己的嘴裏紮去,一下子正紮在舌頭上,瞬間,鮮血就噴了出來,她也疼的慘叫一聲,身體一顫,差點暈倒過去。


    不過,就這樣,她還沒停手,顫抖著手,她拿起錐子又狠狠的紮了一下,然後就跟瘋了一樣,揮著錐子又紮了好幾下。


    趙氏就跪在薑婉白身前,她嘴裏的鮮血噴濺到薑婉白腳上,薑婉白已經有點反應不過來了,她真的沒想到,趙氏竟然會對自己這麽狠,會這麽做。


    在場的人幾乎全都傻了,所以都沒來得及及時阻止。


    “別紮了,別紮了……”請原諒薑婉白,那場麵真的太震撼,薑婉白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個跟你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的人,突然在你眼前自殘,飆血,這種感覺,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田老二被這麽一喊,趕緊打掉了趙氏手上的錐子,也幸虧趙氏疼的已經半昏迷了,手上並沒有什麽力道,不然,他還真攔不下來。


    趙氏被攔住,嘴裏一直往外淌血,但她還是強打精神,“郎,各噶啊……”聽那意思,她似乎想說,“娘,這下你該相信我了吧!”


    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情分辨她在說什麽了,“去請大夫,快!”薑婉白喊著。


    田老四一聽喊,也終於怕了,趙氏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家肯定難逃其咎,村裏就不用說了,被人戳脊梁骨幾乎是一定的,磋磨媳婦,這名聲……以後估計都不會有人敢嫁給他了,還有官府,弄不好就要坐牢。


    田老四撒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他還一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說說,我真的就是說說……”看他那樣子,他也有點要魔怔了。


    此時,薑婉白終於冷靜一點了,“快,快把她的頭揚起來,然後壓住她的舌頭。”


    薑婉白這麽說,並不是無的放矢,原來看武俠片,她總是看到裏麵的人咬舌自盡,所以她還特地上網搜了搜這樣到底死不死的成。


    記得百科說,這樣做,因為舌頭上都是神經跟血管,一是有很小概率生生疼死,二是被血跟那半截舌頭堵住呼吸道,然後憋死,三則是流血過多致死,當然,這三種死法都不會那麽快,概率也不是那麽高。


    不過,這也夠要命的了,這可是古代,得個風寒就會死人的時候。


    田老二一聽,趕緊把趙氏的頭楊了起來,好讓她嘴裏的血不倒流,而王氏則立刻將手探了進去,摸索了一下,使勁的按住了傷口,不過,那錐子肯定傷到了血管,鮮血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田老三夫妻已經被嚇傻了,抱在一起就跟兩個鵪鶉一樣,在一邊顫抖,他們這輩子從沒遇見過這種場麵。


    “大夫怎麽還不來。”薑婉白急道。


    就在眾人心中惶惶的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衝了進來,她看了一眼趙氏,然後“噗通”一聲,跪到了薑婉白的身前,“奶,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我以後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田苗。這個時辰,家裏的孩子都出去玩了,可是田苗跟田柳兒都是卻沒有,田柳兒在屋裏繡花,田苗則習慣性的待在屋子裏,她不喜歡出門。


    剛才趙氏回屋拿錐子,她敏感的察覺到不對,這才戰戰兢兢的跟了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薑婉白趕緊去扶田苗,“你爹已經去叫大夫了,別著急。”


    田苗一聽薑婉白提起田老四,更加惶恐了,身體一軟,她就坐在了地上,這下,她又看見身鮮血的趙氏,隻覺的無處藏無處躲的。


    害怕到了極致就會變的異常冷靜,田苗突然翻身,開始給薑婉白磕頭,“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娘,我跟承寶也不是親生的,你把我賣了吧,賣了銀子給你們,承寶傻,他賣不了多少錢的,求求你,求求你,先救救我娘。


    以後你們要是不喜歡她,我可以帶她走,我養她。”


    田苗認命了,她早就等著這一天了,而這一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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